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二百六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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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愛死。

    」戬以白胤。

    胤割衣帶,手書以授之。

    德昭複結右軍清遠都将董彥弼、周承誨,〔清遠都,亦神策五十四都之一。

    複,扶又翻。

    〕謀以除夜伏兵安福門外以俟之。

     天複元年〔(辛酉、九○一)是年四月,方改元。

    〕 1春,正月,乙酉朔,王仲先入朝,至安福門,孫德昭擒斬之,馳詣少陽院,叩門呼曰:〔呼,火故翻。

    〕「逆賊已誅,請陛下出勞将士。

    」〔勞,力到翻。

    〕何後不信,曰:「果爾,以其首來!」德昭獻其首,上乃與後毀扉而出。

    〔扉,門扇也。

    〕崔胤迎上禦長樂門樓,〔新書儀衛志:太極宮端門曰承天門,承天門分為東西廊下門,自東廊下入長樂門,自西廊下入永安門。

    凡朝會之仗,門内各有挾門隊。

    樂,音洛。

    〕帥百官稱賀。

    〔帥,讀曰率。

    〕周承誨擒劉季述、王彥範繼至,方诘責,已為亂梃所斃。

    〔诘,去吉翻。

    梃,徒鼎翻。

    〕薛齊偓赴井死,出而斬之。

    滅四人之族,并誅其黨二十餘人。

    宦官奉太子匿于左軍,獻傳國寶。

    上曰:「裕幼弱,為兇豎所立,非其罪也。

    」命還東宮,黜為德王,複名裕。

    〔裕之為宦官為立也,更名鎮,今複其舊名。

    〕丙戌,以孫德昭同平章事,充靜海節度使,〔靜海軍,安南;孫德昭遙領也。

    〕賜姓名李繼昭。

     丁亥,崔胤進位司徒,胤固辭;上寵待胤益厚。

     己醜,朱全忠聞劉季述等誅,折程岩足,〔折,而設翻。

    薛史梁紀曰:昭宗之廢也,汴之邸吏程岩牽昭宗衣下殿。

    帝召岩至汴,折其足,至長安,殺之。

    〕械送京師,并劉希度、李奉本等皆斬于都市,由是益重李振。

    〔李振請誅劉季述等見上。

    〕 庚寅,以周承誨為嶺南西道節度使,賜姓名李繼誨,董彥弼為甯遠節度,賜姓李,并同平章事;與李繼昭俱留宿衛,十日乃出還家,〔即旬休之制也。

    〕賞賜傾府庫,時人謂之「三使相」。

    〔未幾,周承誨、董彥弼複朋比宦官,獨孫德昭不肯爾。

    〕 癸巳,進朱全忠爵東平王。

    〔考異曰:舊紀:「二月,以全忠守中書令,進封梁王。

    」薛居正五代史梁紀:「正月,癸巳,進封帝為梁王,酬返正之功也。

    」實錄:「癸巳,沛郡王朱全忠加定謀宣力功臣,進封東平王。

    」新紀:「二月,辛未,封全忠為梁王。

    」按編遺錄,此年二月辛未表讓梁王。

    三年二月制雲:「兔苑名,邦瞧陽奧壤,光膺簡冊,大啟封疆;可守太尉、中書令,進封梁王。

    」或者今年已曾封梁王,全忠讓不受,改封東平王,至三年乃進封梁王。

    而三年制辭,前官爵已稱梁王,蓋誤也。

    今從實錄。

    〕 2丙午,敕:「近年宰臣延英奏事,樞密使侍側,争論紛然;既出,又稱上旨未允,複有改易,桡權亂政。

    〔複,扶又翻。

    桡,奴教翻,或奴巧翻。

    〕自今并依大中舊制,俟宰臣奏事畢,方得升殿承受公事。

