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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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對瑪茨科(雖然她什麼事都信得過他),現在她也小心而靜默起來了。

    盡管她那麼小心,可是在服侍茲皮希科的時候總難免會流露出一些真情,隻不過竭力用别的理由和借口把這種溫情掩飾過去罷了。

    她既然有了這樣的用心,所以有一次她向茲皮希科狡猾地說: “如果我稍微照顧照顧你,那是因為我愛瑪茨科的緣故。

    你覺得怎麼樣?告訴我。

    ” 接着就故意掠一掠額上的頭發,用手捂着臉,卻又透過指縫仔細望着他;而茲皮希科呢,突然給她這樣一問,頓時面紅得像個閨女,過了好一會才答道: “我什麼想法也沒有。

    你現在完全是兩個人了。

    ” 兩人又拉默了一會兒。

     “兩個人了?”姑娘溫和地低聲反問道。

    “唔,這有什麼關系呢?就算我是另一個人吧,但是我決不會完全不關心你的。

    ” “願天主報答你,”茲皮希科回答。

     從那個時候起,他們逐漸相處得很好;隻是彼此之間頗有些尴尬和窘迫。

    有時候他們仿佛在談某一件事情,其實卻在想别的事。

    常常會出現冷場。

    茲皮希科躺在卧榻上,正像瑪茨科所說的,“眼睛盯住她”,因為她那模樣兒太使人眼花缭亂,茲皮希科無法正面看她。

    有時候他們的眼光碰在一起,兩個人都會臉紅,雅金卡那隆起的胸脯急促地起伏着,心怦怦跳,仿佛在期望聽到幾句會使她的心融化的話兒。

    偏偏茲皮希科默不作聲,因為他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樣對她大膽,唯恐出言不慎,吓住了她。

    盡管他親眼目睹到她的深情厚意,可是他心裡卻說,她不過是由于愛瑪茨科才對自己表示出了兄妹似的情誼。

     有一次,他向瑪茨科談起這事。

    他想冷靜地甚至淡漠地告訴他,可沒想到自己的話叫人聽來卻像是一種凄慘而憂傷的埋怨,半含憂愁,半合怨怪。

    瑪茨科卻耐心地聽完了他的話,最後說: “傻瓜!” 瑪茨科說完這話就走了,一走到外面就搓着雙手,捶着自己的大腿,高興萬分。

     “哈!”他心裡說。

    “當初一下子就可以把她弄到手,他卻連看都不想看她。

    你既然蠢,現在就讓你去急一急吧!我要給你造一座城堡,在這段時期裡讓你去急得直舔嘴唇吧。

    我決不告訴你什麼話,也不想點破你,哪怕你嚷得比波格丹涅茨所有的馬還響,我也不來理你。

    既然幹柴碰上烈火,火焰遲早就會爆發。

    可是我決不煽火,因為我認為這是不必要的。

    ” 他不但不煽火,甚至還阻礙和刺激茲皮希科,就像一個老練的劍術師專想逗弄沒有經驗的年輕人一樣。

     有一次茲皮希科又向他提到打算到遠方去參加遠征,擺脫這難熬難耐的日子,瑪茨科向他說道: “在你上唇還沒有長胡子的時候,我是會指導你的,可現在你可以自由自在了。

    如果你決定要依靠你自己的見解辦事,并且決定要走的話——那就走吧!” 茲皮希科幾乎吃驚得從床上坐了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您在這件事上都不反對我麼?” “我為什麼要反對你?我隻是為我們的家族可惜,你一死,我們就斷後了。

    但我可以另外想辦法補救。

    ” “什麼辦法?茲皮希科不安地問。

     “你問什麼辦法麼?唔,有什麼話說呢。

    我雖然老了,渾身還有力量。

    當然,雅金卡會去找個更年輕的人——但我是她過世的父親的朋友——所以誰知道!……” “您過去是她父親的朋友,”茲皮希科回答。

    “可是您從來沒有對我有過什麼良好的願望。

    ——從來沒有!從來沒有……” 他突然停住了,他的嘴唇顫抖起來。

    瑪茨科說道: “嗨!既然你決意要死,我有什麼辦法?” “唔,您愛怎麼辦就怎麼辦吧,我甚至今天就可以動身。

    ” “傻瓜!”瑪茨科又說了一遍。

     他這就走了,去監督波格丹涅茨的民工和雅金卡從茲戈萃裡崔和莫奇陀裡派來的民工去了,這些人是來幫助挖掘他們計劃中的城堡四周的城?.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