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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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叫舞會，什麼是談情說愛了。
可是她卻故意忸忸怩怩地咯咯笑着，好像被他說中了似的。
&ldquo哦，得了，&rdquo她那語氣像是希望他不要說下去。
&ldquo你真是沒有心肝，斯佳麗，不過這也許是你的一種魅力吧，&rdquo他像往常一樣，把嘴角一撇，微笑起來，可是她知道他是在恭維她。
&ldquo因為，當然，你曉得你的魅力，已經大到超過法律所允許的程度了。
甚至連我這樣麻木的人，也不能不感覺到你的魅力。
我時常在想，你究竟有什麼地方，能使得我如此難以忘懷。
我接觸過許多女人，有比你美麗的，有比你聰明的，而且，我怕她們都比你善良，品行比你高尚。
可是我卻始終忘不了你。
南方投降以後的幾個月裡，我在法國和英國，常和許多美麗的女人在一起。
我見不到你，也聽不到你的消息，可是我卻無時不想起你，無時不想知道你的情況究竟怎樣。
&rdquo 斯佳麗聽他說到别的女人比她美麗，比她聰明，比她善良，當時就憋了一肚子氣，可是後來聽他說一直想念她，說她有魅力，馬上高興起來，氣也消了。
原來他并沒有忘記她，這樣事情就比較好辦。
而且他現在的舉動上很規矩，跟個上等人差不多。
現在隻要把話題引到他身上，她可以向他暗示她也并沒有忘記他，然後&mdash&mdash 她輕輕地捏了捏他的肩膀，又露了一下她的酒窩。
&ldquo哦，白瑞德，你再說下去，你怎麼老拿我這個鄉下姑娘開玩笑！我曉得自從那天晚上我們分手以後，你從來就沒想到過我。
你身邊有那麼多漂亮的法國和英國女孩子，怎麼還會想到我呢？可是我老遠跑到這裡來，不是來聽你捉弄我的。
我來&mdash&mdash我來&mdash&mdash因為&mdash&mdash&rdquo &ldquo因為什麼？&rdquo &ldquo哦，白瑞德，你到了這種可怕的地方我真為你憂傷，為你害怕。
你說他們幾時會放你出去？&rdquo 他迅速地一把抓住她的手，并把它緊緊地按在他自己的臂上。
&ldquo我很感激你為我憂傷。
至于幾時能出去，那是說不準的，很可能要等他們把繩子再拉緊一點。
&rdquo &ldquo繩子？&rdquo &ldquo是的，我是打算好脖子上套着繩子離開這裡的。
&rdquo &ldquo他們不會真的把你絞死吧？&rdquo &ldquo他們會的，隻要他們能夠再找到一點點對我不利的證據。
&rdquo &ldquo哦，白瑞德！&rdquo一手按住胸，她哭了。
&ldquo你覺得難過嗎？你若是着實難過，我就要把你的名字，寫進我的遺囑裡。
&rdquo 他的黑眼睛在肆無忌憚地譏笑她，同時使勁捏她的手。
他的遺囑！她忙放低眼光，免得被他看出破綻，可惜動作不夠迅速，因為他的眼睛已突然閃爍出好奇的光輝。
&ldquo按照北佬的看法，我應該立下一個像樣的遺囑。
他們對于我眼下的經濟狀況，似乎感到極大的興趣。
我每天都要被提審一次，審訊的人每次都不一樣，問的盡是些可笑的事。
現在有一種謠傳，說是南方邦聯有一筆神秘的金币被我拐走了。
&rdquo &ldquo哦&mdash&mdash這事當真？&rdquo &ldquo好一個誘惑性的問題！你跟我一樣清楚，南方邦聯隻有一台鈔票的印刷機，并沒有一家金子的造币廠。
&rdquo &ldquo那麼你的錢是怎麼弄來的？靠投機嗎？皮特姑媽說&mdash&mdash&rdquo &ldquo好一個查究性的問題！&rdquo 該死！當然，那筆錢是在他手裡。
她此刻非常興奮，現在跟他說話不那麼容易說得甜甜蜜蜜的。
&ldquo白瑞德，你在這裡，我總覺得心裡不安。
