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史卷七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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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無王也然則權安得不傾令安得從王出乎臣聞善治國者乃内固其威而外重其權穰侯使者操王之重決制于諸侯剖符于天下政适伐國莫敢不聴戰勝攻取則利歸于陶國禦于諸侯戰敗則結怨于百姓而禍歸于社稷詩曰木實繁者披其枝披其枝者傷其心大其都者危其國尊其臣者卑其主崔杼淖齒管齊射王股擢王筋縣之于廟梁宿昔而死李兌管趙囚主父于沙邱百日而餓死今臣聞秦太後穰侯用事髙陵華陽泾陽佐之卒無秦王此亦淖齒李兌之類也且夫三代所以亡國者君専授政縱酒馳騁弋獵不聴政事其所授者妒賢嫉能禦下蔽上以成其私不為主計而主不覺悟故失其國今自有秩以上至諸大吏下及王左右無非相國之人者見王獨立于朝臣竊為王恐萬世之後有秦國者非王子孫也 國防應侯謂昭王曰亦聞恒思有神叢與恒思有悍少年請與叢博曰吾勝叢叢借我神三日不勝叢叢困我乃左手為叢投右手自為投勝叢叢借其神三日叢徃求之遂弗歸五日而叢枯七日而叢亡今國者王之叢勢者王之神借人以此得無危乎臣未嘗聞指大于臂臂大于股若有此則病必甚矣百人輿瓢而趨不如一人持而疾走百人誠輿瓢瓢必裂今秦國華陽用之穰侯用之太後用之王亦用之不稱瓢為器則已稱瓢為器國必裂矣臣聞之木實繁者枝必披枝之披者傷其心都大者危其國臣強者危其主其今邑中自鬥食以上至尉内史及王左右有非相國之人者乎國無事則已國有事臣必見王獨立于庭也臣竊為王恐恐萬世之後有秦國者非王子孫也臣聞古之善為政者其威内扶其輔外布治政不亂不逆使者直道而行不敢為非今太後使者分裂諸侯而符布天下操大國之勢強徴兵伐諸侯戰勝攻取利盡歸于陶國之币帛竭入太後之家境内之利分移華陽古之所謂危主滅國之道必從此起三貴竭國以自安然則令何得從王出權何得毋分是王果處三分之一也 昭王聞之大懼曰善于是廢太後逐穰侯髙陵華陽泾陽君于闗外秦王乃拜睢為相収穰侯之印使歸陶因使縣官給車牛以徙千乘有餘到闗闗閱其寶器寶器珍怪多于王室秦封睢以應号為應侯當是時秦昭王四十一年也睢既相秦秦号曰張祿而魏不知以為睢已死久矣魏聞秦且東伐韓魏魏使須賈于秦睢聞之為微行敝衣閑步之邸見須賈須賈見之而驚曰範叔固無恙乎睢曰然須賈笑曰範叔有説于秦邪曰不也睢前日得過于魏相故亡逃至此安敢説乎須賈曰今叔何事睢曰臣為人庸賃須賈意哀之留與坐飲食曰範叔一寒如此哉乃取其一绨袍以賜之須賈因問曰秦相張君公知之乎吾聞幸于王天下之事皆決于相君今吾事之去留在張君孺子豈有客習于相君者哉睢曰主人翁習知之唯睢亦得谒睢請為君見于張君須賈曰吾馬病車軸折非大車驷馬吾不出睢曰願為君借大車驷馬于主人翁睢歸取大車驷馬為須賈禦之入秦相府府中望見有識者皆避匿須賈怪之至相舍門謂須賈曰待我我為君先入通于相君須賈待門下持車良久問門下曰範叔不出何也門下曰無範叔須賈曰鄉者與我載而入者門下曰乃吾相張君也須賈大驚自知見賣乃肉袒膝行因門下人謝罪于是睢盛帷帳侍者甚衆見之須賈頓首言死罪曰賈不意君能自緻于青雲之上賈不敢複讀天下之書不敢複與天下之事賈有湯镬之罪請自屏于胡貉之地唯君死生之睢曰汝罪有幾曰擢賈之發以續賈之罪尚未足睢