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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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臨走時，答應艾瑞克第二天一早去趟車庫，看看艾瑞克的車是否已經被送回到公寓門口。
&ldquo湯姆·雷普利&mdash&mdash祝你成功！&rdquo彼得邊說邊緊緊握住湯姆的手。
&ldquo他很棒吧？&rdquo艾瑞克關上公寓的門，&ldquo我幫彼得逃出東德，他一直想報答我。
他是個會計師，在這兒能找到工作。
他确實當過一段時間會計，但現在主要替我做事，根本不需要另外找别的工作了。
他還幫我填所得稅的申報單。
&rdquo艾瑞克輕笑一聲。
湯姆耳朵在聽，腦子裡卻想着晚些時候還得再打電話去巴黎，也許是淩晨兩三點鐘，問問瑟羅有沒有和法蘭克通話。
安眠藥。
沒錯，綁匪愛用這個。
艾瑞克拿出雪茄盒，但湯姆謝絕了來一根雪茄的好意。
&ldquo你沒把我的電話号碼給那個偵探是對的，他說不定會告訴綁匪！很多偵探都是笨蛋&mdash&mdash隻顧着搜集情報，不管别人的死活。
笨蛋！&mdash&mdash我喜歡這個美國俚語。
&rdquo 湯姆很想告訴他&ldquo笨蛋（boobs）&rdquo一詞還有别的含義。
&ldquo我一定要寄一本講俚語的書給你。
從蘇黎世，或者巴塞爾。
&rdquo這是湯姆的心裡話，他很高興能當着艾瑞克的面說出心裡話，因為平時他習慣把自己的想法埋在心底。
&ldquo你覺得錢會在蘇黎世或者巴塞爾過手？&rdquo &ldquo你不覺得嗎？除非綁匪在柏林，需要德國馬克資助他們的反政府活動。
我反正覺得瑞士更安全。
&rdquo &ldquo你覺得他們會要多少？&rdquo艾瑞克輕輕抽了一口雪茄。
&ldquo一兩百萬美金吧？瑟羅也許知道數額。
說不定他明天就會去瑞士。
&rdquo &ldquo你為啥對這宗綁架案如此感興趣？&mdash&mdash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rdquo &ldquo噢&mdash&mdash我希望那孩子安全脫險，&rdquo湯姆雙手插進褲兜，在房裡轉圈子，&ldquo他是很特别的孩子，家裡那麼有錢，他卻害怕錢，或者說讨厭錢。
你知道嗎，他幫我擦了每一雙鞋。
比如這雙。
&rdquo湯姆擡起右腳。
雖然在格魯内瓦爾德森林裡鑽了一趟，鞋面仍然亮锃锃的。
湯姆想到法蘭克殺了父親。
正因為如此，湯姆才對他産生恻隐之心。
但對艾瑞克，湯姆隻是說：&ldquo他愛上了一個紐約的姑娘，他人在歐洲，姑娘也沒辦法寫信給他，因為他不能給她詳細地址。
他想隐姓埋名一陣子，所以整天提心吊膽&mdash&mdash不知道姑娘是否還喜歡他。
他才十六歲，你知道那是什麼感覺。
&rdquo但艾瑞克談過戀愛嗎？湯姆想象不出。
艾瑞克是個極度自私、疑神疑鬼的家夥。
艾瑞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ldquo我去你家時，他也在。
我知道還有人在那兒。
我以為&mdash&mdash是個姑娘&mdash&mdash或者&mdash&mdash&rdquo 湯姆大笑起來。
&ldquo我背着老婆在家裡藏個姑娘？&rdquo &ldquo他為啥要離家出走？&rdquo &ldquo哦&mdash&mdash小孩子嘛。
也許因為父親去世，很難過。
也許因為女朋友。
反正他想躲幾天&mdash&mdash清靜清靜。
他在我家的花園打工。
&rdquo &ldquo他在美國犯了事兒嗎？&rdquo艾瑞克問，好像他本人是個守法的公民。
&ldquo據我所知沒有。
但他暫時不想當法蘭克·皮爾森，所以我幫他搞了個新護照。