你說你還有沒有機會出去？&rdquo &ldquo&lsquoNihildesperandum'82就是我的座右銘。
&rdquo &ldquo這話是什麼意思？&rdquo &ldquo就是&lsquo也許會&rsquo的意思，我迷人的小笨蛋。
&rdquo 她動濃密的睫毛擡起眼睑看他，又動睫毛垂下眼睑。
&ldquo哦，你這樣機敏的人，怎麼會叫他們絞死呢？你一定能想出巧妙的辦法對付他們！等你走出了這地方&mdash&mdash&rdquo &ldquo那時怎麼樣？&rdquo他把身子靠近些，輕聲問道。
&ldquo嗯，我&mdash&mdash&rdquo她裝出心裡很矛盾的樣子，并且臉也紅了。
臉紅倒也不難，因為此刻她心跳得像擂鼓似的，簡直透不過氣來，&ldquo白瑞德，那天我不應該&mdash&mdash我是說那天夜裡&mdash&mdash在拉夫雷狄&mdash&mdash我不該跟你說&mdash&mdash你瞧&mdash&mdash我非常害怕，心裡很煩，你又那麼&mdash&mdash那麼&mdash&mdash&rdquo她低下頭，看見他棕色的大手緊緊按在自己手上。
&ldquo而且&mdash&mdash我還以為我從此絕不會寬恕你。
可是昨天皮特姑媽跟我說你&mdash&mdash說他們要絞死你&mdash&mdash我就忽然&mdash&mdash我就&mdash&mdash&rdquo說到這裡，她擡起頭，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他的眼睛，那神情簡直是芳心欲碎。
&ldquo哦，白瑞德，他們若是把你絞死，我真活不下去了。
我實在忍受不了。
你要知道，我&mdash&mdash&rdquo她見他眼睛裡跳動着熾熱的光，覺得抵擋不住，忙又把眼睑低垂下去。
她心裡非常興奮，一時又疑惑不定，她想，我怕要哭出來了，可是我該不該哭呢？哭出來是不是更自然一些呢？ 這時白瑞德急促地說道：&ldquo我的上帝，斯佳麗，你的意思不是&mdash&mdash&rdquo說時他握着她的手一使勁，她的手被捏得生痛。
她把眼睛緊緊閉上，想擠出幾滴眼淚，同時沒忘了把臉稍稍擡起一點，好讓他可以毫不費力地親吻她。
好，他馬上就要來吻她了。
她忽然清楚地記起他的吻是那麼熱烈，那麼迫切，能叫她渾身無力。
可是他并沒有吻她。
她覺得失望，有些不解，把眼睛睜開一條縫，冒險地偷觑了他一眼。
他正俯身舉起她的手吻了一下，又拿住她另一隻手在他臉頰上貼了一會。
她原來以為他會有熱烈放肆的舉動，沒料到他這樣情意綿綿的姿态，使她感到吃驚。
她想看看他臉上的表情，可是他低着頭，她根本看不到他的臉。
她怕他忽然擡頭看出她臉上的表情來，急忙垂下眼睑。
因為她知道自己那勝利的感覺一定會在眼神中明明白白地顯示出來。
要不了一分鐘他就要求她嫁給他&mdash&mdash至少他會說他愛她，那時&hellip&hellip她的眼睛正從睫毛下偷偷地注視着他時，他把她的手翻過來，掌心朝上，親了一下，他忽然抽了一口冷氣。
斯佳麗連忙低頭看自己的手，一年以來，她是第一次仔仔細細地看自己的手，這一看，使她大驚失色，渾身冰涼。
這哪裡是斯佳麗·奧哈拉小姐那柔軟、白皙、紋理細膩、嬌嫩無比的手，分明是另一個人的！那手又粗又黑，滿是斑斑點點。
指甲長短不齊，有的折斷，有的破裂。
手闆上長滿厚厚的老繭，拇指上有一個水泡，還沒有完全愈合。
上個月熬豬油時燙出來的紅疤既難看又顯眼。
她在恐怖之中見到了自己的這雙手，還來不及思索，她趕快捏緊她的拳頭。
他卻依然沒有擡頭，因此她無法看見他的臉。
他毫不容情地把她的拳頭掰開，眼睛死死地盯着它，又把她另一隻手抓起放在一起，一言不發地俯視着她的一雙手。
&ldquo看着我，&rdquo他終于擡起頭來，十分平靜地說道，&ldquo用不着再假裝正經了。
&rdquo 她勉強地擡頭，接觸到他的目光，她的臉上現出心煩意亂和不服輸的神色。
