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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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門内應曰&ldquo諾&rdquo,于是複奉神于其家。

    三四日後,仍用道士送之歸廟,而病者果愈與否,道士不問也。

    廣東則有所謂喚魂者,亦謂之跳茅山。

    其法用道士數人,設齋壇,懸神像,誦經谶,皆如常儀。

    既畢,則布樓梯一具,每級事刂利刃,刃皆上向,道士赤足踏其鋒,拾級而登。

    如是數次,謂之上刀山。

    乃以鐵彈一,鐵煉一,置烈火中燒之使紅。

    道士口含紅鐵彈,手捋紅鐵煉,久之,投入冷水中,水猶鬻然,即以此水為病人洗面。

    道士又自刺其手出血,塗病者兩太陽穴及兩掌心,以去内邪。

    又燃兩炬,入病者室中,彈藥末少許,訇然一聲,滿室皆火光,謂之發火粉,以去外邪。

    最後乃以雄雞一,青竹竿一,取病者親身之衣,登屋而呼其名,是謂喚魂。

    凡喚魂時,若适有物來,或牛羊,或雞犬,均吉,無則病不治矣。

    或遇有人來,亦吉,然所遇之人必死。

    故道士行法時,其前後左右十家内,道士必保其無咎,十家以外,不能保矣。

    不幸遇此而死,其身必有火印雲。

    餘謂此皆師巫邪術,非古巫醫之遺法,為民上者所宜明禁也。

    至甯波鄉間有所謂爛泥膏藥者,則尤可笑。

    其人首簪花,面敷粉,行村落間。

    有就醫者,不診脈,以清水一碗,用筆注濃墨三點于水中。

    其墨痕蜿蜒而下,用竹管窺之,即述病狀,有中有不中,而率以五七言歌辭出之,辭極鄙俚,亦頗抑揚可聽。

    從之索藥,則以一泥丸付之,令病者貼某穴,無他藥也。

    故有爛泥膏藥之名。

    自稱先世有與仙女耦者,與一丸泥,至今子孫用之不竭。

    荒誕之詞,更不可诘矣。

     慈溪俞君,以生人而役于冥中。

    有活無常之名。

    俞亦能文之士,頗恥之,故隐其名焉。

    其往役也,僵卧若死者,但胸膈間微溫耳。

    或竟日而醒,或數日而醒,久而習之,亦不以為異也。

    詢以冥中事,則礻必不言。

    俞有友素相狎,求與偕往觀冥中景象。

    俞不可,苦求不已。

    俞曰:&ldquo必欲偕往,宜擇靜室安卧,雖數日不興,戒家人毋動也。

    &rdquo友如其教。

    俞引其魂遍遊冥中,亦有城市,與人世無異。

    俄至一官署,俞有事當入,謂其友曰:&ldquo子待我于此,勿他去。

    此間究與陽世有别,傥誤入迷途,我不能救也。

    &rdquo友曰:&ldquo諾。

    &rdquo待久不出,意緒無聊。

    忽見數女子自署出,皆妖豔異常。

    其友心動,尾之行,入狹巷中。

    有小戶半啟,女子鹹入,某不覺亦從之入。

    忽聞大聲如辟曆然,驚顧,則己身在豕{艹立},化為小豬矣。

    俞自署出,不見其友,尋覓不得,怅怅而歸。

    往探其友,猶僵卧未醒。

    其家人皆咎俞,俞亦皇遽無策,而撫其胸猶溫,乃慰其家人曰:&ldquo此人生機未絕,當再往求之。

    &rdquo于是又赴冥中,一日餘而醒,曰:&ldquo已得之矣。

    其魂在數百裡外某縣某,業已轉世,非我親往,不能返也。

    &rdquo乃至其地,探知一家有母豬親生小豬。

    即至豬圈視之,有一白尾小豬,見俞則<豕句>然而鳴。

    問主人此豬直幾何,主人知有異,曰:&ldquo非銀十兩不可。

    &rdquo如數與之,攜之而歸。

    至友卧室,用鐵椎擊豬斃之,而其友蘇矣。

    然自此智識稍鈍于昔,或由曾堕入豬胎故也。

    俞君自言每入冥,則城隍神授以草鞋二、扇一。

    著草鞋,則行走如飛,随心所之,無有隔閡,雖城垣可越而過,如門阈耳。

    其扇一面紅,一面黑,以紅者向人扇之,必竟體發熱,以黑者向人扇之,則寒顫矣。

    又言冥中真有血污池,世傳産婦必入此,妄也。

    血污池專治男子。

    凡男子惟一娶者,不入此池;再娶者即須入池一次;三娶者,入二次。

    若有妾者,入池之數視妾之數。

    俞君之言如此,可為色荒者戒,然于理實未是也。

    《禮》曰:&ldquo宗子雖七十,必有主婦。

    &rdquo則再娶固非所禁。

    而古者卿大夫一妻二妾,士一妻一妾,則妾亦非所禁也。

    豈有聖人之禮所許者。

