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回 無意相逢 石玉珠班荊成宿契 有心求助 冷青虹促膝述前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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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能用神通變化,來去自如。

    問它怎能到此境地,卻是堅不肯吐。

    隻說自遭金水之厄,已決計不再用它神目、靈爪掘發藏珍,為念我們情誼,拟在出山之時破例各送一件得用的法寶。

    諸位道友來前兩日,它正來過。

    我們因它所贈甚多,一年之中算起來雖有少半日子以此為糧,但是明日便可脫困出山,用它不着,餘下也是平白糟掉。

    這酒也是這些果汁連同本山所産各種香花釀成,積有不少。

    諸位道友隻管盡量食用,無須客氣。

    ” 靈姑、南绮雖見她清淡款款,語頗由衷,神情也甚誠懇,不知怎的總覺疑念未消。

     隻因那酒果肴脯無不甘芳清腴,味美絕倫,也跟着大吃起來。

     談笑晏晏,不覺月到中天。

    石玉珠和南绮連問兩次少時如何破那禁制。

    冷青虹先說: “此時未便明言,到時再行奉告。

    ”等南绮見天交亥初,快到時候,二次問時,她又說: “諸多礙難,事前委實不便明告。

    但是去的人并無兇險,那最緊要關頭,隻須一位相助已足。

    不過我們還有一個仇敵,所居離此甚近,難保不來侵害作梗。

    如無諸位道友同來,原拟由石道友相助桑兄破那禁制,妹子一人防禦仇敵,力較單薄,雖終無害,到底難些。

     幸得諸位道友等一同光降,容易多了。

    既承盛意相助,妹于等感激不盡。

    如何下手,暫不明言。

    到時請照妹子所言行事,并請不要追問,準保萬無一失。

    ”南绮、靈姑見冷、桑二人說時神色黯淡,似頗驚懼,對于如何下手、用誰助他等情節又堅不肯吐,便疑這半天的清談都是有心遮掩,延挨時辰。

    因石玉珠已然應諾,不便再問,心中隐忍,暗打戒備主意。

     光陰易過,晃眼到了子初。

    冷、桑二人忽然起立,先向衆人謝了相助之德。

    然後說道:“時辰已至,請石道友與諸位道友先往外面平台之上,如見湖水浪湧作響,便是禁法破了一半,不論這所樓閣和閣中人有何異狀,不要理會,即時飛起空中,不可停留。

     隻要湖心中飛起一團黃影,便是仇敵業已暗中侵入,千萬将他攔住,不可放他飛向閣内。

     此人法術精奇,能以幻象愚人。

    諸位隻守定空中,用法寶、飛劍将閣頂護住,不令飛落,便不妨事了。

    諸位飛劍神妙,他見不敵,也就走了。

    ”衆人因她前說還有一人随往相助,方欲詢問,冷青虹已指阿莽說道:“至于相助我們破法的,并不須什麼法力高強之士,隻這位狄道友一人已足。

    時已緊迫,強敵密迤,諸位道友離台飛起時一個不巧,便須各自為謀,如若互不相見,無須驚慌,仍照前言行事。

    那也是對頭鬧的玄虛,休說此時他好些法力已難施為,即或修煉年久,别有靈異,他和諸位無仇,決不至于相犯,無論來勢善惡,隻要不為他所動,大功便可告成了。

    ”說時,桑桓已先帶了阿莽同向閣中飛去。

     冷青虹說了兩句:“諸勞清神,容當後謝。

    ”也自飛走。

     衆人除石玉珠知道主人一半底細,勝男是惟衆人馬首是瞻,盡管兄弟被人帶走,以為既是石玉珠引來,主人相待又那麼殷勤,心料不會有險。

    餘人都是疑信參半。

    偏生石玉珠适才說話不留神,引得冷青虹那麼一做作,知道所言犯了主人大忌,想起師言,以為這時言行仍在禁制之中,靈姑、南绮剛一發問,便使眼色止住,不令開口。

    待了一會,靈姑想起勝男不會飛行,忍不住悄問道,“石姊姊,少時我們都要防禦敵人,勝男姊姊交與何人照管呢?”石玉珠隻說:“交我好了。

    ”随又将頭微搖,靈姑不便再問,隻得令勝男站向玉珠身側,以防事發倉猝,不及攜帶。

    自和裘元、南绮、舜華三人憑着玉欄,四下眺望。

    這時月明風清,晴空一碧,湖中還有金水禁制,洪波浩浩,金輝閃爍。

    遠望四圍山色,依舊泛紫浮青,明澈如晝。

    再加上這座神仙樓閣,玉棟珠簾,瓊字瑤階,聳立在萬頃清波之中,金碧輝煌,朱霞潋滟,倒影波心,上下天光交相掩映,清麗莊嚴兼而有之,比起日裡又添了若幹美妙,端的佳景無邊,應接不暇,令人心懷舒曠,神志清明,覺着景是仙景,人是神仙,便是銀海仙阙,未必逾此,紛紛贊美不置。