&rdquo &ldquo而且你帶他來了柏林。
&rdquo 湯姆深吸了一口氣。
&ldquo我以為能勸他從這兒飛回家，他也答應了，訂了明天的機票，直飛紐約。
&rdquo &ldquo明天。
&rdquo艾瑞克面無表情地重複了一次。
湯姆心想，艾瑞克原本就是個冷漠的人。
湯姆看着艾瑞克絲綢襯衫上的紐扣被鼓起的小腹繃得緊緊的，他的心情就跟那幾枚紐扣一樣。
&ldquo我今晚要再打電話給瑟羅，可能會很晚，淩晨兩三點。
不會吵到你吧，艾瑞克？&rdquo &ldquo當然不會，湯姆。
你随便打。
&rdquo &ldquo我還得問問睡哪兒，這兒嗎？&rdquo湯姆指了指馬鬃大沙發。
&ldquo噢，幸好你提起！看來你真的累壞了，湯姆。
睡這張沙發，沒錯，不過這是個沙發床，瞧！&rdquo艾瑞克拿走沙發上一個粉紅色靠枕，&ldquo看起來像古董，卻是個新發明。
隻需按一個鍵&mdash&mdash&rdquo艾瑞克按了一下，沙發的座椅上升，椅背躺平，變成了一張雙人床大小的沙發床。
&ldquo瞧！&rdquo &ldquo妙極了。
&rdquo湯姆說。
艾瑞克從别處拿來毯子和床單，湯姆做幫手。
艾瑞克先用毯子填平沙發按鈕上的凹陷，再鋪上床單。
&ldquo好啦，你該上床睡覺了。
上床、下床、翻身、開燈、關燈、趴着、仰卧。
說真的，有時候我覺得英語跟德語一樣&mdash&mdash動态十足。
&rdquo艾瑞克一邊說一邊拍打枕頭。
湯姆脫掉毛衣，覺得自己今晚一定會睡得很香，但他并不想和艾瑞克讨論為什麼睡得很香（sleeplikeatop）與陀螺（top）相關，免得艾瑞克刨根問底，所以幹脆沒有說出口，隻是從行李箱的底層扯出睡衣。
他想着綁匪也許會逼迫法蘭克說出他的名字。
皮爾森太太會信任他，讓他送贖金去嗎？湯姆想狠揍綁匪一頓，也許是逞匹夫之勇，太瘋狂，但他正在氣頭上，又累得腦子發昏。
&ldquo浴室歸你了，&rdquo艾瑞克說，&ldquo晚安，我不打擾你了。
需要我幫你設個兩點的鬧鐘，好讓你起來打電話嗎？&rdquo &ldquo我能行&mdash&mdash
&ldquo湯姆·雷普利&mdash&mdash祝你成功！&rdquo彼得邊說邊緊緊握住湯姆的手。
&ldquo他很棒吧？&rdquo艾瑞克關上公寓的門，&ldquo我幫彼得逃出東德，他一直想報答我。
他是個會計師，在這兒能找到工作。
他确實當過一段時間會計，但現在主要替我做事，根本不需要另外找别的工作了。
他還幫我填所得稅的申報單。
&rdquo艾瑞克輕笑一聲。
湯姆耳朵在聽，腦子裡卻想着晚些時候還得再打電話去巴黎，也許是淩晨兩三點鐘，問問瑟羅有沒有和法蘭克通話。
安眠藥。
沒錯，綁匪愛用這個。
艾瑞克拿出雪茄盒，但湯姆謝絕了來一根雪茄的好意。
&ldquo你沒把我的電話号碼給那個偵探是對的，他說不定會告訴綁匪！很多偵探都是笨蛋&mdash&mdash隻顧着搜集情報，不管别人的死活。
笨蛋！&mdash&mdash我喜歡這個美國俚語。
&rdquo 湯姆很想告訴他&ldquo笨蛋（boobs）&rdquo一詞還有别的含義。
&ldquo我一定要寄一本講俚語的書給你。
從蘇黎世，或者巴塞爾。
&rdquo這是湯姆的心裡話，他很高興能當着艾瑞克的面說出心裡話，因為平時他習慣把自己的想法埋在心底。
&ldquo你覺得錢會在蘇黎世或者巴塞爾過手？&rdquo &ldquo你不覺得嗎？除非綁匪在柏林，需要德國馬克資助他們的反政府活動。
我反正覺得瑞士更安全。
&rdquo &ldquo你覺得他們會要多少？&rdquo艾瑞克輕輕抽了一口雪茄。
&ldquo一兩百萬美金吧？瑟羅也許知道數額。
說不定他明天就會去瑞士。