    」〔大中故事,凡宰相對延英,兩中尉先降,樞密使候旨殿西,宰相奏事已畢,樞密使案前受事。

    〕賜兩軍副李師度、徐彥孫自盡,皆劉季述之黨也。

     3鳳翔、彰義節度使李茂貞來朝;加茂貞守尚書令,〔唐自太宗以尚書令即阼,不複授人。

    郭子儀有大功,雖授之而不敢受;王行瑜怙強力,雖求之而終不獲。

    蓋君臣上下,猶知守先朝之法也。

    今以授李茂貞,唐法蕩然,于此極矣。

    〕兼侍中,進爵岐王。

     劉季述、王仲先既死,崔胤、陸扆上言:〔上,時掌翻。

    〕「禍亂之興,皆由中官典兵。

    乞令胤主左軍,扆主右軍,則諸侯不敢侵陸,王室尊矣。

    」上猶豫兩日未決。

    李茂貞聞之,怒曰:「崔胤奪軍權未得,已欲翦滅諸侯!」上召李繼昭李繼誨、李彥弼謀之,皆曰:「臣等累世在軍中,未聞書生為軍主;若屬南司,必多所變更,〔更,工衡翻。

    〕不若歸之北司為便。

    」上乃謂胤、扆曰:「将士意不欲屬文臣,卿曹勿堅求。

    」于是以樞密使韓全誨、鳳翔監軍使張彥弘為左、右中尉。

    全誨,亦前鳳翔監軍也。

    〔為韓全誨劫上幸鳳翔張本。

    〕又征前樞密使緻仕嚴遵美為兩軍中尉、觀軍容處置使。

    遵美曰:「一軍猶不可為,況兩軍乎!」〔按新書宦者傳,嚴遵美嘗曆左神策觀軍容使,故雲然。

    處,昌呂翻。

    〕固辭不起。

    以袁易簡、周敬容樞密使。

     李茂貞辭還鎮。

    崔胤以宦官典兵,終為肘腋之患,欲以外兵制之,諷茂貞留兵三千于京師,充宿衛,以茂貞假子繼筠将之。

    左谏議大夫萬年韓偓以為不可,胤曰:「兵自不肯去,非留之也。

    」偓曰:「始者何為召之邪﹖」胤無以應。

    〔新書韓偓傳,胤召李茂貞入朝,使留族子繼筠宿衛,故斥言之而胤無以應。

    偓,于角翻。

    〕偓曰:「留此兵則家國兩危,不留則家國兩安。

    」胤不從。

    〔李繼筠卒與宦官劫帝幸鳳翔。

    考異曰:唐補紀曰:「其月八日,李茂貞朝觐,留二千人在右街侍衛而回。

    崔胤申朱全忠,請三千人在南坊宅側安下。

    鳳翔劫駕西去,朱全忠又闇以車子載器仗,稱是紬絹進奉,推車子人皆是官健,入崔胤宅中。

    人心驚惶,不同前後。

    崔胤累差人喚召朱全忠不到。

    」新傳:「韓全誨等知崔胤必除己乃已,因諷茂貞留選士四千宿衛,以李繼徽總之;胤亦諷朱全忠納兵二千居南司,以婁敬思領之」蓋取唐補紀耳。

    按韓偓金銮密記,偓對昭宗雲:「當留兵之時,臣五六度與崔胤力争,胤曰:『某實不留兵,是兵不肯去。

    』臣曰:『其初何用召來﹖』又胤雲:『且喜岐兵隻留三千人。

    』據此,則是胤召茂貞入朝,仍留其兵也。

    又舊紀、梁實錄、編遺錄、薛居正五代史梁紀等諸書,皆不言全忠嘗遣兵宿衛京師。

    若如唐補紀所言,岐、汴各遣兵數千人戍京師,則昭宗欲西幸時,兩道兵必先鬬于阙下,不則汴兵皆為宦官所誅,不則先遁去。

    今皆無此事,蓋程匡柔得于傳聞,又黨于宦官,深疾崔胤,未足信也。

    然胤所以欲留茂貞兵為己援者,蓋以茂貞自以誅劉季述為己功,必能與己同心雠疾;宦官以利誘之,遂複與宦官為一耳。

    今從金銮記。

    〕 4朱全忠既服河北,欲先取河中以制河東,己亥,召諸将謂曰:「王珂驽材,恃太原自騎汰。

    〔驽,音奴。

    王珂恃李克用翁伲之親而不事朱全忠,故雲然。

    〕吾今斷長蛇之腰,諸君為我以一繩縛之!」〔言河東、河中兩鎮連衡以通長安,今若取河中,是斷李克用之腰也。

    斷,丁管翻。

    為,于僞翻。

