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二百三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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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一旦越伐趙;趙虜,魏亦虜矣,計為之柰何﹖」其将有超伍而言者,〔超,伍出位而言也。

    蓋超出俦伍之中而言。

    〕曰:「願借騎五千以除君憂。

    」季安大呼曰:「壯哉!兵決出,格沮者斬!」〔呼,火故翻。

    格,音閣。

    〕 幽州牙将绛人譚忠為劉濟使魏,〔為,于僞翻。

    使,疏吏翻。

    〕知其謀,入謂季安曰:「如某之謀,是引天下之兵也。

    何者﹖今王師越魏伐趙,不使耆臣宿将而專付中臣,〔耆,老也。

    宿,舊也。

    〕不輸天下之甲而多出秦甲,〔關中之地,古秦地也。

    故謂關中之兵為秦甲。

    〕君知誰為之謀﹖此乃天子自為之謀,欲将誇服于臣下也。

    〔誇服,謂欲自衒于算略,以服臣下之心。

    〕若未叩趙而先碎于魏,是上之謀反不如下,且〔【張:「且」作「其」。

    】〕能不恥于天下!乎既恥且怒,必任智士畫長策,仗猛将練精兵,畢力再舉涉河,鑒前之敗,必不越魏而伐趙,校罪輕重,必不先趙而後魏,〔先,悉薦翻。

    後,戶遘翻。

    〕是上不上,下不下,當魏而來也。

    」季安曰:「然則若之何﹖」忠曰:「王師入魏,君厚犒之。

    于是悉甲壓境,号曰伐趙;而可陰遺趙人書曰:〔犒,苦到翻。

    遺,唯季翻;下遺魏同。

    〕『魏若伐趙,則河北義士謂魏賣友;魏若與趙,則河南忠臣謂魏反君。

    賣友反君之名,魏不忍受。

    執事若能陰解陴障,遣魏一城,魏得持之奏捷天子以為符信,此乃使魏北得以奉趙,西得以為臣,〔長安塹魏西。

    為臣,言能承上命,不悖臣道。

    〕于趙有角尖之耗,〔角尖,言所耗者小。

    〕于魏獲不世之利,執事豈能無意于魏乎!』趙人脫不拒君,是魏霸基安矣。

    」季安曰:「善!先生之來,是天眷魏也。

    」遂用忠之謀,與趙陰計,得其堂陽。

    〔堂陽,漢縣,屬巨鹿郡,唐屬冀州,在州西南。

    〕 忠歸幽州,謀欲激劉濟讨王承宗;會濟合諸将言曰:「天子知我怨趙,今命我伐之,〔今,當作必。

    〕趙亦必大備我。

    伐與不伐孰利﹖」忠疾對曰:「天子終不使我伐趙,趙亦不備燕。

    」濟怒曰:「爾何不直言濟與承宗反乎!」命系忠獄。

    使人覝成德之境,果不為備;後一日,诏果來,令濟「專護北疆,勿使朕複挂胡憂,而得專心于承宗。

    」〔複,扶又翻。

    〕濟乃解獄召忠曰:「信如子斷矣;〔解獄,謂釋其囚也。

    斷,丁亂翻。

    〕何以知之﹖」忠曰:「盧從史外親燕,内實忌之;外絕趙,内實與之。

    此為趙畫曰:〔為,不僞翻。

    〕『燕以趙為障,雖怨趙,必不殘趙,不必為備。

    』一且示趙不敢抗燕,二且使燕獲疑天子。

    趙人既不備燕,潞人則走告于天子曰:〔盧從史鎮潞州,故謂之潞人。

    『燕厚怨趙,趙見伐而不備燕,是燕反與趙也。

    』此所以知天子終不使君伐趙,趙亦不備燕也。

    」濟曰:「今則柰何﹖」忠曰:「燕、趙為怨,天下無不知。

    〔自朱滔以來,燕、趙交惡。

    〕今天子伐趙,君坐全燕之甲,一人未濟易水,此正使潞人以燕賣恩于趙,敗忠于上,〔言燕本忠于上而盧從史以計敗之。

    敗,補邁翻。

    〕兩皆售也。

    〔賣物去手曰售。

    〕是燕貯忠義之心卒染私趙之口,不見德于趙人,惡聲徒嘈嘈于天下耳。

    〔貯,丁呂翻。

    卒,子恤翻。

    嘈,昨勞翻。