他揚起黑眉毛，目光閃爍。
&ldquo如此說來，你在塔拉幹得挺好，是嗎？賣棉花得了不少錢，盡可以出來玩玩了。
你這雙手到底是幹什麼的&mdash&mdash種田嗎？&rdquo 她想把手抽開，可是他捏得很牢，還用拇指從一個個老繭上按過去。
&ldquo這不是一雙閨閣千金的手，&rdquo他說着把她的手扔在她膝蓋上。
&ldquo喔，别說啦！&rdquo她嚷道，覺得能夠訴說自己的感情，享有一種暫時的極大的寬慰。
&ldquo我的手做什麼幹誰什麼事？&rdquo 她嘴巴雖硬，心裡卻很不平靜。
我實在太蠢，她想，為什麼不把皮特姑媽的手套借來，或者幹脆偷來。
可是我沒料到我這雙手竟會這樣難看。
他當然不會看不出來。
她現在發了脾氣，這下恐怕壞事了。
唉，真倒黴，就在他快要表白的時候，偏偏出了這種事！ &ldquo你的手自然不幹我的事，&rdquo白瑞德冷冷地說，懶懶地靠在椅背上，臉上毫無表情。
看來有點不大好對付。
好吧，她如果想要扭轉局面，不管心裡多麼不願意，也得耐着性子忍受。
也許跟他說上幾句甜言蜜語&mdash&mdash &ldquo我說你拿我的手亂甩，未免太不禮貌了。
我隻不過上個禮拜騎馬沒戴手套，把手弄得不大像樣罷了。
&rdquo &ldquo騎馬，見鬼！&rdquo他的語調還是那麼平靜，&ldquo你那雙手是在幹活，像黑鬼一樣在幹活，才弄成這種樣子的。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要騙我說塔拉的日子過得不錯？&rdquo &ldquo你聽我說，白瑞德&mdash&mdash&rdquo &ldquo不用再兜圈子了。
你說你來看我的真正目的是什麼？你剛才跟我賣了一陣子俏，害得我差點上你的當，以為你真的喜歡我，為我難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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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卻故意忸忸怩怩地咯咯笑着，好像被他說中了似的。
&ldquo哦，得了，&rdquo她那語氣像是希望他不要說下去。
&ldquo你真是沒有心肝，斯佳麗，不過這也許是你的一種魅力吧，&rdquo他像往常一樣，把嘴角一撇，微笑起來，可是她知道他是在恭維她。
&ldquo因為，當然，你曉得你的魅力，已經大到超過法律所允許的程度了。
甚至連我這樣麻木的人，也不能不感覺到你的魅力。
我時常在想，你究竟有什麼地方，能使得我如此難以忘懷。
我接觸過許多女人，有比你美麗的，有比你聰明的，而且，我怕她們都比你善良，品行比你高尚。
可是我卻始終忘不了你。
南方投降以後的幾個月裡，我在法國和英國，常和許多美麗的女人在一起。
我見不到你，也聽不到你的消息，可是我卻無時不想起你，無時不想知道你的情況究竟怎樣。
&rdquo 斯佳麗聽他說到别的女人比她美麗，比她聰明，比她善良，當時就憋了一肚子氣，可是後來聽他說一直想念她，說她有魅力，馬上高興起來，氣也消了。
原來他并沒有忘記她，這樣事情就比較好辦。
而且他現在的舉動上很規矩，跟個上等人差不多。
現在隻要把話題引到他身上，她可以向他暗示她也并沒有忘記他，然後&mdash&mdash 她輕輕地捏了捏他的肩膀，又露了一下她的酒窩。
&ldquo哦，白瑞德，你再說下去，你怎麼老拿我這個鄉下姑娘開玩笑！我曉得自從那天晚上我們分手以後，你從來就沒想到過我。
你身邊有那麼多漂亮的法國和英國女孩子，怎麼還會想到我呢？可是我老遠跑到這裡來，不是來聽你捉弄我的。
我來&mdash&mdash我來&mdash&mdash因為&mdash&mdash&rdquo &ldquo因為什麼？&rdquo &ldquo哦，白瑞德，你到了這種可怕的地方我真為你憂傷，為你害怕。
