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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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也故十得五而人有感于心則無不從雖天下之至悍未有行其所不樂者也故十得九其後唐武氏欲以武氏易唐而中宗已甚危矣彼方傲然不顧其下雖有忠谏無所用之蓋人以為說者皆其所忽故也其後狄仁傑為之一言以感動其恻怛之情而唐遂以濟嗚呼是子房之術也 陳平論 吾觀陳平使人刼郦啇使其子說呂祿陸賈勸陳平以百金交歡縧侯而平勃日以親卒用此滅呂氏未嘗不竊歎也夫士不以仁義相與則其于利害之際其能不以詐謀相欺者鮮矣郦啇為列侯事高祖十餘年其視呂氏之危漢其心豈能無恻然哉雖不刼之豈不肯使其子也縧侯漢之大臣雖無百金未必與平異心也平之心豈不知郦啇縧侯之未必背漢也然必為是之區區者其心不能無疑于此二人故也彼其不能無疑者何也士不以仁義相與而其合也以權利則其于利害之際安能無疑哉昔周公為師召公為保而不悅周公詳說而宣谕之夫師保之際有所不悅而周公不忌焉谕之以義明之以理而已嗚呼聖賢之事為不可及也哉 平勃論 吾嘗怪昔者高祖之時其将相大臣皆天下豪傑之才其謀谟勇力皆足以過絶天下以戰而無不勝以計而無不中以項籍之勢卒敗于此數公者然及天下既平呂後惠帝之際彼呂後者乃一婦人提祿産之庸人而王之放肆縱弛無所不至此其間非不可窺而其智謀非有深遠可畏而不測者夫以陳平周勃之才而馭呂後祿産之庸人此無以異于取諸懷中而殺之然是二人者恇怯畏縮而不敢發乃更先為自安之計以固呂後危疑之心終呂後之世而不動及呂後既死是二人者其取祿産何其多憂自重而不敢易之蓋如史之所載謂陳丞相使人刼郦寄說呂祿解趙王印之國而呂祿從之太尉以節入北軍而猶左右袒以觀三軍之心既得北軍又不敢倡言誅産也灌嬰以數萬衆與齊王合乃相與待呂氏之變而後動此三者予未嘗不竊疑之夫呂祿之棄北軍無以異于遇盜而使之束兵也則陳平之視祿也亦易矣然猶委曲迂遠使其親戚刼之以利害之謀周勃豈不知天下之與劉氏也而猶區區謀以觀其意以灌嬰之才資數十萬之衆而旁徨于外不敢先發夫以呂氏之區區安坐而肆其所為亦安能有所立而數公者反遲疑慎重待之以天下之大事夫何其勇于争天下謀項籍而怯于此也蓋嘗為之深思其故而後數公之志可見考其所為之故則夫天下之善謀者無以過也何者昔者高祖之與項籍角馳于中原其初非有所憑藉也特徼幸于一戰之間此其所為不得不出于果敢而勇決棄死而不顧何者使其成功則固得吾不可必之求不幸而敗則吾亦何所愛哉彼高祖之得天下于百戰之中困辱傷敗既老而僅得之則吾愛其所得豈與匹夫馳騁徼幸于一戰之際者同日而語也故其遇諸呂之禍也以為吾輕發而遂勝耶則吾固何求使萬有一不勝則其存亡無乃甚可惜哉曷若遲之而求無失也是故不憚歲月之勤而深慮夫一失之可愛此其所以遷延委曲待其敝而後發欤夫千金之賈見日而行未夕而止一日之力有所不盡是何也彼力非不能遠也惴惴乎畏失其所愛者也夫山林之盜出入于險阻之間晨夜而不顧彼以為有所獲者固我之所幸不幸而敗于吾何失哉此平勃之智也夫操天下之重利者不可為匹夫輕死之謀匹夫之謀是不得已之計也 衛青論 自古中和深厚之士可以保富貴處功勲而不足於名高輕俠慷慨之士立可喜之行者可以為名高而多履危禍二者若皆有所不足然為可喜以取名者其技止此耳使為中和深厚必不可得而中和深厚之士其于取名驚世或者能之而有不為也司馬遷論李将軍之死曰知與不知皆為流涕論大将軍曰以柔媚於上其于天下未有稱也愚意李廣之所為青之所不願而非不足也以青為奴虜庸人遭時幸會以取富貴者耶則汲黯不拜大将軍曰使大将軍有揖客顧不重耶青由此益重黯李敢怨其父死至擊傷青青為諱不言青知揖之重于拜權足以報敢而為諱之懲田窦之事至絶口不薦士不斬蘇建使歸命天子言之如不快人意而其知時見遠皆中幾會青顧不能交灌夫籍福之歡而為決意斬伐者之所為耶凡此類非庸人所能也彼非庸人而為此則必有道矣而遽欲賢廣而貶之不亦過哉夫好名之士常鼓舞于壯鋭可喜之節而不快於持重遠見之士廣之所為天下之健勇者好之其明者未必善也後世論郭子儀李光弼二人者未嘗不右子儀夫善戰而有謀果敢而精鋭是數者子儀皆苦其不及其寛緩仁愛宜若魯鈍矣而卒過光弼者何也子儀之所長光弼之所不能光弼之所長子儀或未必待是故也淮南王與伍被為反計而彼獨稱大将軍以折之彼其仗節死義則憚汲黯用兵決勝則忌青然則為天下未有稱者又果然哉 柯山集卷三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