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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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鬼在瓶中,亦不知瓶所自來也。

    而室中婢媪輩皆嘩而出曰:&ldquo鬼為人捉去矣!&rdquo先是,婢媪輩皆見某入室,鬼即避匿床下。

    某随之入,鬼又躍上床頂,某随之上。

    如是數次,始為所獲,故皆知鬼已捉去。

    而在室中者,為某之神,在戶外者,為某之形,則衆莫能辨也。

    公問請弈何意,對曰:&ldquo某始坐此間,即望見鬼在室中,倉皇欲遁,故姑與公弈,若無意于鬼者。

    鬼不我忌,某乃得乘間直入而獲之也。

    &rdquo此事餘聞之馮夢香孝廉,孝廉聞之其鄉人童萼君先生,雲是阮文達公事,不知然否。

    未敢質言,姑記其事如此。

     江西萬篪軒方伯,寓居杭州。

    光緒四年,以病卒。

    未病之前,其子婦以父病歸省之。

    父謂之曰:&ldquo我病固不起,恐汝阿翁亦不久矣。

    近日世間死亡甚衆,冥官延我二人核對簿書也。

    汝來省我,尚宜歸省阿翁。

    &rdquo于是其子婦遄歸,而萬果病作矣。

    及其卒也,有韓氏之仆田姓者,人謂其有狗眼,能見鬼。

    是日适奉主命來視疾,歸而語人曰:&ldquo我甫至其門,有神崔判官在焉,止我曰:&rdquo此時未可入。

    &ldquo我徘徊戶外,見方伯便服出,其後一人從之,即世俗所謂無常也。

    而門内之哭聲作矣。

    &rdquo然則人死固有無常欤?崔判官者何人欤?杭人所言如是,姑記之。

    慈溪慈湖書院有二,其舊者在慈湖西,即楊慈湖公祠堂也。

    有慈湖公塑像,以土木為質而衣冠之,與生人無異。

    昔年有學究于此教授生徒。

    學究他出,一徒竊神衣冠自被服之,以駭其同學者。

    同學者出不意,一驚而斃。

    嗣後慈湖公像乃真能行動,往往出外,駭逐路人。

    以銅釘釘其四支,以布蒙其頭,始不複出。

    而此書院遂鍵閉,無敢居之者。

    其新者在慈湖東,邑人馮氏捐赀所建也,亦多怪異。

    有邵君名昌者,讀書其中,夜出便旋,忽見長人踞坐樹颠。

    邵頗以膽量自豪,舉梃擊之,長人躍下,與邵相搏。

    邵不勝,走入室,長人從之,仆邵于地,大肆捶擊而去。

    邵遂大病,口吐青黑水,不數日而死。

    又有人于月夜見長人自慈湖書院出,此人亦素負膽量,尾之行。

    慈湖書院在北門外,由北門至西門外大寶山一大樹下,長人始不見。

    此人施從數裡,必窮其所之而後已,其膽量真不可及矣。

    邵死而此人無恙,蓋不犯之,則長人亦不為人害也。

    慈邑之有長人,人往往見之。

    俗呼白衣者為白事人,黑衣者為黑事人,或疑為山魈。

    馮夢香孝廉曰:&ldquo邵君見其踞坐樹颠,而此人又見其至樹下而沒,殆城南老樹精之流亞乎?&rdquo餘謂夢香之言為然。

     同治乙醜春間,嚴州城中夜夜聞鬼叫,聲烏烏啞啞,如小犬鳴。

    居東北者以為聲在西南,居西南者又聞其聲在東北,忽遠忽近,聲無定在,而終夜不絕。

    論者曰:&ldquo此必死粵寇之難者,魂無所歸也。

    &rdquo其時袁君之京字懷西者,方權建德教谕,乃出己赀為倡,醵錢于四城門各放焰口一壇,并焚紙錢無算。

    果三夜無鬼聲,其第四夜複然。

    協鎮朱君仿而行之,亦三夜無聲。

    吳和甫學使按試嚴州,居考棚,亦聞之,以問衆廣文。

    袁君以告,學使命各城門放焰口,如袁、朱二君故事,又自為文祭之,自是鬼聲遂絕。

     杭州保安橋有馮氏屋,屋外尚有隙地,謀築牆圍之。

    畚扌局已具,是夕聞窗外鬼哭聲甚悲。

    馮氏或語之曰:&ldquo鬼哭何為?為鬼誠苦,為人亦未始不苦也。

    &rdquo窗外鬼歎息而去,聞者毛骨悚豎。

    次日掘土築牆,于土中得四屍,蓋粵寇陷城時死此者。

    乃悟鬼預知明日将為人所掘,懼其毀傷暴露,故先告哀于人也。

    為買棺改葬之,後無他異。

     慈溪北門中亦有馮氏宅,相傳此宅舊有驢精。

    馮氏一幼子患病,往往僵厥,雲有長耳毛身人來至床頭,持泥團強食之,疑即此驢精為崇也。

    後病愈,亦無他。

    粵寇之亂,宅毀于火,而驢精尚存,其所窟則在喉口中。

    喉口者,慈湖水入城,與城中諸水會合之故道也。