你說他們幾時會放你出去？&rdquo 他迅速地一把抓住她的手，并把它緊緊地按在他自己的臂上。
&ldquo我很感激你為我憂傷。
至于幾時能出去，那是說不準的，很可能要等他們把繩子再拉緊一點。
&rdquo &ldquo繩子？&rdquo &ldquo是的，我是打算好脖子上套着繩子離開這裡的。
&rdquo &ldquo他們不會真的把你絞死吧？&rdquo &ldquo他們會的，隻要他們能夠再找到一點點對我不利的證據。
&rdquo &ldquo哦，白瑞德！&rdquo一手按住胸，她哭了。
&ldquo你覺得難過嗎？你若是着實難過，我就要把你的名字，寫進我的遺囑裡。
&rdquo 他的黑眼睛在肆無忌憚地譏笑她，同時使勁捏她的手。
他的遺囑！她忙放低眼光，免得被他看出破綻，可惜動作不夠迅速，因為他的眼睛已突然閃爍出好奇的光輝。
&ldquo按照北佬的看法，我應該立下一個像樣的遺囑。
他們對于我眼下的經濟狀況，似乎感到極大的興趣。
我每天都要被提審一次，審訊的人每次都不一樣，問的盡是些可笑的事。
現在有一種謠傳，說是南方邦聯有一筆神秘的金币被我拐走了。
&rdquo &ldquo哦&mdash&mdash這事當真？&rdquo &ldquo好一個誘惑性的問題！你跟我一樣清楚，南方邦聯隻有一台鈔票的印刷機，并沒有一家金子的造币廠。
&rdquo &ldquo那麼你的錢是怎麼弄來的？靠投機嗎？皮特姑媽說&mdash&mdash&rdquo &ldquo好一個查究性的問題！&rdquo 該死！當然，那筆錢是在他手裡。
她此刻非常興奮，現在跟他說話不那麼容易說得甜甜蜜蜜的。
&ldquo白瑞德，你在這裡，我總覺得心裡不安。
你說你還有沒有機會出去？&rdquo &ldquo&lsquoNihildesperandum'82就是我的座右銘。
&rdquo &ldquo這話是什麼意思？&rdquo &ldquo就是&lsquo也許會&rsquo的意思，我迷人的小笨蛋。
&rdquo 她動濃密的睫毛擡起眼睑看他，又動睫毛垂下眼睑。
&ldquo哦，你這樣機敏的人，怎麼會叫他們絞死呢？你一定能想出巧妙的辦法對付他們！等你走出了這地方&mdash&mdash&rdquo &ldquo那時怎麼樣？&rdquo他把身子靠近些，輕聲問道。
&ldquo嗯，我&mdash&mdash&rdquo她裝出心裡很矛盾的樣子，并且臉也紅了。
臉紅倒也不難，因為此刻她心跳得像擂鼓似的，簡直透不過氣來，&ldquo白瑞德，那天我不應該&mdash&mdash我是說那天夜裡&mdash&mdash在拉夫雷狄&mdash&mdash我不該跟你說&mdash&mdash你瞧&mdash&mdash我非常害怕，心裡很煩，你又那麼&mdash&mdash那麼&mdash&mdash&rdquo她低下頭，看見他棕色的大手緊緊按在自己手上。
&ldquo而且&mdash&mdash我還以為我從此絕不會寬恕你。
可是昨天皮特姑媽跟我說你&mdash&mdash說他們要絞死你&mdash&mdash我就忽然&mdash&mdash我就&mdash&mdash&rdquo說到這裡，她擡起頭，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他的眼睛，那神情簡直是芳心欲碎。
&ldquo哦，白瑞德，他們若是把你絞死，我真活不下去了。
我實在忍受不了。
你要知道，我&mdash&mdash&rdquo她見他眼睛裡跳動着熾熱的光，覺得抵擋不住，忙又把眼睑低垂下去。
她心裡非常興奮，一時又疑惑不定，她想，我怕要哭出來了，可是我該不該哭呢？哭出來是不是更自然一些呢？ 這時白瑞德急促地說道：&ldquo我的上帝，斯佳麗，你的意思不是&mdash&mdash&rdquo說時他握着她的手一使勁，她的手被捏得生痛。