曰汝罪有三耳昔者楚昭王時而申包胥為楚郤呉軍楚王封之以荊五千戸包胥辭不受為邱墓之寄于荊也今睢之先人邱墓亦在魏公前以睢為有外心于齊而惡睢于魏齊公之罪一也當魏齊辱我于厠中公不止罪二也更醉而溺我公其何忍乎罪三矣然公之所以得無死者以绨袍戀戀有故人之意故釋公乃謝罷入言之昭王罷歸須賈須賈辭于睢睢大供具盡請諸侯使與坐堂上食飲甚設而坐須賈于堂下置莝豆其前令兩黥徒夾而馬食之數曰為我告魏王急持魏齊頭來不然者我且屠大梁須賈歸以告魏齊魏齊恐亡走趙匿平原君所睢既相王稽謂睢曰事有不可知者三有不可奈何者亦三宮車一日晏駕是事之不可知者一也君卒然捐館舍是事之不可知二也使臣卒然填溝壑是事之不可知者三也宮車一日晏駕君雖恨于臣無可奈何君卒然捐館舍君雖恨于臣亦無可奈何使臣卒然填溝壑君雖恨于臣亦無可奈何睢不怿乃入言于王曰非王稽之忠莫能内臣于函谷闗非大王之賢聖莫能貴臣今臣官至于相爵在列侯王稽之官尚止于谒者非其内臣之意也昭王召王稽拜為河東守三嵗不上計又任鄭安平昭王以為将軍睢于是散家财物盡以報所嘗困戹者一飯之徳必償睚眦之怨必報睢相秦二年秦昭王之四十二年東伐韓少曲髙平拔之秦昭王聞魏齊在平原君所欲為睢必報其仇乃詳為好書遺平原君曰寡人聞君之髙義願與君為布衣之交君幸過寡人寡人願與君為十日之飲平原君畏秦且以為然而入秦見昭王昭王與平原君飲數日昭王謂平原君曰昔周文王得呂尚以為太公齊桓公得管夷吾以為仲父今範君亦寡人之叔父也範君之仇在君之家願使人歸取其頭來不然吾不出君于闗平原君曰貴而為友者為賤也富而為交者為貧也夫魏齊者勝之友也在固不出也今又不在臣所昭王乃遺趙王書曰王之弟在秦範君之仇魏齊在平原君之家王使人疾持其頭來不然吾舉兵而伐趙又不出王之弟于闗趙孝成王乃?卒圍平君家急魏齊夜亡出見趙相虞卿虞卿度趙王終不可説乃觧其相印與魏齊亡間行念諸侯莫可以急抵者乃複走大梁欲因信陵君以走楚信陵君聞之畏秦猶豫未肯見曰虞卿何如人也時侯嬴在旁曰人固未易知知人亦未易也夫虞卿蹑屩擔簦一見趙王賜白璧一雙黃金百镒再見拜為上卿三見卒受相印封萬戸侯當此之時天下争知之夫魏齊窮困過虞卿虞卿不敢重爵祿之尊解相印捐萬戸侯而間行急士之窮而歸公子公子曰何如人人固不易知知人亦未易也信陵君大慙駕如野迎之魏齊聞信陵君之初難見之怒而自刎趙王聞之卒取其頭予秦秦昭王乃出平原君歸趙國防應侯曰鄭人謂玉未理者璞周人謂防未臘者樸周人懐樸過鄭賈曰欲買樸乎鄭賈曰欲之出其樸乃鼠也因謝不取今平原君自以賢顯名于天下然降其主父沙邱而臣之天下之王尚猶尊之是天下之王不如鄭賈之智也 四十三年秦攻韓汾陉拔之因城河上廣武後五年昭王用睢謀縱反間賣趙趙以其故令馬服子代亷頗将秦大破趙于長平遂圍邯鄲 國防天下之士合縱相聚于趙而欲攻秦秦相應侯曰王勿憂也請令廢之秦于天下之士非有怨也相聚而攻秦者以已有富貴耳王見大王之狗卧者卧起者起行者行止者止毋相與鬭者投之一骨則輕起相牙者何則有争意也于是使唐睢載音樂予之五千金居武安髙會相與飲謂邯鄲人誰來取者于是其謀者固未可得予也其可得予者予之昆弟矣公與秦計功者不問金之所之金盡者功多矣今令人複載五千金随公唐睢行至武安散不能三千金而天下之士大相與鬬矣韓非子應侯謂秦王曰王得宛葉藍田陽夏斷河内困梁鄭所以未王者趙未服也弛上黨在一而已以臨東陽則邯鄲口中虱也王拱而朝天下後者以兵中之然上黨之安樂其處甚劇臣恐弛之而不聴奈何王曰必弛易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