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二百三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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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于僞翻〕無君之心,孰甚于此!陛下昨日得昭義,人神同慶,威令再立;今日忽以授本軍牙将,物情頓沮,紀綱大紊。

    校計利害,〔校,數也,考也。

    計,算也,度也。

    〕更不若從史為之。

    何則﹖從史雖蓄奸謀,已是朝廷牧伯。

    重胤出于列校,〔校,戶教翻。

    〕以承璀一牒代之,竊恐河南、北諸侯聞之,無不憤怒,恥與為伍;且謂承璀誘重胤逐從史而代其位,彼人人麾下各有将校,能無自危乎!傥劉濟、茂昭、季安、執恭、韓弘、師道繼有章表陳其情狀,〔張茂昭、田季安、程執恭、李師道。

    〕并指承璀專命之罪不知陛下何以處之﹖〔處,昌呂翻。

    〕若皆不報,則衆怒益甚;若為之改除,〔為,于僞翻。

    〕則朝廷之威重去矣。

    」上複使樞密使粱守謙密謀于绛曰:〔複,扶又翻〕「今重胤已總軍務,事不得已,須應與節。

    」對曰:「從史為帥不由朝廷,〔事見二百三十六卷德宗貞軋二十佃。

    帥,所類翻;下同。

    〕故吞其邪心,終成逆節。

    今以重胤典兵,即授之節威福之柄不在朝廷,何以異于從史乎!重胤之得河陽,已為望外久之福,豈敢更為旅拒!況重胤所以能執從史,本以杖順成功;一旦自逆诏命,安知同列不襲其迹而動乎!重胤軍中等夷甚多,必不願重胤獨為主帥。

    移之他鎮,乃惬衆心,〔惬,苦謟翻。

    〕憂其緻亂乎!」上悅,皆如其請。

    壬辰,以重胤為河陽節度使,元陽為昭義節度使。

     戊戌,貶盧從史驩州司馬。

     8五月,乙巳,昭義軍三千餘人夜潰,奔魏州。

    〔潰奔者,盧從史之黨也。

    〕劉濟奏拔安平。

     9庚申,吐蕃遣其臣論思邪熱入見,〔見,賢遍翻。

    〕且歸路泌、鄭叔矩之柩。

    〔平涼劫盟,泌、叔矩沒于吐蕃。

    柩,巨救翻。

    鄭注曰:在床曰屍,在枯曰柩。

    〕 10甲子,奚寇靈州。

     11六月,甲申,白居易複上奏,以為:「臣比請罷兵,〔易,以豉翻;下同。

    複,扶又翻;下同。

    上,時掌翻;下上言同。

    比,毗至翻。

    〕今之事勢,又不如,前不知陛下複何所待!」是時,上每有軍國大事,必與諸學士謀之;嘗踰月不見學士,李绛等上言:「臣等飽食不言,其自為計則得矣,如陛下何!陛下詢訪理道,〔理道,治道也。

