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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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望外,遂結朱陳之好。

    好事者為譜《意外緣傳奇》。

     王士淮,皖人,而家于揚,其妻則揚之仙女廟鎮人。

    生一子一女,而妻卒。

    子年甫及冠,聘某氏女為婦矣,以學賈于質庫,故恒不在家,惟女依父以居。

    一日,有從母至其家,謂女曰:&ldquo吾将歸甯于仙女鎮,汝曷從我至外家乎?&rdquo士淮适他出,從母乃告之鄰妪,而攜女去。

    士淮歸,不見其女,鄰妪亦他出,無從問訊。

    而大江以南,自經兵燹,婦女絕少,欲娶婦者辄謀之江北,奸人逐利,往往有略賣婦女之事。

    士淮疑其女為人所略,即渡江而南,蹤迹之。

    至丹陽縣境一小村聚,聞村人偶語曰:&ldquo可惜此好女子嫁此白頭翁也。

    &rdquo王驚詢其故,村人告以村中李翁年将六十,今日新買得一妾。

    王即訪至其家,僞為賀喜者。

    聞内室有啼泣聲,王遽出奔城中,訴于官。

    官命役偕往,闖入其室,大呼索女。

    女出,則非己女也。

    王駭愕,方自咎鹵莽,女哭曰:&ldquo吾揚州某氏女,許嫁王氏。

    王士淮,吾翁也。

    &rdquo王驚且喜曰:&ldquo汝吾兒婦邪?吾即王士淮也。

    &rdquo拉李赴公廷。

    李願還女,且以洋泉二百為謝,乃罷訟。

    寄女于尼庵,而遣急足告知女父。

    女家失女,正共驚擾,聞信奔至,得女,大喜,謂王曰:&ldquo吾昨至君家,聞之鄰妪,君女固無恙,乃從姨至外家耳。

    然使君早聞妪言,則必不渡江尋女,不渡江尋女,則吾女不可得矣。

    此吾兩家大幸也。

    &rdquo王亦喜曰:&ldquo此誠天。

    吾叨天之,而因以罔人之财,可乎?&rdquo歸洋泉于李翁偕女父挈女歸。

     某甲以鹽官需次維揚。

    家藏一大珠,重二錢有奇,置之暗中,有光熒熒,古所稱夜光者也。

    一日,有同官數人踵門求觀,鹹共贊歎,先後辭去,惟一莊姓者未去。

    某送客複入,則莊姓者猶踞隐囊而吃鴉片,盤中之珠已失所在。

    大驚問莊,莊亦大驚曰:&ldquo室無他人,豈我竊邪?&rdquo乃自解其衣,不留寸縷,使大索之,且曰:&ldquo如疑我藏珠衣中,請留此衣,君假我衣以歸可也。

    &rdquo某失珠大懊惱,然初不疑莊,乃越月而莊之仆以其珠來歸。

    蓋莊幼無賴,習吞刀、吐火諸幻術。

    是日乘某出送客,吞珠腹中,歸則哇而出之也。

    後以虐遇其仆,事遂敗。

    古人剖腹藏珠,以為大愚,此則匪夷所思矣。

     蘇州葑門内有王七者,與富仁坊巷某姓有連,自其父在時,即呼某姓婦為乾阿奶。

    父卒後,某姓撫育之,視猶子也。

    婦有一女,與年相若,初意即以為婿。

    及王七年長,則一流蕩子也,婦乃悔前議,許嫁其女于胥門外某生,娶有日矣。

    王七聞之,糾合無賴少年十餘輩,劫其女歸。

    女至王七家,閉門号泣,久之無聲。

    或自門間窺之,則雉經矣。

    破門入,救之複蘇,女遂絕食求死。

    事聞于官,官以王七劫婚,非禮也。

    笞之百,且谕之曰:&ldquo汝謂某姓先曾有婚姻之議,然空言無實據。

    女既誓死不汝從,汝又何愛焉?男子豈患無婦哉!&rdquo乃判某姓婦以洋泉五十畀王七,使為異日婚娶之資,而全曩時撫育之義,女則歸之某生雲。

     何阿雙,金陵人,以負販為業。

    畜一犬,竟體白毛如雪,光潔可愛。

    出入寝食,必與之俱,室無他人,以犬為侶。

    一夕,攜犬歸卧,至明日,門不啟,人犬無聲。

    鄰人疑焉。

    又越一夕,門閉如故,呼之不應。

    排闼入,則流血滿床,阿雙已為犬齧斷喉管而死,犬猶據其腹,大嚼不止。

    乃醵錢殡之,即殺犬祭焉。

    聖人雲&ldquo鳥獸不可與同群&rdquo,信夫! 張阿福,紹興人,寓于杭。

    自幼聘王氏女為妻,年三十矣,貧不能娶,女亦年二十有七。

    其母屢托媒媪趣阿福成婚,媪曰:&ldquo彼貧奈何?&rdquo母曰:&ldquo彼無婚費,我亦無嫁資,無已,其搶親乎?&rdquo媪以告阿福。

    阿福大喜,乃期于某月日糾衆劫女去。

    母故招集鄰比至張氏奪女,則合卺已畢,賀客盈門矣。