    其道經馮氏屋下,湮塞已久。

    或雲趙文華築城時所塞,或雲馮氏之先有官禦史者,實建此屋,惡水聲之喧聒,故塞之也。

    數年前,邑人用形家言,率錢鸠工,開浚此道,以經費不繼,半途而辍,故喉口中仍無水,驢精得居之,猶時出見形焉。

     安吉典史周君言:其家有一傭媪,乃老寡婦也。

    在周氏數十年,家人皆敬遇之,不與他媪等。

    為人良善,凡家人诟谇,必委曲解釋之。

    每食無鲑菜,惟醬腐乳一味而已。

    自雲夜間一合眼,即有婦人衣藍布衫者與之俱,如是數年,習見之,亦不為怪。

    一夕,婦謂媪曰:&ldquo今有極樂之境,當與爾一遊。

    &rdquo媪唯唯。

    忽聞聲如辟曆,眼前有雙門洞開,婦與媪并入其中,堂宇軒敞,陳設華麗,俨然富貴家也。

    既出,婦謂之曰:&ldquo汝知此何地乎?此地即在爾身。

    曩所入之門,即爾頂門也。

    &rdquo媪自扪其頂,則頂門已開,如小兒之有囪矣。

    自是每夕必至其處,婦亦辄與之俱,但不複聞辟曆聲耳。

    媪自與婦人遊,能見人所不見,或空中有神明經過,媪能見之。

    故凡便溺,必閉窗牖,且施幕簾,不使有一隙漏光,懼渎神也。

    忽一日,向空叩頭不已。

    人問故,曰:&ldquo關帝過也。

    吾兒關帝之後有黑雲随之,恐将雨矣。

    &rdquo時晴日呆呆,初無雨意,俄而雷雨大作,人乃信之。

    問關帝之狀若何,曰:&ldquo與廟中所塑無異。

    又問神在空中如何行走,曰:&rdquo凡神所至,必有白氣圍之,止見上身,不見其足也。

    &ldquo又數年,媪忽買黑棗啖之,日食無算。

    怪而問之,曰:&rdquo吾每夕與共之婦人,乃觀世音菩薩也。

    今将從菩薩去,而以生平飲食太菲,壽數雖終,而食祿轉未盡,不能遽脫俗塵,故食棗以盈其數也。

    &ldquo不數日,媪果無疾而卒。

     阿三者,象山人,失其姓名。

    至湖州開墾荒田,居孝豐之烏泥坎。

    一日,偶失足,蹶于途。

    忽見有五六人皆著紡綢衫,口操湖音,向之索博進。

    阿三視之,皆不識也,怒曰:&ldquo吾何時與爾博,乃負爾邪?&rdquo遂相毆擊,以一敵衆,大受窘迫。

    俄有老人曳杖至,曰:&ldquo爾等何為?&rdquo阿三告以故,且求援焉。

    老人曰:&ldquo若輩無禮,我助爾擊之。

    &rdquo揮杖奮擊,五六人皆逃匿稻田中。

    阿三又拾路旁石塊擲之,皆應手而滅。

    老人指路使歸曰:&ldquo彼已滅迹,不足複慮,汝可歸矣。

    &rdquo阿三循途而返,忽如夢醒,則身猶僵卧道旁也。

    歸家憊甚,曾被捶擊處尚覺痛楚,皮肉皆青黑色,旬餘始愈。

    後至土地祠,見祠中神像,與前所見老人酷肖,知為神助,具牲醴謝之。

     定海協鎮葛君飛熊,微時素無業。

    定海之俗,為病者禱祀,必多具酒食。

    共陣于幾者曰上筵,所以祭神;其置于地者曰下筵,所以祭鬼。

    上筵則主人自食其胙,下筵則分給乞者,任其醉飽而去。

    凡禱祀之家,必聽命于蔔者,故群丐日偵探于蔔者之門,屆期畢集,而葛亦與焉。

    一日食畢時,夜已深,微有月色。

    葛乘醉獨行,忽見一女子彳亍前途,葛疑為私奔者,試尾之。

    至一家門外,門不啟,而女子入,乃知為鬼。

    于是就門外竊聽,則姑婦正相诟谇,已而寂然。

    葛慮有變,急叩戶入,則婦又登樓,而姑猶怒坐樓下。

    葛告以所見,乃大恐,邀葛共登樓。

    葛甫上,向所見女子趨出,猝與葛遇,跌仆樓梯下,回顧已無有矣。

    入視其婦,婦懸于梁。

    幸其時未久,救之而蘇,乃厚謝葛焉。

     《世本》稱巫彭作醫,是故古之醫即古之巫也。

    《周官》男巫之職主招弭,以除疾病,尚有古之遺意。

    至于後世,醫日失傳,而巫更無論矣。

    江西南昌府有所謂搶魂者,各村坊鹹有廟,廟之神曰太子,白面而有笑容。

    其身著甲,其首戴兜鍪,一手執旗,一手執劍,不知何許人也。

    凡病重者,請道士為之搶魂,用響轎一乘,迎太子之神至其家。

    響轎者,舁之格格有聲者也。

    既至,焚紙錢,道士叩頭為病者祈禱。

    其夜以健者四人舁神,道士從之,又十餘人執炬從之。

    至于曠野,盤旋三匝,衆皆大呼。

    三匝既畢,飛奔而回。

    甫及門,即大呼病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