    〕開納宜言,實天下之幸,豈臣等之幸!」上遽令「明日三殿對來」。

    〔三殿,麟德殿也;殿有三面,故曰三殿。

    三殿之西即翰林學士院。

    對來者,言明日當召對,可前來也。

    時召對廷臣,诏旨率有對來之語。

    〕 白居易嘗因論事,言「陛下錯」,上色莊而罷,密召承旨李绛,〔唐置翰林學士之始,無承旨。

    永貞元年,上始命鄭絪為承旨,大诰令、大廢置、丞相之密畫、内外之密奏、上之所甚注意者,莫不專受專對。

    翰林學士凡十廳,南廳五間,北廳五間,中隔花笂道,承旨居北廳東第一間。

    〕謂「白居易小臣不遜,〔「白」當作「曰」。

    〔【章:甲十一行本正作「曰」;張校同。

    】〕須令出院。

    」〔欲出居易,不令複入翰林。

    〕绛曰:「陛下容納直言,故群臣敢竭誠無隐。

    居易言雖少思,〔少思,猶今人言久入思慮也。

    少,詩紹翻。

    〕志在納忠。

    陛下今日罪之,臣恐天下各思箝口,〔箝,其廉翻。

    〕非所以廣聰明,昭聖德也。

    」上悅,待居易如初。

    〔考異曰:舊居易傳曰:「吐突承璀為谏承璀事切,上頗不悅,謂李绛曰:『白居易小子是朕拔擢,而無禮于朕,朕實難柰。

    』绛對曰:『居易所以不避死亡之誅,事無巨細必言者,蓋欲酬陛下特力拔擢耳。

    陛下欲開谏诤之路,不宜阻居易言。

    』上曰:『卿言是也。

    』由是多見聽納。

    」今從李司空論事。

    〕 上嘗欲近獵苑中,至蓬萊池西,〔蓬萊池在蓬萊殿之北,一曰太液池,池中有蓬萊山。

    自蓬萊池西出玄武門,入重元門,即苑中。

    重元門苑之南門,南對宮城玄武門。

    〕謂左右曰:「李绛必谏,不如且止。

    」 12秋,七月,庚子,王承宗遣使自為盧從史所離間,〔數,所角翻。

    考異曰:實錄:「淄青、幽州累有章表,請赦承宗。

    」按劉濟素與成德有怨,攻之最力。

    白居易請罷兵狀雲:「劉濟近日情似近忠,今忽罷兵,慮傷其意。

    又豈緣劉濟一人惆怅而不顧天下遠圖!」〔然則濟豈肯請赦承宗!今不取。

    〕朝廷亦以師久無功,丁未,制洗雪承宗,以為成德軍節度使,複以德、棣二州與之;〔複,扶又翻。

    〕悉罷諸道行營将士,共賜布帛二十八萬端匹;〔唐制:布帛六丈為端,四丈為匹。

    〕加劉濟中書令。

     13劉濟之讨王承宗也,以長子绲為副大使,〔長,知兩翻。

    绲,古本翻。

    〕掌幽州留務。

    濟軍瀛州刺史,濟署行營都知兵馬使,使屯饒陽。

    濟有疾,總與判官張閗、〔閗,墟裡翻。

    〕孔目官成國寶謀,詐使人從長安來,曰:「朝廷以相公逗留無功,已除副大使為節度使矣。

    」明日,又使人來告曰:「副大使旌節已至太原。

    」又使人走而呼曰:〔呼,火故翻。

    〕「旌節已過代州。

    」舉軍驚駭。

    濟憤怒,不佑所為,殺大将素與绲厚者數十人,追绲詣行營,以張閗兄臯代知留務。

    濟自朝至日昃不食,渴索飲,〔索,山客翻。

    〕總因置毒而進之。

    七卯,濟薨。

    绲行至涿州,〔涿州,南至莫州一百六十裡。

    莫州,南至瀛州八十裡。

    〕總矯以父命杖殺之,遂領軍務。

     14嶺南監軍許遂振以飛語毀節度使楊于陵于上,上命召于陵還,除冗官。

    〔楊于,音烏;召于同。

    冗官,散官也。

    冗,而隴翻。

    〕裴曰:「于陵性廉直,陛下以遂振故黜藩臣,不可。

    」丁巳,以于陵為吏部侍郎。

    遂振尋自抵罪。

     15八月,乙亥,上與宰相語及神仙,問:「果有之乎﹖」〔憲宗信方士之心已露于此。

    〕。

    李藩對曰:「秦始皇、漢武帝學仙之效,具載前史,〔事各見本紀。

    〕太宗服天竺僧長年藥緻疾,〔事見二百一卷高宗總章二年。

    〕此古今之明戒也。

    陛下春秋鼎盛,方勵志太平,宜拒絕方士之說。

    苟道盛德充人安國理,何憂無堯、舜之壽乎!」 16九月,己亥,吐突承璀自行營還,〔自讨王承宗還也。

    還,從宣翻,又如字。

    〕辛亥,複為左衛上将軍,充左軍中尉。

    裴垍曰:「承璀首唱用兵,〔事見上卷上年四月。

    〕豈得全不貶黜以謝天下乎!」給事中段平仲、呂元膺言承璀可斬。

    李绛奏稱:「陛下不責承璀,他日複有敗軍之将,何以處之﹖〔複,扶又翻。

    處,昌呂翻。

