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 入番營單騎盟虜 忤帝女綁子入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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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為須眉生色。

    說至此,竟欲上前掌頰,虧得侍婢從旁勸阻,那公主頰上,不過稍惹着一點拳風,戲劇中有《打金枝》一出,即因此事演出。

    但已梨渦變色,柳眼生波,趁着一腔怒氣,遽爾入宮哭訴,述暧所言。

    代宗道:“汝實有所未知,彼果欲為天子,天下豈還是汝家所有麼?汝須敬事翁姑,禮讓驸馬,切勿再自驕貴,常啟争端。

    ”囑女數語,卻還明白。

    公主尚涕泣不休。

    代宗又拟出言勸導,适有殿中監入報道:“汾陽王郭子儀,綁子入朝,求見陛下。

    ”代宗乃出禦内殿,召子儀父子入見。

    子儀叩頭陳言道:“老臣教子不嚴,所以特來請罪。

    ”暧亦跪在一旁,代宗令左右扶起子儀,賜令旁坐,且笑語道:“俗語有言,‘不癡不聾,不作姑翁’,兒女子閨房瑣語,何足計較呢?”子儀稱謝。

    又請代宗從重懲暧,代宗亦令起身,入谒公主母崔貴妃,自與子儀談了一番軍政,俟子儀退後,乃回至崔貴妃宮中,勸慰一對小夫妻。

    崔妃已調停有緒,再經代宗勸解,暧與公主,不敢不依,乃遣令同歸。

    子儀已在私第中待着,見暧回來,自正家法,令家仆杖暧數十,暧無法求免,隻好自認晦氣。

    但代宗為了此事,欲改定公主見舅姑禮,遷延了好幾年,直至德宗嗣位,方将禮節改定。

    公主須拜見舅姑,舅姑坐受中堂,諸父兄妹立受東序,如家人禮,尊卑始有定限了。

    這且慢表。

     再說郭子儀入朝後,仍然還鎮,越二年複行入朝,魚朝恩邀遊章敬寺。

    這章敬寺本是莊舍,舊賜朝恩,朝恩改莊為寺,隻說替帝母吳太後禱祝冥福,特别裝修,窮極華麗,又因屋宇不足,請将曲江華清兩離宮,撥入寺中,一并改造。

    衛州進士高郢上書谏阻,謂不宜窮工糜費,避實就虛,代宗也為所動,即召元載等入問道:“佛言報應,說果真麼?”元載道:“國家運祚靈長,全仗冥中福報,福報已定,雖有小災,不足為害。

    試想安史皆遭子禍,懷恩道死,回纥吐蕃二寇,不戰自退,這都非人力所能及,怎得謂無報應呢?”代宗乃不從郢奏,悉從朝恩所請。

    至寺已落成,代宗親往拈香,度僧尼至千人,賜胡僧不空法号,叫作大辯正廣智三藏和尚,給食公卿俸。

    不空谄附朝恩,有時得見代宗,常說朝恩是佛徒化身,朝恩因此益橫,氣陵卿相。

    元載本與朝恩連結,旋因朝恩好加嘲笑,漸漸生嫌。

    至朝恩招子儀入寺,載密使人告子儀道:“朝恩将加害公身。

    ”子儀不聽,随騎請衷甲以從,子儀道:“我為國家大臣,彼無天子命,怎敢害我?”遂屏去驺從,獨率家僮一人前往。

    能單騎見回纥,遑論朝恩。

    朝恩見子儀不帶随騎,未免驚問。

    子儀即自述所聞,且言知公誠意,特減從而來。

    朝恩撫膺流涕道:“非公長者,能不生疑?”自是相與為歡,把從前嫉忌子儀的心思,都付諸汪洋大海了。

    舜之格象,亦本此道。

    元載因子儀不堕彼計,又想出一個方法,上言:“吐蕃連年入寇,邠甯節度使馬璘力不能拒,不如調子儀鎮守邠州,徙璘為泾原節度使。

    ”代宗即日批準,子儀拜命即行,毫無異言。

    小子有詩贊子儀道: 大唐又見費無極,盛德偏逢郭令公。

     任爾刁奸施百計,含沙伎倆總徒工。

     子儀往鎮邠州,元載更謀去朝恩,欲知朝恩是否被除,且看下回再叙。

        郭令公生平行事,忠恕二字,足以盡之。

    惟忠恕故,故單騎見虜,而虜不敢動,杯酒定約,從容還軍,所謂蠻貊可行者,令公有焉。

    惟忠恕故,故奉诏讨周智光,軍方啟行,而叛衆已倒戈相向,同華歸誠,逆賊授首,所謂豚魚可格者,令公有焉。

    惟忠恕故,故子暧與公主反目,囚子入朝,代宗不以為罪,反從而慰谕之,勸解之,所謂功高而主不疑者,令公有焉。

    惟忠恕故,故魚朝恩不敢害公,元載不敢欺公,周旋宵小之間,安如磐石,所謂氣充而邪不侵者,令公有焉。

    曆書其事,以見令公之功德過人,淺見者第稱令公為福盛,亦安知令公之福,固自有載與俱來耶?彼魚朝恩元載周智光輩,固不值令公一盼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