    媒媪勸曰:&ldquo事已至此,夫複何言?明日當令其來謝罪也。

    &rdquo母若為悻悻者而歸。

    夫搶親,惡俗也,律有明禁,乃此則由女氏招之使搶,亦事之創見者矣。

     律載将妻妾典雇與人為妻妾者,杖八十。

    而甯波鄉間往往有此事,亦惡俗也。

    有唐某者,以采樵為業。

    一母一妻,以捆屦織席佐之,而常苦不給。

    值歲歉,饔飧缺焉。

    聞鄰村有王姓者,無子,欲典人妻以生子。

    唐謀于母,将以妻典焉。

    妻不可,唐曰:&ldquo婦人失節,固是大事,然使母餓死,事更大矣。

    &rdquo婦乃諾之,典于王,以一年為期。

    而婦有姿,王嬖之。

    及期往贖,王将典契中一字改為十字,唐不能争。

    婦告衆曰:&ldquo吾隐忍為此者,以為日無多而可以活姑與夫之命也。

    若遲至十年,吾行且就木矣,其奚贖焉?&rdquo乃投水死。

    此婦以養姑失節,卒至破鏡難圓,黃泉赍恨,其亦可悲也已! 金陵城中有以蘆席覆一屍者,其上半身不可見,下半身則褲僅及膝,雙足不履不襪,挺然不動。

    屍旁立一丐者,向衆涕泣,募錢收斂,雲死者其父也。

    于時觀者甚衆,頗有哀而予錢者,或百或數十,一時積有千餘。

    丐猶未足,請益哀。

    有老翁持筒吸淡巴菰,餘燼适墜于屍足,足為之蹄。

    衆大驚,既而悟其僞也,乃大笑。

    死者掀開蘆席而起曰:&ldquo愈矣,愈矣!&rdquo卷蘆席,向衆叩頭謝,共荷錢而去。

     蘇有汪氏子者,賈于常州,托其友金姓者寄家書于其母。

    金故酒徒也,既至蘇,先沽飲大醉,然後如汪氏。

    汪所居在虎丘山後,金行至望山橋,失足墜于河,覺有人堅握其手不令起。

    金大驚,正與相持,忽有人诃曰:&ldquo此人為汪節婦送家書,爾曹安得留之!&rdquo金始得攀援登岸,疾行至汪氏,衣服淋漓,手腕青黑,汪母問故,具告之。

    母曰:&ldquo不圖匹婦一節之善,感動鬼神也。

    &rdquo 浙右某生,年少美風姿,有聲庠序間。

    以早喪父母,故弱冠而未有室。

    某年,以鄉試至省城,寓親串家。

    其家有女,貌美而能文,兩相慕悅,遂有割臂之盟。

    女父已亡,其母微知之,不禁也。

    及生使媒妁來求婚,母問生年,則長于女者六歲,以俗有六沖之忌,辭焉。

    女知事不諧,終日悲泣。

    母始而慰論,繼而谯诃,女遂雉經死。

    生聞之,亦仰藥自盡。

    拘牽俗忌,遂使男女并以情死,雖非禮所許,其情亦可憐也。

     龔某,不知何處人,入都應京兆試。

    場前納一妾一婢,皆購自牙人,其姓氏裡居,固無稽也。

    寓宅在前門外三裡河,分前後二院。

    将入闱,以妾獨居,慮有他虞,乃請其友部郎某君居其前院。

    部郎素迂謹,承友朋之托,一步不敢離,日坐前院讀書而已。

    場畢,龔歸,部郎告以謹守管鍵,幸不辱命。

    龔再三緻謝,乃入後院,則阒其無人,并室中什物俱歸烏有矣。

    窗戶完好,惟後垣頹焉。

    始悟妾與婢皆從此去。

    防其前,未防其後也。

     揚州東鄉十裡田有看青苗人,野宿棚内。

    遙見二裡外河邊土地廟前有火光,或大或小,忽明忽暗,疑之,約壯夫數人持械同往。

    至則一僧席地坐,旁置土锉,支以石,聚薪燃之。

    問何事,僧曰:&ldquo吾朝南海還,過此腹饑,故煮食耳。

    &rdquo衆亦将返矣,一人笑曰:&ldquo和尚得毋食肉?&rdquo戲揭其蓋,則所煮者兩嬰兒胎也。

    衆大驚,争以械擊僧。

    僧倒地,歎曰:&ldquo吾數盡矣!凡吾曹煉金剛禅者,須食男胎三十六個,大道乃成。

    吾止食其七,而遇公等,此吾福薄也。

    速斃吾,無多言。

    &rdquo衆怒甚,擊殺之,而投其屍于河。

     無錫有啞丐者,行乞于市,多曆年所,人皆識之。

    一日,至南門内一紳家乞食。

    其阍人拒之曰:&ldquo吾主人因幼子病危,自朝至日昃,不遑暇食,焉有食食汝乎?&rdquo啞丐忽出言曰:&ldquo何不謀之于我,我能治之。

    &rdquo阍者以其啞而能言,大異之,入言于主人,姑延入試之。

    切脈處方,具有條理。

    一服而有起色,服三劑,病者霍然。

    主人喜出望外,問其生平。

    丐自言:&ldquo父在日曾開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