    〕庚子,遣張存敬将兵三萬自汜水渡河出含山路以襲之,〔含山,在绛州東。

    張浚之敗也,出含口至河陽,渡河西歸,即此路。

    〕全忠以中軍繼其後;戊申,存敬至绛州。

    晉、绛不意其至,皆無守備,庚戌,绛州刺史陶建钊降之;〔钊,音昭。

    降,戶江翻。

    〕壬子,晉州刺史張漢瑜降之。

    全忠遣其将侯言守晉州,何絪守绛州,〔絪,音因。

    〕屯兵二萬以扼河東援兵之路。

    朝廷恐全忠西入關,急賜诏和解之;全忠不從。

     珂遣間使告急于李克用,道路相繼,〔間,古苋翻。

    〕古用以汴兵先據晉、绛,兵不得進。

    〔九域志:太原西南二百六十裡至汾州,汾州南三百五十裡至晉州,晉州南百二十五裡至绛州,绛州西南六十五裡至河中府。

    援兵擇便利投間隙而行,固不盡由驿道。

    但汴兵已屯晉、绛以塞其沖,并兵縱由快捷方式得進,汴兵遮前險,守後要,進不得援河中,退不得歸太原也。

    〕珂妻遺李克用書曰:〔遺,唯季翻;下又遺同。

    〕「兒旦暮為俘虜,大人何忍不救!」克用報曰:「今賊兵塞晉、绛,〔塞,悉則翻。

    〕衆寡不敵,進則與汝兩亡,不若與王郎舉族歸朝。

    」〔自晉以來,婦翁皆呼伲為郎,迨今猶然。

    〕珂又遺李茂貞書,言:「天子新返正,诏藩鎮無得相攻,同獎王室。

    今朱公不顧诏命,首興兵相加,其心可見。

    河中若亡,則同華、邠、岐俱不自保。

    〔同華,韓建;邠,李茂貞養子繼徽;岐,茂貞所鎮也。

    〕天子神器拱手授人,其勢必然矣。

    公宜亟帥關中諸鎮兵,固守潼關,赴救河中。

    〔帥,讀曰率。

    〕仆自知不武,願于公西偏授一小鎮,此地請公有之。

    關中安危,國祚修短,系公此舉,願審思之!」茂貞素無遠圖,不報。

    〔此時李茂貞若能救河中以連河東,異時鳳翔必無受圍之困。

    〕 5二月,甲寅朔,河東将李嗣昭攻澤州,拔之。

     乙卯,張存敬引兵發晉州;己未,至河中,遂圍之。

    王珂勢窮,将奔京師,而人心離貳,會浮梁壞,流澌塞河,舟行甚難,〔浮梁,謂蒲津之浮梁也。

    河中府治河東縣,架浮梁以通河西縣,自此路西入長安。

    塞,悉則翻。

    〕珂挈其族數百欲夜登舟,親谕守城者,皆不應。

    牙将劉訓曰:「今人情擾擾,若夜出涉河,必争舟紛亂,一夫作難,事不可知。

    不若且送款存敬,徐圖向背。

    」珂從之。

    壬戌,珂植白幡于城隅,〔難,乃旦翻。

    背,蒲妹翻。

    植,直吏翻,又如字。

    〕遣使以牌印請降于存敬。

    存敬請開城,珂曰:「吾于朱公有家世事分,〔珂父重榮,朱全忠以舅事之。

    分,扶問翻。

    〕請公退舍,俟朱公至,吾自以城授之。

    」存敬從之,且使走白全忠。

     乙醜,全忠至洛陽,聞之喜,〔凡用兵者,擁強大之衆以臨弱小,必曰:「以此衆戰,誰能禦之,以此攻城,何城不克,」此以聲形臨敵者也。

    而弱小者能堅力一心而守之,以大衆困于堅城之下者亦多矣。

    故善用兵者不以大衆為可恃,而以攻城為最下。

    王珂之迎降,朱全忠之所以喜也。

    〕馳往赴之;戊辰,至虞鄉,〔九域志,虞鄉,在河中府東六十裡。

    〕先哭于重榮之墓,盡哀;河中人皆悅。

    珂欲面縛牽羊出迎,全忠遽使止之曰:「太師舅之恩何可忘!〔全忠由重榮歸國,故雲然。

    〕若郎君如此,使仆異日何以見舅于九泉!」乃以常禮出迎,握手歔欷,〔歔,音虛。

    欷,音希,又許既翻。

    〕聯辔入城。