    〕惟君熟思之!」濟曰:「磿知之矣。

    」乃下令軍中曰:「五日畢出,後者醢以徇!」〔譚忠頗有戰國說士之風,而心為唐。

    〕 五年(庚寅,八一〇) 1春,正月,劉濟自将兵七萬人擊王承宗,時諸軍皆未進,濟獨前奮擊,拔饒陽、束鹿。

     河東、河中、振武、義武四軍為恒州北面招讨,會于定州。

    會望夜,軍史以有外軍,請罷張燈。

    張茂昭曰:「三鎮,官軍也,〔三鎮,謂河中、河東、振武。

    〕何謂外軍!」命張燈,不禁行人,不閉裡門,三夜如平日,亦無敢喧嘩者。

    〔唐制:兩京及諸州、縣街巷率置邏卒,曉暝傳呼,以禁夜行,惟元夕張燈,弛禁前後各一日。

    〕 丁卯,河東将王榮拔王承宗洄湟鎮。

    吐突承璀至行營,威令不振,與承宗戰屢敗;左神策大将軍郦定進戰死。

    定進,骁将也,〔郦定住,擒劉辟,有骁名。

    〕軍中奪氣。

     2河南尹房式有不法事,東台監察禦史元稹奏攝之,〔唐制:禦史分司東都,謂之東台。

    攝,收也。

    〕擅令停務;朝廷以為不,罰一季俸,召還西京。

    至敷水驿,〔華州華陰鲧西二十四裡有敷水渠。

    九域志:華陰鲧有敷水鎮。

    〕有入侍後至,破驿門呼罵而入,以馬鞭擊稹傷面;〔考異曰:實錄雲「中使仇士良與稹争廳」。

    按稹及白居易傳皆雲「劉士元」,而實錄雲「仇士良」,恐誤。

    今止雲内侍。

    〕上複引稹前過,貶江陵士曹。

    〔複,扶又翻。

    前過,謂擅令河南尹停務。

    上知曲在中官,故引前過以貶稹。

    〕翰林學士李绛、崔群言稹無罪。

    白居易上言:「中使陵辱朝士,中使不問而稹先貶,恐自今中使出外益暴橫,〔橫,戶孟翻。

    〕人無敢言者。

    又,稹為禦史,多所舉奏,不避權勢,切齒者衆,恐自今無人肯為陛下當官執法,疾惡繩愆,〔為,于僞翻。

    〕有大奸猾,陛下無從得知。

    」上不聽。

     3上以河朔方用兵,不能讨吳少陽。

    三月,己未,以少陽為淮西留後。

    〔果如李绛之言。

    〕 4諸軍讨王承宗者久無功,白居易上言,以為:「河北本不當用兵,今既出師,承璀未嘗苦戰,已失大将,〔謂郦定進戰死也。

    〕與從史兩軍入賊境,遷延進退,不惟意在逗留,亦是力難支敵。

    希朝、茂昭至新市鎮,竟不能過;〔新市,漢縣名,屬中山郡。

    唐初,新市縣屬觀州,武德五年廢州,并廢新市為鎮,屬九門縣。

    〕劉濟引全軍攻圍樂壽,久不能下。

    〔按劉濟時軍瀛州而攻槳壽。

    槳壽時屬深州,在瀛州南六十裡。

    〕師道、季安元不可保,察其情狀,似相計會,各收一縣,遂不進軍。

    〔譚忠之為田季安計者,白居易已窺見之矣。

    〕陛下觀此事勢,成功有何所望!以臣愚見,須速罷兵,若又遲疑,其害有四:可為痛惜者二,可為深憂者二。

    何則﹖ 若保有成,即不論用度多少;既的知不可,即不合虛費赀糧。

    〔赀,财也;或曰:當作資。

    〕悟而後行,事亦非晚。

    今遲校一日則有一日之費,更延旬月,所費滋多,終須罷兵,何如早罷!以府庫錢帛、百姓脂膏資助河北諸侯,轉令強大。

    此臣為陛下痛惜者一也。

    〔為,于僞翻;下同。

    〕 臣又恐河北諸将見吳少陽已受制命,〔言制以吳少陽為淮西留後。

    〕必引事例輕重,同詞請雪。

    承宗若章表繼來,即義無不許。

    請而後舍,體勢可知,轉令承宗膠固同類。

    如此,則與奪皆由鄰道,恩信不出朝廷,實恐威權盡歸河北。

    此為陛下痛惜者二也。

     今天時已熱,兵氣相蒸,至于饑渴疲勞,驅以就戰,人何以堪!縱不惜身,亦難忍苦。

    況神策烏雜城市之人,例皆不慣如此,忽思生路,〔【章:甲十一行本「路」下有「或有奔逃」四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張校同;退齋校同。