     衆人觀賞了一陣,眼看時辰已至,閣中仍無動靜,俱覺奇怪。

    因主人有已出不能複入之言,未便再進去探看。

    越是靜悄悄的,越恐變出非常,各把目光四外流注,暗中加緊戒備,正懸揣間,裘元忽然手指閣内,意令衆人觀看。

    原來閣中不知何時已變了一幅景象:上層滿被密雲圍繞,隐泛紅霞。

    下層先前所見房字物事全部不見,卻換回了初進門時所見的六角空房,一切牆壁間隔均可透視。

    内中奇光閃閃,五色相間,變幻不同,隻是空無一物,也不見一點人影聲息。

     衆人中隻有石玉珠一人知道那是閣底埋伏的一座極厲害的陣法,所有牆壁俱是金水精英所萃,當中一間正六角形的為全陣樞紐。

    至于桑仙姥的法體,如照峨盾諸人所說,必是藏在其下。

    這時阿莽已随了冷。

    桑二人在裡面下手破法,正當緊要關頭。

    玉珠剛打手勢令衆人留意外面,湖中忽然發出一種極凄厲的異聲。

    跟着離台半裡正中心湖波滾滾,似開了鍋的沸水一般往四外散去,金輝電耀,好看已極。

    衆人連忙帶了勝男淩空飛起。

     初起時,湖水沸處高僅三數尺,越往後越突起,晃眼成了丈許方圓、十餘丈高一座水塔。

     湧着湧着,又往下落去,落處成了一個深潭,旋轉如飛。

    衆人因有冷青虹預囑,又見除有漩渦處外,已和常水相似,水中金光幻影也不再現,知禁法已被破了大半。

    隻是四處留神查看,并不見所說仇敵蹤迹。

    湖中水塔漩渦俱在金水禁中,未破以前,先已發現,當是應有現象,不像是敵人已來情景,覺與冷青虹所說并不相符,多是一樣心思,隻顧在空中東張西望,注視外敵之來,對于湖心漩渦未免稍微忽略了些。

     正眺望間,猛聽一聲極清脆的爆音,由湖心漩渦中如流星趕月般射起酒杯大小三團淡黃色的光華。

    衆人才知敵人竟由水遁暗中侵入,隻不明白他遁法既如此神妙,直人閣内下手,豈不更方便些,為何形迹隻隐一半,不等深入堂奧,便先顯露?匆猝之中,均不測敵人用意。

    見那黃光飛升約有百十丈高下,倏地暴長,其大如鬥,掉轉頭飛星下墜般往閣底飛去,衆人自然不容。

    因那黃光并無邪氣,靈姑、舜華、裘元夫婦更對冷青虹二人疑念未消,未判明對方邪正善惡以前都沒想傷害來人,各把劍光飛起,将他擋住,不使下來,并未進逼。

    那黃光卻甚靈活狡狯,忽東忽西,忽上忽下,劍光一擋,立即避開,似急于乘隙而下,并不和衆人劍光硬碰。

    衆人被他引逗得越來越高,因敵人始終未見現身,光又是黃色,俱當作那是元神幻化。

     石玉珠一邊指揮飛劍迎敵,一邊帶着勝男,先也同被瞞過。

    鬥有半盞茶時,見那黃光永不與飛劍相接,隻要相遇,不往側閃,卻往上升,以至互相追引,越上越高,細一觀察,那黃光除飛駛跳動靈敏異常而外,直看不出有甚威力。

    再一尋思,忽然警覺,料知不妙。

    念頭才動,還未及招呼衆人,靈姑、南绮也已發現一樁異事,舍了黃光,往下飛去。

     原來二女心仍疑慮未消,老防備閣中冷、桑、阿莽三人有甚變動。

    那三團黃光仍是兼顧,飛起也低一些。

    正鬥之間,一眼瞥見一團黃影由腳底飛過,向下投去。

    南绮首先警覺,知中敵人調虎離山之計,便和靈姑雙雙追去,誰知那黃影比箭還快,在離閣頂二十餘丈的高空上,似凍蠅鑽窗般撞了兩撞,忽然覓到出路,流星飛瀉,直往閣中射去,等二人招回劍光趕到,已是不見。

