●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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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趨至,破扉而入,見狀大驚,急扶女起,則已蘇矣。

    夫婦厥角痛哭,請毋死。

    女慰之曰:&ldquo我不死矣。

    &rdquo乃述所見,曰:&ldquo神鬼皆阻我,我豈得死哉!&rdquo因解衣就寝,達旦晏然。

    次日,女大治酒食,祭其先,并中溜井竈一一祭之。

    人問故,曰:&ldquo謝其也。

    &rdquo其夕,竟缢而死。

    疑已以必死之故祭告鬼神,故鬼神亦不複阻之矣,年二十有二。

    其叔父遺以紅纟由,大有王炎午生祭文山之意。

    使與死同音,使得者,死得也。

    于是一縣轟然,歡其貞烈,孟縣令實親臨其喪雲。

     江夏朱雲舫敏中,元配早死,有一子四女,繼室以龍氏。

    龍氏女在室時,夢有婦人至其前,呼之為妹,意若甚昵。

    龍固不識也,私計此人何以妹我。

    婦人已若覺之,笑曰:&ldquo妹不知欤?吾侪姊妹也。

    今有事相托,請從我一行。

    &rdquo乃與偕往,房栊曲折,且經由爨室,始至一處。

    有嬰兒卧床上,婦撫之而謂女曰:&ldquo此妹之子也,宜善視之。

    &rdquo覺而異焉,不以告人。

    夢之次日,而朱氏之媒至,竟歸于朱。

    成禮逾月,始履行其屋,由爨室至最後一屋,宛如夢所曆。

    入之,則前妻所生子及乳媪在焉。

    蓋以正屋方娶新婦,故移此耳。

    女憬然悟夢中所見,必前妻也,命移兒至己所卧室,撫愛之無異所生。

    後女竟無出,前妻子亦善事之。

    餘外姊适周氏者之長女,歸嘉興張少渠大令為繼室。

    張初娶丁氏,生一子一女。

    周既歸張,數月,忽夢見一婦人,衣紫色衫,向己肅拜,曰:&ldquo諸事奉托。

    &rdquo問夫人何人,曰:&ldquo我丁氏也。

    &rdquo周頓悟為張之前妻,驚而醒,覺帳外如有人。

    搴視之,則其人猶立床前,果衣紫色衫,了了在目。

    周懼而呼,遂不見,蓋亦以所生子女為托也。

    所異者,其所著紫色衫固尚在箧中,周亦嘗著之。

    人死而有鬼,宜也,衣服猶在,豈亦有鬼?意者凡物有形質,必有精氣,鬼固得攝其精氣以去邪,抑或幻作是形以取信于人邪? 餘家有傭媪何氏,天津人,言其鄉間一巨家将築室,集人夫治地,何媪犬兄之子與焉。

    掘得一銀盆,其大如,争欲得之,遂至喧哄。

    聞于主人,主人曰:&ldquo此我地也。

    地上地下,皆我之物,汝曹何與焉!&rdquo衆乃不敢争。

    主人攜歸,權之,重五十兩,命匠之,而分與治地者,人得二兩有奇。

    何媪夫兄之子亦受所分而歸,俄而大病,醫療月餘,雖幸不死,而所分之銀盡矣。

    何媪每舉此事以戒其侪輩曰:&ldquo分外之财,得之無益,勿妄求也。

    &rdquo 餘大兒婦樊氏言:其二伯母體弱多病,恒在床褥,年四十九時,大病已死矣。

    衆人欲為具含斂,而其子坐床頭,手持其帳,不使人得近之,有言已死者,辄大怒。

    衆人始以孝子哀痛,不忍奪之。

    繼以死且竟夕,而絞纟今衾冒一事未具,懼不成禮,力勸其子,卒不可奪。

    遷延至于旦,而死者竟蘇。

    既蘇,命亟焚紙錢,以犒輿丁。

    衆共駭異,環而問故,曰:&ldquo舅姑送吾回也。

    &rdquo時其舅姑死久矣,問其詳,乃曰:&ldquo吾頃如夢中,至一處,舅姑皆在焉。

    棟宇高峻,僮奴甚衆。

    舅姑見吾至,皆詫曰:&rdquo汝安得遽來此?宜速歸!&lsquo吾曰:&ldquo新婦既來此,當奉侍舅姑,尚何歸乎?&rsquo舅姑皆不許,舅言猶和婉,姑色甚厲,并操杖逐之曰:&rdquo不去且杖爾!&lsquo舅曰:&ldquo且勿,且勿。