    】連兵不解,不死于又屯,必思逃奔潰散為求生之路。

    〕一人若逃,百人相扇,一軍若散,諸軍必搖,事忽至此,悔将何及!此為陛下深憂者一也。

     臣聞回鹘、吐蕃皆有細作,〔細作,古之諜者。

    〕中國之事,小大盡知。

    今聚天下之兵,唯讨承宗一賊,自冬及夏,都未立功,則兵力之強弱,資費之多少,豈宜使西戎、北虜一一知之!忽見利生心,乘虛入寇,以今日之勢力,可能救其首尾哉!兵連禍生,何事不有!萬一及此,實關安危。

    此其為陛下深憂者二也。

    」〔「其」字衍。

    考異曰:白氏集雲「五月十日進」,據此疏雲:「從史雖經接戰,與賊勝負略均。

    」則是未就縛也。

    此月戊戌,從史已流驩州,疑「五月」當為「四月」。

    故移于此。

    〕 5盧從史首建伐王承宗之謀,〔事見上卷上年五月。

    〕及朝廷興師,從史逗留不進,陰與承宗通謀,令軍士潛懷承宗号;〔凡行軍各有号,以相識别。

    〕又高刍粟之價以敗度支,〔時吐突承璀總行營兵屯邢、趙界。

    邢州,昭義巡屬也。

    度支刍粟,不能遠緻以給行營,就昭義市王籴,故盧從史得高其價以牟利。

    度,徒洛翻。

    〕諷朝廷求平章事,誣奏諸道與通,不可進兵。

    上甚患之。

     會從史遣牙将王翊元入奏事,裴垍引與語,為言為臣之義,〔為言,于僞翻。

    〕微動其心,翊元遂輸誠,言從史陰謀及可取之狀.垍令翊元還本軍經營,複來京師,〔複,扶又翻。

    〕遂得其都知兵馬使烏重胤等款要。

    〔款,誠也。

    〕垍言于上曰:「從史狡猾驕很,必将為亂。

    今聞其與承璀對營,視承璀如嬰兒,往來都不設備;失今不取,後雖興大兵,未可以歲月平也。

    」上初愕然,熟思良久,乃許之。

     從史性貪,承璀盛陳柯玩,視其所欲,稍以遺之;〔遺,唯季翻。

    〕從史喜,益相昵狎。

    〔昵,尼質翻。

    〕甲申,承璀與行營兵馬使李聽謀,召從史入營博,伏壯士于幕下,突出,擒詣帳後縛之,内車中,馳詣京師。

    〔考異曰:承璀傳曰:「承璀出師經年無功,乃遣密人告王承宗,令上疏待罪,許以罷兵為解;仍奏昭義節度使盧從史素與賊通,許為承宗求節钺。

    乃誘潞州牙将烏重胤謀,執從史送京師。

    」今從裴垍等傳。

    〕左右驚亂,〔從史之左右。

    〕承璀斬十餘人,谕以诏旨。

    從史營中士【章:甲十一行本「士」有「卒」字;乙十一行本同。

    】聞之,皆甲以出,操兵趨嘩。

    〔操,七刀翻。

    趨嘩,言趨走而喧嘩也。

    〕烏重胤當軍門叱之曰:「天子有诏,從者賞,敢違者斬!」士卒皆斂兵還部伍。

    會夜,車疾驅,未明,已出境。

    重胤,承洽之子;〔新書作「承玼之子」;韓愈烏氏先廟碑亦作「承玼」。

    一本雲,「玼」或作「洽」。

    〕聽,晟之子也。

     6丁亥,範希朝、張茂昭大破承宗之衆于木刀溝。

    〔新唐書地理志:定州新樂縣東南二十裡有木刀溝,有民木刀居溝旁,因名之。

    〕 7上嘉烏重胤之功,欲即授以昭義節度使;李绛以為不可,請授重胤河陽,以河陽節度使孟元陽鎮昭義。

    會吐突承璀奏,已牒重胤句當昭義留後,〔句,古候翻。

    當,丁浪翻。

    〕绛上言:「昭義五州據山東要害,〔五州,澤、潞、邢、洛、磁。

    要害者,于我為要,于敵為害。

    〕魏博、恒、幽諸鎮蟠結,〔魏博一鎮,恒一鎮,幽一鎮;謂之河朔三鎮。

    〕朝廷惟恃此以制之。

    邢、磁、洺入其腹内,〔邢州臨趙境,磁、洺臨魏境,其界犬牙相入。

    〕誠國之寶地,安危所系也。

    向為從史所據,使朝廷旰食,今幸而得之,承璀複以與重胤,〔複,扶又翻。

    〕臣聞之驚歎,實所痛心!昨國家誘執從史,雖為長策,已失大體。

    〔不能明底從史之罪而行天讨,乃誘執之,是為失體。

    〕今承璀又以文牒差人為重鎮留後,為之求旌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