    南绮見黃影飛下時,空中似有一層阻隔,适才冷青虹已有“離地飛起,不可再降”之言,便留了神。

    剛緩得一緩,還未及招呼靈姑,靈姑心急,已淩空飛墜。

    那含青閣上原有一層禁法,不知門戶生克,休想飛落。

    這一來恰好觸動,當時湧起千百青霧,将靈姑困在裡面,腳底樓閣平台也沒了蹤影。

    同時南绮和裘元、虞舜華三人相次趕到,雖未妄下,也俱被那青霧擁住。

    彼此各不相見,左沖右突,脫身不得。

     石玉珠經曆甚多,一見黃影,便知今日鑄了大錯,敵已侵入,萬來不及。

    一則身旁帶有勝男一個累贅;二則空中三點黃光尚未測出底細,既恐一誤再誤,又知這類禁法厲害,衆人已被困住,如逃不出,下去也是白饒,反正主人不會傷人,何苦一齊丢人,青霧一起,立帶勝男急速上升,未遭波及。

    心想:“那黃影必是敵人。

    這三點黃光到底是何物?如是法寶,不應毫無變化,也不與飛劍接觸;如是敵人幻術,又不該如此靈活神速。

    固然衆人都隻阻擋,無心傷他,怎會圈他不住?冷青虹本約自己一人來此,便可助她破禁脫困,如今帶了多少人前來,反倒誤了她事。

    她把敵人看得如此鄭重,再三相囑留意,其非庸流,可想而知。

    事前一切明言,也不緻此,偏多藏頭露尾,諸般顧忌。

    萬一因此而被敵人侵害,贻誤全局,何顔相見?” 石玉珠想到這裡,又愧又急,不由對空中黃光起了敵意,不問是元神是法寶,且先擒住再說。

    主意打定,便将青霓鍊向空擲去,運用玄功,将手連指,一劍一寶,立即大展威力,化為兩道經天長虹,各向一團黃光卷去。

    眼看就要圈住,不料晃眼之間,黃光忽然爆散,内中現出三個雞蛋大小的飛蟲向空飛去。

    玉珠這才知敵人用的仍是幻術,這飛蟲必經法術祭煉,也非常物,否則不會如此靈活,竟敢引逗到底,連飛劍都不害怕。

     因想看是何物,以為蠢然一蟲,幻術靈效已失,還不易于擒到?便将飛劍、法寶止任,用手一指,待要行法擒拿時,卻慢得一慢,那蟲已由光隙中沖出,越過霧層,往湖中飛墜,迅若流星,一個也未擋住。

     石玉珠正在想起有氣,忽見下面青霧紛紛消散,内中沖起一團黃影,後面追随着一道帶有五色奇芒的光華。

    定睛一看,前面正是适才所見敵人元神幻化的黃影,影裡隐隐現出一個少年女子,胸前似還抱有一物,光煙閃爍,看不真切,往斜刺裡逃去。

    後追光華正是呂靈姑,一面禦劍急追,一面将那五丁神斧也取了出來,五色奇芒便自斧上發出,蕩開了千重青煙,往斜刺裡追去。

    跟着裘元、南绮、舜華三人也由下面青色殘煙中沖将起來,一同追敵。

    石玉珠料定敵人業已得手,桑、冷、阿莽三人一個未見,吉兇難蔔,負人重托,又愧又急。

    不顧得再搜尋那飛蟲下落,慌不疊催動劍光朝敵人攔去,那黃影雖然飛行迅速,無如後面追得既緊,前面又有敵人阻路,微一遲頓,便被迫近,一時情急無奈,便将所抱之物回身朝靈姑打去。