&rdquo &ldquo你為啥對這宗綁架案如此感興趣？&mdash&mdash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rdquo &ldquo噢&mdash&mdash我希望那孩子安全脫險，&rdquo湯姆雙手插進褲兜，在房裡轉圈子，&ldquo他是很特别的孩子，家裡那麼有錢，他卻害怕錢，或者說讨厭錢。
你知道嗎，他幫我擦了每一雙鞋。
比如這雙。
&rdquo湯姆擡起右腳。
雖然在格魯内瓦爾德森林裡鑽了一趟，鞋面仍然亮锃锃的。
湯姆想到法蘭克殺了父親。
正因為如此，湯姆才對他産生恻隐之心。
但對艾瑞克，湯姆隻是說：&ldquo他愛上了一個紐約的姑娘，他人在歐洲，姑娘也沒辦法寫信給他，因為他不能給她詳細地址。
他想隐姓埋名一陣子，所以整天提心吊膽&mdash&mdash不知道姑娘是否還喜歡他。
他才十六歲，你知道那是什麼感覺。
&rdquo但艾瑞克談過戀愛嗎？湯姆想象不出。
艾瑞克是個極度自私、疑神疑鬼的家夥。
艾瑞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ldquo我去你家時，他也在。
我知道還有人在那兒。
我以為&mdash&mdash是個姑娘&mdash&mdash或者&mdash&mdash&rdquo 湯姆大笑起來。
&ldquo我背着老婆在家裡藏個姑娘？&rdquo &ldquo他為啥要離家出走？&rdquo &ldquo哦&mdash&mdash小孩子嘛。
也許因為父親去世，很難過。
也許因為女朋友。
反正他想躲幾天&mdash&mdash清靜清靜。
他在我家的花園打工。
&rdquo &ldquo他在美國犯了事兒嗎？&rdquo艾瑞克問，好像他本人是個守法的公民。
&ldquo據我所知沒有。
但他暫時不想當法蘭克·皮爾森，所以我幫他搞了個新護照。
&rdquo &ldquo而且你帶他來了柏林。
&rdquo 湯姆深吸了一口氣。
&ldquo我以為能勸他從這兒飛回家，他也答應了，訂了明天的機票，直飛紐約。
&rdquo &ldquo明天。
&rdquo艾瑞克面無表情地重複了一次。
湯姆心想，艾瑞克原本就是個冷漠的人。
湯姆看着艾瑞克絲綢襯衫上的紐扣被鼓起的小腹繃得緊緊的，他的心情就跟那幾枚紐扣一樣。
&ldquo我今晚要再打電話給瑟羅，可能會很晚，淩晨兩三點。
不會吵到你吧，艾瑞克？&rdquo &ldquo當然不會，湯姆。
你随便打。
&rdquo &ldquo我還得問問睡哪兒，這兒嗎？&rdquo湯姆指了指馬鬃大沙發。
&ldquo噢，幸好你提起！看來你真的累壞了，湯姆。
睡這張沙發，沒錯，不過這是個沙發床，瞧！&rdquo艾瑞克拿走沙發上一個粉紅色靠枕，&ldquo看起來像古董，卻是個新發明。
隻需按一個鍵&mdash&mdash&rdquo艾瑞克按了一下，沙發的座椅上升，椅背躺平，變成了一張雙人床大小的沙發床。
&ldquo瞧！&rdquo &ldquo妙極了。
&rdquo湯姆說。
艾瑞克從别處拿來毯子和床單，湯姆做幫手。
艾瑞克先用毯子填平沙發按鈕上的凹陷，再鋪上床單。
&ldquo好啦，你該上床睡覺了。
上床、下床、翻身、開燈、關燈、趴着、仰卧。
說真的，有時候我覺得英語跟德語一樣&mdash&mdash動态十足。
&rdquo艾瑞克一邊說一邊拍打枕頭。
湯姆脫掉毛衣，覺得自己今晚一定會睡得很香，但他并不想和艾瑞克讨論為什麼睡得很香（sleeplikeatop）與陀螺（top）相關，免得艾瑞克刨根問底，所以幹脆沒有說出口，隻是從行李箱的底層扯出睡衣。
他想着綁匪也許會逼迫法蘭克說出他的名字。
皮爾森太太會信任他，讓他送贖金去嗎？湯姆想狠揍綁匪一頓，也許是逞匹夫之勇，太瘋狂，但他正在氣頭上，又累得腦子發昏。
&ldquo浴室歸你了，&rdquo艾瑞克說，&ldquo晚安，我不打擾你了。
需要我幫你設個兩點的鬧鐘，好讓你起來打電話嗎？&rdquo &ldquo我能行&mdash&mda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