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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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認為慈安太後是懦弱的,如今見她殺殺辣辣地辦了幾樁事,不覺有些膽寒起來。

    她回宮的時候,便召安得海來和他商量。

    那安得海是慈禧太後寵用的人,莫說是宮裡,便是滿朝中,他的權柄最大,常常仗着西太後的勢力壓迫一班王公大臣。

    這時恭親王的權柄也不小,那恭親王又是慈安太後親信的大臣,他見安得海如此跋扈,早在心中懷着憤怒。

    遇到慈安召見的時候,便奏稱安得海如何貪贓枉法,越分專權。

    那安得海卻睡在鼓裡,依舊是橫行不法,他在外面便處處替慈禧太後拉攏,有許多大臣都入了慈禧的黨。

    慈禧的同黨一天多一天,那安得海的權柄也一天大一天。

     風向不對,慈禧太後便把安得海傳進宮裡,告訴他說:“如今慈安太後漸漸地擅權了,動不動殺大臣辦将軍,你須小心些,在外面不要招搖得太厲害,當心犯在東太後手裡,不是玩的。

    ”誰知那安得海聽了,非但不害怕,還氣憤憤地說道:“害怕她怎的!皇上是俺們太後的皇上,東太後的權威,無論怎的大,總蓋不住俺們太後的上面去。

    皇太後原是和東太後客氣,凡事盡讓她些,奴才看來,如今皇太後再不能講客氣了;俺太後讓一步,東太後便進一步,照着這樣下去,莫說俺們做奴才的将來沒有飯吃,便是俺太後将來也沒有立足的地方了。

    ”這幾句話正說在慈禧太後的心眼兒上,便點點頭說不錯。

     從此以後,安得海便常常在慈禧太後跟前獻計,如何專權,如何結黨。

    又常常出宮到榮祿家裡去商量事體。

    那恭親王也在背地裡随處偵探安總管的行為。

    他們的事體,恭親王統統知道,常常去奏明慈安太後,要下安得海的手。

    那慈安太後總礙着慈禧太後的臉面,不好意思動手。

    有一天,恭親王為江南的軍務進宮去見慈安太後,慈安太後叫他去請慈禧的旨意。

    那恭親王走到西宮門口,隻見安得海在前面走着,也走進西宮去。

    安得海明明瞧見恭親王的,他也不上前去招呼,竟大模大樣地走進宮去。

    恭親王心中不覺大怒,但他在宮門外卻被太監們擋住了,說太後有事。

     恭親王沒奈何,隻得忍着氣在宮門外候着。

    誰知直候到天色快晚,還不見傳見,把個恭親王氣得不住地頓足,氣憤憤地走出宮去。

    見了醇親王,便說道:“安得海這奴才如此無禮,俺非殺他不可!” 原來這一天,慈禧太後在宮中盡和安得海商量到山東去采辦龍衣的事體,卻不曾知道恭親王在宮門外請見,那安得海原是看見恭親王進宮來的,卻故意不叫太監們通報,有意捉弄恭親王的。

    安得海得了慈禧太後的密旨,便悄悄地出京,動身到山東,預備下江南替慈禧太後置辦龍衣錦緞去。

    照清官的祖宗成法,做太監的不許出京城一步,如查得有太監出京的,便立刻就地正法。

    如今這安得海出得京來,非但不知道隐瞞,反沿途招搖,借着慈禧太後的威勢,自稱欽差大臣,一路上騷擾地方,逼勒官府。

    那山東地方官被他敲詐得叫苦連天。

    他坐着大号太平船兩隻,船上插着日形三足鳥旗,一面船旁又插了許多龍鳳旗幟,帶着許多美貌的童男童女。

     又沿途傳喚官妓到船上供差,品竹調絲。

    船在水中央走着,兩岸閑着的人站得密密層層,好似打着兩重城牆。

    船過德州,正是七月二十一日,是安太監的生日。

    安得海便在船中大做起生日,在中艙裡陳放着龍衣,有許多男女上船去對他拜着。

    這消息傳到德州知州趙新耳朵裡,知道太監私自出京是犯法的事體,便親自帶了衙役趕上去查拿,那安太監的船已去遠了。

    趙知州不敢怠慢,便親自進省去禀報山東巡撫丁寶祯知道。

    接着又有各府縣的文書寄到,衆口一詞,說安太監如何騷擾地方,逼勒官府。

    那丁寶祯聽了大怒,一面動公文給東昌、濟甯各府縣跟蹤追拿,一面寫了一本密奏,八百裡文書送進京去,專奏與慈安太後知道。

    那天,恭親王正在軍機處,接到了這一本奏章,一看,也不覺大怒。

     便袖着這本奏章匆匆趕進宮去,請見慈安太後。

    要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