     靈姑正追之間,遙見石玉珠一道青虹經天橫亘,擋向黃影前面,知道敵人已難逃遁,心中大喜,益發加緊飛行,朝前追去。

    眼看相去不過三五十丈,正把神斧舉起,猛見一團彩絲光華閃閃,裹住一物,由黃影中發出,迎面飛來。

    靈姑因起初錯疑冷青虹有詐,不肯十分出力,舉棋不定。

    這時底細雖還不知,但覺出前疑之誤;追時又聽冷青虹哀呼求援,心存愧怼:決意将敵人追上。

    見飛來一團光華,當是什麼奇怪法寶,又因适才脫困時試出五丁神斧的威力靈效,随手一斧撩去,隻見大半輪紅光放出五色精芒,飛上前去,恰好迎個正着。

    隻聽一聲微呻,那團五色光絲立即破散,由光網中墜下一條人影。

     随又是一幢青氣上升霄漢,内中簇擁着一個老婦般的嬰兒,朝着石、呂諸人含笑點首為禮,往東方高空電馳而去,晃眼高出雲表,沒人青冥,不見蹤迹。

    同時那團黃影也已爆散,一聲悲嘯,現出一個黃衣少女,忘命一般冒險往空追去。

    衆人也都合圍追近。

     靈姑還待下手時,石玉珠已看出兩個俱是修道人煉的元嬰:先飛升一個正是主人的師父桑仙姥;黃衣少女不知何人,但也決非妖邪一流。

    忙喊:“靈妹休得造次。

    桑仙姥已然兵解,隻把這位道友擋住,不令阻她飛升便了。

    ” 說時冷、桑二人也由閣中飛出。

    桑桓面上尚有憤色。

    冷青虹卻向黃衣少女哀聲說道: “沈仙姑,我師父受了多年苦難,依然和你一樣不免兵解。

    照你從前功行,當初如不遇我師父,你為妖人毒劍所傷,也未必能夠逃得回來;即便逃回,終于難免兵解,打算永為散仙,仍是不能,固然我師父不該私心自用,背信食言,害你在湖底受了若幹苦處,不過你如不是這多年禁锢,怎能會有今日的成就?自我師父走火入魔,我和桑師兄如照當年師父所為,日夕催動禁法,就算你道法高強,也受不住那樣磨折。

    我和桑師兄卻憐你無辜,一回也未施展。

    現時我師父已然應了昔日誓言,本身所煉乙木真氣終非前古元金之敵,應劫而去。

    可知一切均是定數,何苦冤怨循環,永無終結呢?我們也不瞞你,我師父嬰兒雖然煉成,但是功候尚還不夠,難于沖破靈空天域的七層罡風劫火。

    必須再煉一甲子,始能完成正果,此時已往南海至友那裡閉洞修煉。

    你如看我二人分上,解去這場冤孽,必有報德之日;你如尋去侵害,休說當地居停不肯甘休,我們也成了你的不世之仇。

    你雖嬰兒成長,元氣堅凝,因以前無意及此,外功尚差,仍須數十年修積,多樹強敵,後患無窮,我師父乙木真氣尚為神斧所破,何況于你。

    在場諸位道友均和我情如姊妹,你如不從,我為報師恩,甯遭天劫,當時便請諸位道友代我師徒永除後患,你就悔之無及 這時少女繞身黃雲業已盡斂,現出全身,聞言指着冷青虹冷笑道:“你既求我,無須再用虛言恐吓。

    我深知諸位道友俱是正教中人,決不傷害無辜。

    适才窮追不舍,隻為想奪回我搶去的東西,本無傷人之念。

    否則我也決不會冒此奇險,仇人已然遁去,還想追趕。

    你便哀求他們殺我,他們也決不會應允。

    仇人去處,我早想到,報仇不是不行,隻是太難,還要誤我一劫,大不值得。

    适才既被諸位道友擋住沒有追上,又念在你二人确是憐我,愛莫能助。

    雖然我被困湖中,已有代形之物,此時你就發動禁制,也受不到傷害,居心總是好的。

    看你面上,解冤不難,但我蓄志報仇,反倒成全了她,心總不甘。

     而這神斧于我恰有大用,你如能使諸位道友兩月後助我去一異派妖邪,我便可以依你。

    ” 冷青虹方欲答言,靈姑在側,因自己誤殺人師,已鑄大錯,心中惶恐,慚愧萬分;又見那少女看年紀隻有十三四歲,卻生得那麼明豔絕塵,秀骨珊珊,由不得動人憐愛;也看出冷青虹好似礙于新交,不知衆人允否相助,未便輕諾之狀。

    急于挽蓋前失,也沒回看石玉珠神色,驟然脫口應道:“妹子等奉家師之命,下山積修外功,本以崇善誅邪是任。

    這位道友的仇敵既是異派妖邪,義不容辭,隻要能夠勉效微力,有何不可?” 冷青虹原聽說衆人隻抽一日閑空陪了石玉珠同來,前途尚有不少事要去做;又是初交,除石玉珠一人外,餘者多存疑忌。