她把眼睛緊緊閉上，想擠出幾滴眼淚，同時沒忘了把臉稍稍擡起一點，好讓他可以毫不費力地親吻她。
好，他馬上就要來吻她了。
她忽然清楚地記起他的吻是那麼熱烈，那麼迫切，能叫她渾身無力。
可是他并沒有吻她。
她覺得失望，有些不解，把眼睛睜開一條縫，冒險地偷觑了他一眼。
他正俯身舉起她的手吻了一下，又拿住她另一隻手在他臉頰上貼了一會。
她原來以為他會有熱烈放肆的舉動，沒料到他這樣情意綿綿的姿态，使她感到吃驚。
她想看看他臉上的表情，可是他低着頭，她根本看不到他的臉。
她怕他忽然擡頭看出她臉上的表情來，急忙垂下眼睑。
因為她知道自己那勝利的感覺一定會在眼神中明明白白地顯示出來。
要不了一分鐘他就要求她嫁給他&mdash&mdash至少他會說他愛她，那時&hellip&hellip她的眼睛正從睫毛下偷偷地注視着他時，他把她的手翻過來，掌心朝上，親了一下，他忽然抽了一口冷氣。
斯佳麗連忙低頭看自己的手，一年以來，她是第一次仔仔細細地看自己的手，這一看，使她大驚失色，渾身冰涼。
這哪裡是斯佳麗·奧哈拉小姐那柔軟、白皙、紋理細膩、嬌嫩無比的手，分明是另一個人的！那手又粗又黑，滿是斑斑點點。
指甲長短不齊，有的折斷，有的破裂。
手闆上長滿厚厚的老繭，拇指上有一個水泡，還沒有完全愈合。
上個月熬豬油時燙出來的紅疤既難看又顯眼。
她在恐怖之中見到了自己的這雙手，還來不及思索，她趕快捏緊她的拳頭。
他卻依然沒有擡頭，因此她無法看見他的臉。
他毫不容情地把她的拳頭掰開，眼睛死死地盯着它，又把她另一隻手抓起放在一起，一言不發地俯視着她的一雙手。
&ldquo看着我，&rdquo他終于擡起頭來，十分平靜地說道，&ldquo用不着再假裝正經了。
&rdquo 她勉強地擡頭，接觸到他的目光，她的臉上現出心煩意亂和不服輸的神色。
他揚起黑眉毛，目光閃爍。
&ldquo如此說來，你在塔拉幹得挺好，是嗎？賣棉花得了不少錢，盡可以出來玩玩了。
你這雙手到底是幹什麼的&mdash&mdash種田嗎？&rdquo 她想把手抽開，可是他捏得很牢，還用拇指從一個個老繭上按過去。
&ldquo這不是一雙閨閣千金的手，&rdquo他說着把她的手扔在她膝蓋上。
&ldquo喔，别說啦！&rdquo她嚷道，覺得能夠訴說自己的感情，享有一種暫時的極大的寬慰。
&ldquo我的手做什麼幹誰什麼事？&rdquo 她嘴巴雖硬，心裡卻很不平靜。
我實在太蠢，她想，為什麼不把皮特姑媽的手套借來，或者幹脆偷來。
可是我沒料到我這雙手竟會這樣難看。
他當然不會看不出來。
她現在發了脾氣，這下恐怕壞事了。
唉，真倒黴，就在他快要表白的時候，偏偏出了這種事！ &ldquo你的手自然不幹我的事，&rdquo白瑞德冷冷地說，懶懶地靠在椅背上，臉上毫無表情。
看來有點不大好對付。
好吧，她如果想要扭轉局面，不管心裡多麼不願意，也得耐着性子忍受。
也許跟他說上幾句甜言蜜語&mdash&mdash &ldquo我說你拿我的手亂甩，未免太不禮貌了。
我隻不過上個禮拜騎馬沒戴手套，把手弄得不大像樣罷了。
&rdquo &ldquo騎馬，見鬼！&rdquo他的語調還是那麼平靜，&ldquo你那雙手是在幹活，像黑鬼一樣在幹活，才弄成這種樣子的。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要騙我說塔拉的日子過得不錯？&rdquo &ldquo你聽我說，白瑞德&mdash&mdash&rdquo &ldquo不用再兜圈子了。
你說你來看我的真正目的是什麼？你剛才跟我賣了一陣子俏，害得我差點上你的當，以為你真的喜歡我，為我難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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