    〕若或誅之,則同罪異罰,彼必不服;若或釋之,則誰不保身而玩寇乎!願陛下割不忍恩,行不易之典,〔有功必賞,敗軍必誅,此古今不易之典。

    〕使将帥有所懲勸。

    」間二日,〔間,如字。

    〕上罷承璀中尉,降為軍器使;〔唐中世以後,置内諸司使,以宦官為之,軍器庫使其一也。

    宋白曰:軍器本屬軍器監,中世置軍器使,貞元四年廢武庫,其器械隸于軍器使。

    〕中外相賀。

     17裴垍得風疾,上甚惜之,中使候問旁午于道。

    〔一縱一橫為旁午〕 18丙寅,以太常卿權德輿為禮部尚書、同平章事。

     19義武節度使張茂昭請除代人,欲舉族入朝。

    河北諸鎮互遣人說止之,〔說,輸芮翻。

    〕茂昭不從,凡四上表;上乃許之。

    以左庶子任迪簡為義武行軍司馬。

    茂昭悉以易、定二州簿書管鑰授迪簡,遣其妻子先行,曰:「吾不欲子孫染于污俗。

    」 茂昭既去,十月,戊寅,虞侯楊伯玉作亂,囚迪簡。

    辛巳,義武将士共殺伯玉。

    兵馬使張佐元又作亂,囚迪簡,迪簡乞歸朝。

    既而将士複殺佐元,奉迪簡主軍務。

    〔複,扶又〕時易定府庫罄竭,闾閻亦空,〔周禮:五家為比,五比為闾。

    閻,裡中門也。

    〕迪簡無以犒士,乃設粝飯與士卒并食之,〔粝,盧達翻,脫粟飯也。

    〕身居戟門下經月;〔藩鎮府門列戟,因謂之戟門。

    〕将士感之,共請迪簡還寝,然後得安其位。

    上命以绫絹十萬匹賜易定将士;壬辰,以迪簡為義武節度使。

    〔憲宗用任迪簡而得易定,穆宗用張夕靖而失幽燕,節鎮命代,可不謹哉!〕甲午,以張昭為河中、慈、隰、晉、绛節度使,從行将校皆拜官。

     20右金吾大将軍伊慎以錢三萬缗賂右軍中尉第五從直,求河中節度使;從直恐事洩,奏之。

    十一月,庚子,貶慎為右衛将軍,坐死者三人。

     初,慎自安州入朝,〔入朝,見上卷元和元年。

    〕留其子宥主留事,朝廷因以為安州刺史,未能去也。

    〔去,羌呂翻。

    〕會宥母卒于長安,宥利于兵權,不時發喪。

    鄂嶽觀察使郗士美遣僚屬以事過其境,宥出迎,因告以兇問,〔兇問,母卒之問也。

    〕先備籃輿,即日遣之。

    〔即今之轎也。

    〕 21甲辰,會王纁薨。

    〔纁,上弟也。

    薨,呼肱翻。

    〕 22庚戌,以前河中節度使王锷為河東節度使。

    上左右受锷厚賂,多稱譽之,〔譽,音餘。

    〕上命锷兼平章事,李藩固執以為不可。

    權德輿曰:「宰相非序進之官。

    唐興以來,方鎮非大忠大勳則跋扈者,朝廷或不得已而加之。

    今锷既無忠勳,朝廷又非不得已,何為遽以此名假之!」上乃止。

    〔考異曰:舊李藩傳曰:「锷以錢數千萬賂遺權侍,求兼宰相。

    藩與權德輿在中書,有密旨曰:『王锷可兼宰相,宜即拟來。

    』藩遂以筆塗『兼宰相』字,卻奏上雲:『不可。

    』德輿失色曰:『縱不可,宜别作奏,豈可以筆塗诏邪!』曰:『勢迫矣,出今日,使不可止,日又暮,何暇别作奏。

    』事果寝。

    」會要:『崔铉曰:「此乃不谙故事者之妄傳,史官之謬記耳。

    既稱奉密旨,宜拟狀中陳論,固不假以筆塗诏矣。

    凡欲降白麻,若商量于中書、門下,皆前一日進文書,然後付翰林草麻。

    」又稱:藩曰:「勢迫矣,出今日,使不可止」尤為疏闊。

    蓋由史氏以藩有直亮之名,欲委曲成其美,豈所謂直筆哉!舊德輿傳曰:「初,锷來朝,貴幸多譽锷者,上将加平章事,李藩堅執以為不可,德輿繼奏雲雲,乃止。

    」今從之。

    〕 锷有吏才,工于完聚。

    範希朝以河東全軍出屯河北,〔謂讨王承宗也。

    〕耗散甚衆;锷到鎮之初,兵不滿三萬人,馬不過六百匹,歲餘,兵至五萬人,馬有五千匹,器械精利,倉庫充實。

    又進家财三十萬缗,上複欲加锷平章事,李绛谏曰:「锷在太原,雖頗着績效,今因獻家财而命之,若後世!」上乃止。

    〔複,扶又翻。

    〕 23中書侍郎〔【章:甲十一行本「郎」下有「同平章事」四字;乙十一行本同;張校同,雲無注本亦無。

    】〕裴垍數以疾辭位;〔數,所角翻。

    〕庚申,罷為兵部尚書。

     24十二月,戊寅,張茂昭入朝,請遷祖考之骨于京兆。

    〔張茂昭祖谧、父孝忠,皆葬河北。

    〕 25壬午,以禦史中丞呂元膺為鄂嶽觀察使。

    元膺嘗欲夜登城,門已鎖,守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