    這次師父兵解,因是定數,适才靈姑如不心存疑忌,未始不可人定勝天,免卻這場大劫。

    少女偏又看重的是她,餘者俱是附庸。

    知靈姑與石玉珠至好,好在師父已然兵解,元神遠走,禁制皆除,可以暢言無忌。

    先想和石玉珠以目示意,如若點頭,再托其轉煩衆人,誰知石玉珠目注别處,竟如未覺。

    料知事有礙難,正在心裡着忙,不知用甚言語回複,試探衆人口氣,忽聽靈姑脫口應諾;加上裘元、南绮又都氣盛好事,靈姑話完,立即随聲附和,俱願到時應約。

    石玉珠交情在先,雙方還是由她引見,自然說不出拒絕的話。

    衆人俱允,虞舜華也無話說,就此定局。

     這一來,冷青虹和那少女都欣喜非常,桑桓也把忿容斂去,化敵為友。

    三人先向衆稱謝了幾句。

    冷青虹随又說道:“妹子适才并非藏頭露尾,内中實有難言之隐。

    所幸石道友定已先知苦衷,想能鑒諒。

    現時劫報均完,冤仇已解,無須再有禁忌。

    但說來話長,且請諸位道友仍回含青閣内,容妹子一述經過,便知妹于情非得已了。

    ”說時,衆人早把飛劍、法寶收去,剛随三人飛落台上。

    南绮忽想起阿莽自随冷、桑二人同去,一直不曾再見,落地便問人在何處。

    桑桓答道:“家師春蠶自縛,如非狄道友相助,另換一位,也許結局更惡都說不定,狄道友基禀至厚,終屬凡人,一無法力,本不會受甚傷害。

    隻因臨事膽小一些,未能盡信我所說的話,欲以靈符護身,略受了一點小困。

    我出來時已給他服了一粒丹藥,扶向榻上,卧倒養神。

    因恐萬一受傷,愧對諸位道友,被困時我以全力救他出險,人并未傷。

    服了此丹,于他也不無小補呢。

    ”南绮等才放了心。

     冷青虹早搶向前去,略一施為,全閣便複原狀,迥不似先前倒轉禁制那樣難法。

    晃眼之間,一座神仙樓閣重又現将出來。

    除左側玉石闌幹,因靈姑追敵匆忙,劍芒掃着一點,裂斷了一截外,餘者俱是好好的,碧海青天,瓊樓玉字,無邊仙景依然如故,直看不出一點别的痕迹。

    桑桓揖客人門,仍到先前室内。

    冷青虹重整酒果,請客人座,先帶少女一一引見通名,然後追述前事。

     原來桑仙姥的祖父桓雍,乃甫宋名武家周侗晚年最心愛的未傳弟子。

    幼年從師學練周家獨門内功,本打終身不娶的主意,無如家運不旺,到了中年忽遭瘟疫之災,桓氏全家老少二十餘口喪亡殆盡。

    隻有桓雍和他六十多歲的老父,因聞嶽飛被奸臣秦桧陷害下在獄内,由瓊州故鄉趕往營救探看,未遭波及;桓母也被鄰縣娘家弟侄接去遊玩,幸免于難。

    權好當道,受了金人賄賂,窺知高宗盡管迫于大義,表面上日盼徽、欽還朝,實則事與心違,并非所願,已然用十二道金牌将嶽飛矯旨召回,立意置之于死,如何容人解救桓父之去,隻是激于義俠悲憤,打算到後見機行事,好便好,不好便令兒子拼着性命不要,前去劫牢救人。

    休說奸賊防衛嚴密,無從下手,即或可行,嶽飛孤忠純臣,也決不肯。

    何況得信已晚,等他父子星夜趕到,嶽飛已被秦賊用“莫須有”三字羅織成了千古無對之奇冤了。

     桓雍先還有附帶刺殺秦賊的心意,不料老父聞得兇信,一恸幾絕,就此吐血病倒。

     桓雍好容易将老父的病醫治半痊,突又聞說故鄉疫疠盛行,猖獗異常。

    來時因莫測此行安危,惟恐走漏風聲,異日行刺事成連累家人,隻說去武夷山中訪友,又未明言去處,音信難通。

    既關念老母全家安危,又見奸賊警戒森嚴,養着不少有本領的鷹大,嶽飛遇難以後,好些孤忠激烈之士為想刺殺奸賊,事均未成,反都白白送了性命。

    自己還有一位老病之父同行,萬難兼顧,不由氣餒下來,向父婉勸說:“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