    而冥司顧以為罪乎?餘謂冥中無血污池則已,誠有之,必為男女之不以禮合者而設。

    外婦私夫,悉入其中,則情罪允洽矣。

     慈溪之俗,有所謂肚仙者。

    相傳鬼于生前負人之錢,則入其人腹中。

    其人藉鬼之力,為人招緻亡者之魂,人必以錢酬之,償滿宿債,則鬼自去。

    有腹中止一鬼者,有數鬼同居一腹者。

    鬼之初入,人必大病,每食必大嘔吐。

    俟鬼所居妥帖,由口出入,遊行無礙,而後病愈。

    慈溪人極信之。

    有馮氏者,使之招緻亡人。

    其人生前喜食鴉片煙,及至,即索之,乃為鋪設茵褥如其生時,設盤于床,盛煙于筒。

    俄氣縷縷出,似有人呼吸之者,不逾時而煙盡矣。

    此誠可異也。

    又有王姓者,于寇亂時失其子,請肚仙探之。

    肚仙歸曰:&ldquo此人為炮火轟死,今其鬼周身黑如炭,形狀醜惡。

    且久與諸厲鬼伍,伧伫{果}毅,無複人理。

    生前之事久已盡忘,招之入室,必将為禍,不如其已也。

    &rdquo而王姓必欲緻之,強而後可。

    俄而肚仙雲:&ldquo爾子已至,無一言,闖然入内室去矣,不可得而問也。

    &rdquo是夕,王姓果大不安,一女一媪均暴卒。

    王姓窘甚,複求驅去。

    肚仙雲:&ldquo是非一人之力所能敵矣。

    幸腹中有三鬼,并力驅之,或尚可為。

    &rdquo俄聞空中搏擊聲甚厲,自内而外,久之始息。

    肚仙曰:&ldquo已為驅去矣,甚矣憊! 慈溪縣城東二十裡有骠騎山,舊名靈山,俗呼小靈峰。

    其上有會龍寺,奉葛仙翁像于寺中。

    凡入寺瞻拜者,必在神前請給牒文,謂之關牒,雲死後持牒至冥中,可領銀五百兩。

    故鄉民登山,必請牒,歸而藏之箧笥,臨死焚之。

    寺在山巅,自下而上,可五裡許,而登者雖老弱,必步行,相傳以籃輿登,則所領關牒成廢紙矣。

    每年自正月一日至十日,及四月八日,為香期,一縣之氓無遠近畢登,鄰縣亦有至者,寺中香火緣此大盛。

    其牒文詭誕鄙俚,即由鬻紙之肆镂闆刷印,上钤葛仙翁印。

    通人多笑之,以為寺僧造此邪說,藉以圖利耳。

    然婦女臨死,往往大呼速焚關牒,牒焚而目始瞑。

    焚牒時又往往有見其火焰作交龍形者。

    馮夢香孝廉曰:&ldquo天地之道,不外一誠而已矣。

    千萬愚夫婦,誠意固結,安知冥中不由此增設一例乎?萬事萬物,不誠則雖真亦妄,苟誠則雖妄亦真。

    &rdquo餘謂此論是也。

    《中庸》雲&ldquo不誠無物&rdquo,可知誠即有是物矣。

    古之明器,今之紙錢,皆可以此例之。

     慈溪馮孝廉貞,字膺甫,以才氣自負。

    所居宅有鬼為祟,往往白日見形。

    或于地下伸出人頭,俄與屋齊,或見披發人,伸舌下垂至地。

    種種怪惡,不可殚述,孝廉不懼也。

    常佩一寶劍,見鬼必逐之。

    一日逐鬼,鬼逃入其妻室,妻适免身。

    俗呼産婦房為紅房,一月内入此為不潔。

    孝廉守此戒甚謹,鬼知之,故逃入紅房。

    妻見鬼坐床沿作喘息狀,大驚,呼孝廉入逐鬼。

    孝廉終不肯入,但執劍立門外,呼曰:&ldquo鬼如有膽,何不出與我鬥乎!&rdquo後孝廉為文訟諸城隍,甫具藁,未謄也,夜聞案上紙筆有聲。

    明日視之,紙已裂,筆盡秃。

    孝廉笑曰:&ldquo鬼畏吾文乎!&rdquo易紙筆書之,焚于城隍之廟。

    是夜,聞有鎖煉聲,至旦始寂,而自此鬼果不複見。

     唐西鎮人張慶孫,當粵寇之亂,避居盛澤鎮,得病而死。

    死後其魂至盛澤之土地廟,盛澤土地以其為唐西人也,送之唐西之水南廟。

    水南廟者,唐西之土神,其神乃陸姓女子,死而為神。

    唐西一鎮有水南水北之分,其廟在水南,故俗稱為水南娘娘雲。

    又由水南廟仍送之還盛澤土地廟而蘇。

    未旬日,其妻勞氏死。

    先是,慶孫之死也,勞氏遍禱于群廟,請以身代。

    有慶孫之伯父行七者,死十餘年,至是附一傭媪之身,語勞氏曰:&ldquo汝意甚善,然汝亦吾家健婦,不可少也。

    盍以爾女代?&rdquo勞曰:&ldquo此女年幼,吾尚望其成立。

    &rdquo堅請以身代。

    其七伯曰:&ldquo汝意既決,吾不汝違。

    然此事亦甚周折,吾尚須大費錢财耳。

    &rdquo及慶孫蘇而勞死,知冥中從其請也。

    又臨平人徐守之,其子名美生。

    美生病且死,美生姊才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