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史卷七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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箦中謂守者曰公能出我我必厚謝公守者乃請出棄箦中死人魏齊醉曰可矣睢得出後魏齊悔複召求之魏人鄭安平聞之乃遂操睢亡伏匿更名姓曰張祿當此時秦昭王使谒者王稽于魏鄭安平詐為卒侍王稽王稽問魏有賢人可與俱西遊者乎鄭安平曰臣裡中有張祿先生欲見君言天下事其人有仇不敢晝見王稽曰夜與俱來鄭安平夜與張祿見王稽語未究王稽知睢賢謂曰先生待我于三亭之南與私約而去王稽辭魏去過載睢入秦至湖闗望見車騎從西來睢曰彼來者為誰王稽曰秦相穰侯東行縣邑睢曰吾聞穰侯專秦權惡内諸侯客此恐辱我我甯且匿車中有頃穰侯果至勞王稽因立車語曰闗東有何變曰無有又謂王稽曰谒君得無與諸侯客子俱來乎無益徒亂人國耳王稽曰不敢即别去睢曰吾聞穰侯智士也其見事遲鄉者疑車中有人忘索之于是睢下車走曰此必悔之行十餘裡果使騎還索車中無客乃已王稽遂與睢入鹹陽已報使因言曰魏有張祿先生天下辯士也曰秦王之國危于累卵得臣則安然不可以書傳也臣故載來秦王弗信使舍食草具待命嵗餘當是時昭王已立三十六年南拔楚之鄢郢楚懐王幽死于秦秦東破齊湣王常稱帝後去之數困三晉厭天下辯士無所信穰侯華陽君昭王母宣太後之弟也而泾陽君髙陵君皆昭王同母弟也穰侯相三人者更将有封邑以太後故私家富重于王室及穰侯為秦将且欲越韓魏而伐齊綱壽欲以廣其陶封睢乃上書曰臣聞明主立政有功者不得不賞有能者不得不官勞大者其祿厚功多者其爵尊能治衆者其官大故無能者不敢當職焉有能者亦不得蔽隠使以臣之言為可願行而益利其道以臣之言為不可久留臣無為也語曰庸主賞所愛而罰所惡明主則不然賞必加于有功而刑必斷于有罪今臣之胸不足以當椹質而要不足以待鈇钺豈敢以疑事嘗試于王哉雖以臣為賤人而輕辱獨不重任臣者之無反複于王邪且臣聞周有砥砨宋有結緑梁有縣藜楚有和璞此四寶者土之所生良工之所失也而為天下名器然則聖王之所棄者獨不足以厚國家乎臣聞善厚家者取之于國善厚國者取之于諸侯天下有明主則諸侯不得擅厚者何也為其割榮也良醫知病人之死生而聖主明于成敗之事利則行之害則舍之疑則少嘗之雖舜禹複生弗能改已語之至者臣不敢載之于書其淺者又不足聴也意者臣愚而不概于王心邪亡其言臣者賤而不可用乎自非然者臣願得少賜遊觀之間望見顔色一語無效請伏斧質于是秦昭王大説乃謝王稽使以傳車召睢于是睢乃得見于離宮詳為不知永巷而入其中王來而宦者怒逐之曰王至睢缪為曰秦安得王秦獨有太後穰侯耳欲以感怒昭王昭王至聞其與宦者争言遂延迎謝曰寡人宜以身受命久矣防義渠之事急寡人旦暮自請太後今義渠之事已寡人乃得受命竊闵然不敏敬執賓主之禮睢辭讓是日觀睢之見者羣臣莫不灑然變色易容者秦王屏左右宮中虛無人秦王跽而請曰先生何以幸教寡人睢曰唯唯有間秦王複跽而請曰先生何以幸教寡人睢曰唯唯若是者三秦王跽曰先生卒不幸教寡人邪睢曰非敢然也臣聞昔者呂尚之遇文王也身為漁父而釣于渭濱耳若是者交疎也已説而立為太師載與俱歸者其言深也故文王遂收功于呂尚而卒王天下鄉使文王疎呂尚而不與深言是周無天子之徳而文武無與成其王業也今臣羁旅之臣也交疎于王而所願陳者皆匡君之事處人骨肉之間願効愚忠而未知王之心也此所以王三問而不