    &rsquo與姑不知作何語,姑乃入房,攜藥一丸出,命吾吞之,曰:&rdquo今可去矣。

    &lsquo吾徘徊未知所從,出聞舅呼陳榮。

    陳榮者,故樊氏奴也。

    及至,與生前無異,舅命陳榮以轎送吾歸。

    吾從陳榮出,果有轎,乘之而行。

    甫望見家門,而舁者遽釋肩,啟簾幕,呼吾出曰:&ldquo至矣!至矣!&rsquo吾自門外行至此,甚疲憊。

    今舁者當尚在門外,故宜以紙錢犒之也。

    &rdquo聞其口中尚有藥香,數日後其病竟愈。

    衆人因問其子何所見而知爾母不死,其子亦不能言也。

    衆曰:&ldquo大病不死,其壽殆未可量。

    &rdquo然至明年又病,未幾竟死,死而其子亦不複力持之矣。

    乃知往歲實鬼神使之也。

    然死而複生,生一年而複死,亦似無謂。

    大兒婦曰:&ldquo吾伯母青年守節,五十歲時,親友皆上壽,且為詩文表揚之。

    &rdquo鬼神殆欲以此稍酬其苦節欤?又言其死時亦頗有異。

    是日天适微雨,侍疾者偶言及之,其伯母曰:&ldquo吾宮中不雨也。

    &rdquo問何謂宮中,曰:&ldquo吾亦不知何宮,但覺屋甚高大,與常制異。

    且左右侍者皆宮妝,疑非民間阃阈也。

    &rdquo衆以為将死妄語耳。

    乃數年後,其母病且死,語人曰:&ldquo姑娘至矣,所從宮妝女子甚衆。

    &rdquo其雲姑娘,即謂伯母也。

    初,其伯母甚孝,頻以食物饋其母。

    及死,家人秘不以告,歲時仍饋食物,其母老耄,竟不知女之已死也。

    乃瀕死見其女,果如所雲,亦可異矣。

    餘舅氏姚平泉先生《瓶山集》有《悼三女叔蘭》詩雲:&ldquo易遷宮裡題名在,灑淚遙天隔绛霄。

    &rdquo自注雲:&ldquo夢女來言,以節烈故,名列仙籍。

    &rdquo豈節烈婦女當居易遷宮欤?按葛洪《枕中書》有雲:&ldquo童初之府,易遷之宮。

    &rdquo不言為婦女所居。

    然舅氏博極群書,必當有本,惜不及一問之也。

     寶應某氏婦懷孕将産。

    産之前一日,其夫适自外至,以洋錢四十授婦,婦随手置之枕邊。

    已而婦生男,其夫大喜,次日語婦曰:&ldquo吾夫婦年逾四十,今始得子,宜大治湯餅。

    晚日之洋錢何在?可仍付我,為兒作三朝。

    &rdquo婦探枕邊,則無有矣。

    大驚,遍索不得,計室中無他人,惟産兒時有收生媪坐床頭,必其所也。

    召媪問之,媪力辯,且曰:&ldquo我誠竊欤,我當為雷擊死!我不爾竊,爾誣我竊,則爾所生子不出三日死。

    願明神鑒之。

    &rdquo某夫婦以媪言切至,亦不之疑。

    三日洗兒,仍召媪與其事。

    及媪去,兒啼不止,至暮竟死。

    夫謂婦曰:&ldquo果誣媪矣。

    &rdquo婦大悔恨,抱死兒而哭。

    俄而晦冥,雷雨驟至,辟曆一聲,懷中兒活,而媪死于門外,洋錢在手。

    其為媪所審矣,然尚未知兒死由媪。

    及為兒易衤戋衤席,則一針存焉,兒臍尚有漬血。

    乃悟媪洗兒時,納針臍中,徐徐入之,殺兒以應其誓也。

    媪狡且很如是,宜其為雷所誅哉。

    觀此等事,不可謂天道遠也。

     嘉興朱氏婦,錢唐許氏女也。

    婦頗賢淑,家人皆憐愛之。

    成婚未久,即大病,有鬼附之,一男一女,乃兄妹也。

    言婦前世為其兄之妻,有憾于其妹,誣以不貞。

    兄信之,诟其妹,妹無以自明,缢而死。

    已而兄知其誣也,悔之,亦缢而死,故兄妹同來索命也。

    朱氏盛設酒食以享之,為焚紙錢,為作佛事,鬼竟不可。

    或責鬼曰:&ldquo此婦前生不賢,今生則固甚賢也。

    汝曹不索其前生之命,而索其今生之命,何欤?&rdquo鬼曰:&ldquo吾訴之神明,展轉申請,俟神明見許,始來索命,故遲至今生也。

    &rdquo曰:&ldquo然則何不索之于在室之時?&rdquo鬼曰:&ldquo彼在室時,不得于其嫂,大受磨折,此亦神明所以示罰,故我不遽死之也。

    今來汝家,乃大安樂,我不能再遲矣。

    &rdquo于是婦極委頓,病至月餘,無複人狀。

    有一媪者,其乳母也,憐之,每夜必伴婦宿。

    鬼辄批其頰,頰腫痛,且潰爛,乃不敢與同處。

    如是久之,婦竟死。

    餘家有傭媪,舊傭于朱氏,實親聞鬼語雲。

     唐西勞氏女許嫁而其夫死,遂守貞不嫁,長齋奉佛,足不及阈外,親黨鹹歎美之。

    至三十餘歲,忽有鬼附其身,自言:&ldquo生前為某氏婦,勞女乃其夫兄之子也。

    吾寡居,病鼓脹,乃誣我為私孕,昌言于族人,迫吾嫁。

    吾見逼奪,雉經而死,今來索命耳。

    &rdquo又謂女曰:&ldquo汝十餘歲時曾病鼓脹,憶之乎?此吾所為也。

    吾寡婦病鼓脹則為私孕,汝室女亦私孕乎?汝若嫁人,吾必使汝以産難死。

    今汝既不嫁,吾仍使汝以鼓脹死。

    &rdquo後果如其言。

    或謂前志有之,敵惠敵怨,不在後嗣,況在來世。

    乃佛言衆生造業,有現報,有生報,有後報。

    生報者,今身造業,後身受之也;後報者,第二第三生受之也。

    然則苟種業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