    全忠表張存敬為護國軍留後,王珂舉族遷于大梁,〔僖宗廣明元年,王重榮據河中,傳兄重盈以及子珂,凡二十二年而亡。

    朱全忠自此有河中、晉、绛。

    〕其後全忠遣珂入朝,遣人殺之于華州。

    全忠聞張夫人疾亟,遽自河中東歸。

    〔張夫人,全忠之妻也。

    〕 李克用遣使以重币請修好于全忠;〔好,呼到翻。

    〕全忠雖遣使報,而忿其書辭蹇傲,決欲攻之。

    〔考異曰:唐末見聞錄:「幹甯四年六月,差軍将發往汴州為使,其書雲雲,汴州回書雲雲。

    」據全忠書,有「前年洹水曾獲賢郎,去歲青山又擒列将,」又雲「鎮、定歸款,蒲、晉求和,」則非幹甯四年明矣。

    唐年補錄:「天複元年五月壬午,制以朱全忠兼領河中,仍诏與太原通和。

    初,朝廷以全忠吞并河朔,又收下蒲津,必恐兵起相侵,乃下诏太原、夷問,使務和好。

    時太原意亦以全忠漸強,先以書聘。

    」全忠書辭與見聞錄同。

    全忠答太原書,又進表雲:「臣與太原曾于頃歲首締歡盟,及其偶掇猜嫌,止為各争言氣。

    」又雲:「但以來書意指,未息披攘。

    」又雲:「臣詳茲來意,益切憤懷,不敢遂與通和,必恐有孤朝寄,已遣諸軍進讨訖。

    」續寶運錄載全忠表雲:「臣當道先自河府抽軍,便赴太原進讨,已累具狀,分析聞奏訖。

    臣今月二十三日,部領牙隊到東都,李克用差到專使張特與臣書一封,并駝馬、弓箭、銀器、匹段等,與臣通和。

    其張特,臣且與回書放歸訖。

    當月河府抽回兵士,即勒權于河陽屯駐;見排比收複潞州,便逦迤赴太原進讨次。

    其李克用與臣書一封,謹随狀封進。

    天複四年二月奏。

    」其年三月二日,表到駕前,奉襄宗三月八日敕雲雲。

    雲天複四年,尤誤也。

    編遺錄:「天複元年二月,李克用遣軍将張特執檄厚币而來釋憾,亦差軍将持函以為報。

    」又曰:「辛巳,上欲北回軍,便征北虜。

    近者李克用以甘言重币,請通和好,遂具事奏聞。

    」語與補錄同。

    唐太祖紀年錄:「天複元年六月,太祖以梁寇方強,難以兵伏,陽降心以緩其謀,乃遣抽牙張特持币馬書檄以谕之,請複舊好,書詞大陳北邊五部士馬之盛,皆吾外援。

    朱溫視之不怿,令敬翔修報,詞旨疏拙,人士嗤之。

    」薛居正五代史梁紀:「天複元年二月,李克用遣牙将張特來聘,帝亦遣使報命。

    」李襲吉傳:「天複中,武皇議欲修好于梁,命襲吉為書以贻梁祖。

    」書辭與見聞錄同,其年月日各參差不同。

    據全忠答太原書雲「今年二十二日使至」,又上表雲「先自河府抽軍赴太原」,又雲「二十三日到東都」,則克用書達全忠,必在天複元年二月下旬。

    今從編遺錄、梁紀。

    〕 6以翰林學士、戶部侍郎王溥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

    以吏部侍郎裴樞為戶部侍郎、同平章事。

    溥,正雅之從孫也,〔王正雅見二百四十四卷文宗大和五年。

    從,才用翻。

    〕常在崔胤幕府,故胤引之。

     7贈谥故睦王倚曰恭哀太子。

    〔倚為宦官所殺,見上年。

    〕 8加幽州節度使劉仁、恭魏博節度使羅紹威并兼侍中。

     9三月,癸未朔,朱全忠至大梁。

    〔自河中歸至大梁。

    〕癸卯,遣氏叔琮等将兵五萬攻李克用,入自太行,魏博都将張文恭入自磁州新口,〔武宗之讨劉稹也,自遼州開新路,達于磁州武安縣,故謂之新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