敢對者也臣非有畏而不敢言也臣知今日言之于前而明日伏誅于後然臣不敢避也大王信行臣之言死不足以為臣患亡不足以為臣憂漆身為厲被髪為狂不足以為臣恥且以五帝之聖焉而死三王之仁焉而死五伯之賢焉而死烏獲任鄙之力焉而死成荊孟贲王慶忌夏育之勇焉而死死者人之所必不免也處必然之勢可以少有補于秦此臣之所大願也臣又何患哉伍子胥槖載而出昭闗夜行晝伏至于陵水無以糊其口膝行蒲伏稽首肉袒鼓腹吹箎乞食于呉市卒興呉國阖闾為伯使臣得盡謀如伍子胥加之以幽囚終身不複見是臣之説行也臣又何憂箕子接輿漆身為厲被發為狂無益于主假使臣得同行于箕子可以有補所賢之主是臣之大榮也臣有何恥臣之所恐者獨恐臣死之後天下見臣之盡忠而身死因是以杜口裹足莫肯鄉秦耳足下上畏太後之嚴下惑于奸臣之态居深宮之中不離阿保之手終身迷惑無與昭奸大者宗廟滅覆小者身以孤危此臣之所恐耳若夫窮辱之事死亡之患臣不敢畏也臣死而秦治是臣死賢于生秦王跽曰先生是何言也夫秦國辟逺寡人愚不肖先生乃幸辱至于此是天以寡人慁先生而存先王之宗廟也寡人得受命于先生是天所以幸先王而不棄其孤也先生奈何而言若是事無小大上及太後下至大臣願先生悉以教寡人無疑寡人也睢拜秦王亦拜睢曰大王之國四塞以為固北有甘泉谷口南帶泾渭右隴蜀左闗阪奮擊百萬戰車千乘利則出攻不利則入守此王者之地也民怯于私鬭而勇于公戰此王者之民也王并此二者而有之夫以秦卒之勇車騎之衆以治諸侯譬若馳韓盧而搏蹇兎也霸王之業可緻也而羣臣莫當其位至今閉闗十五年不敢窺兵于山東者是穰侯為秦謀不忠而大王之計有所失也秦王跽曰寡人願聞失計然左右多竊聴者睢恐未敢言内先言外事以觀秦王之俯仰因進曰夫穰侯越韓魏而攻齊綱壽非計也少出師則不足以傷齊多出師則害于秦臣意王之計欲少出師而悉韓魏之兵也則不義矣今見與國之不親也越人之國而攻可乎其于計疎矣且昔齊湣王南攻楚破軍殺将再辟地千裡而齊尺寸之地無得焉者豈不欲得地哉形勢不能有也諸侯見齊之罷君臣之不和也興兵而伐齊大破之士辱兵頓皆咎其王曰誰為此計者乎王曰文子為之大臣作亂文子出走故齊所以大破者以其伐楚而肥韓魏也此所謂借賊兵赍盜糧者也王不如逺交而近攻得寸則王之寸也得尺亦王之尺也今釋此而逺攻不亦缪乎且昔者中山之國地方五百裡趙獨吞之功成名立而利附焉天下莫之能害也今夫韓魏中國之處而天下之樞也王其欲霸必親中國以為天下樞以威楚趙楚彊則附趙趙彊則附楚楚趙皆附齊必懼矣齊懼必卑辭重币以事秦齊附而韓魏因可虜焉昭王曰吾欲親魏久矣而魏多變之國也寡人不能親請問親魏奈何對曰王卑詞重币以事之不可則割地而賂之不可因舉兵而伐之王曰寡人敬聞命矣乃拜睢為客卿謀兵事卒聴睢謀使五大夫绾伐魏拔懐後二嵗拔邢邱客卿睢複説昭王曰秦韓之地形相錯如繡秦之有韓也譬如木之有蠧也人之有心腹之病也天下無變則已天下有變其為秦患者孰大于韓乎王不如收韓昭王曰吾固欲收韓韓不聴為之奈何對曰韓安得無聴乎王下兵而攻荥陽則鞏成臯之道不通北斷太行之道則上黨之師不下王一興兵而攻鹹陽則其國斷而為三夫韓見必亡安得不聴乎若韓聴而霸事因可慮矣王曰善且欲發使于韓睢日益親複説用數年矣因請間説曰臣居山東時聞齊之有田文不聞其有王也聞秦之有太後穰侯華陽髙陵泾陽不聞其有王也夫擅國之謂王能利害之謂王制殺生之威之謂王今太後擅行不顧穰侯出使不報華陽泾陽等擊斷無諱髙陵進退不請四貴備而國不危者未之有也為此四貴者下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