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負心十三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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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

    在德不在險之一言,亦似聞道者欤?急功名而殺其妻,何殘賊乎!記曰:妻也者,親之主也。

    彼母死,且不奔喪,又何有倫紀哉?學術而無本,功名之所以殺身也。

     四、韓信賣友成功 韓信為高帝大将軍,定魏伐代,擊趙下井陉,誅成安君,擒趙王歇,威震天下。

    欲北攻燕、東伐齊,用李左車先聲後實之謀,徇趙脅燕,燕服,将說齊。

    高帝先使郦食其說齊,七十餘城俱下。

    齊王田廣,信郦生語,撤備,漢兵日與縱酒。

    韓信忌功不自己出,恐分其名,渡河暗襲齊,盡殺曆下軍,直至臨淄。

    齊王恨郦生賣己,烹之,而走高密。

    當是時,郦生實不知也。

    信追廣至高密,斬楚将龍沮,遂平齊。

    自為假王以要漢,漢強許之。

    漢滅楚後,徙信為楚王。

    時項羽舊将鐘離昧素與信善,羽滅,窮敗歸信。

    信逼昧自刎,獻首于漢。

    高帝恐信反,僞遊雲夢,擒信,誣與陳謀反,為呂後斬于長安鐘室,遂夷三族。

    、 論曰:禍莫大于忌功,惡莫大于負心。

    信成不世之功,亦人傑矣。

    使郦生功成,當奏漢封之,不亦恢乎大哉!賣而烹之,以成厥名,豈有後祿乎?即漢捕鐘離,信能以死乞贖。

    高祖雄主也,封齒赦通,已見一斑。

    或可因信而赦昧,必不使功臣與其故人俱死。

    計不出此,殺昧求容,欲以釋猜主之心,難矣!他日臨刑,猶借兔死狗烹以自解。

    不曰天為二人報仇乎? 五、孟嘗君背齊自立 齊公子孟嘗君田文封于薛。

    周王三十七年,率韓魏伐秦,敗其軍,絕河渭,秦割河東三城以和。

    田文為蘇代所欺,欲連秦以固薛,故不攻秦。

    王時,孟嘗君去齊如魏,合秦、趙與燕伐齊。

    王走莒而死。

    襄王立,孟嘗君居薛,自立為諸侯,無所屬。

    死之日,諸子争立,齊遂滅薛。

     論曰:餘讀四公子傳,信陵君居最,平原君稍鈍,而皆為國。

    惟孟嘗君養士,始終自為耳。

    然信陵、平原,皆得與趙、魏俱終,孟嘗絕嗣無後也。

    有天道焉! 六、李密負翟讓 隋李密,少多才略,志氣雄遠,為炀帝左親侍。

    嘗乘牛讀《漢書》,楊素見而異之。

    大業元年,乘隋亂助楊立感起兵。

    立感兵敗,亡命依翟讓,多授方略。

    讓推主其軍,号“魏公”,衆數十萬,後忌讓奪己權,詐以酒邀讓角射。

    待讓引滿未發,使健兒自後殺之,遂并其衆。

    唐武德元年,為王世充所破,密降唐,封為“刑國公”。

    殊不滿望,謀叛出關,為唐将所誅。

     論曰:李密有有為之志,而無其才。

    當其扣書牛角之下,去人遠矣。

    白沙米散,《漢書》其未熟乎!既而觀其負翟讓,則一賊耳。

    賊安能成大業哉? 七、邴元貞負李密 元貞,本縣吏,坐贓亡命。

    因隋亂,從翟讓為寇。

    讓以為書紀。

    及李密說讓,自開幕府為魏公,遂用為長史。

    貞為人貪鄙狡薄,宇文溫嘗勸李密殺之,未果。

    及王世充大敗李密于邙山,元貞遂潛引世充于洛口,密不得已降唐。

    後謀出關,為唐所殺。

    唐高祖武德三年,王世充以元貞為滑州行台仆射。

    李密故将杜才幹守濮州,恨元貞叛密,詐以其衆降之。

    元貞自往招慰。

    才幹迎入,執之曰:“汝本庸才,魏公置汝元僚,不建毫發之功,乃構滔天之禍。

    今來送死,是汝之分!”遂斬之。

    赍其首至黎陽,以祭密墓。

    遂以濮州降唐。

     論曰:密負翟讓而殺之,以并其軍;元貞亦負密,而傾其業。

    宜有天道焉。

    貞能為讓報仇,杜亦能為密雪恥。

    負人者,天固負之。

    人亦無忘其本矣。

     八、陸超之門生負義 南北朝齊蕭鸾弑其君昭業而立新安王昭文,自為大将軍,封宣城公。

    忌鄱陽王锵等逼己,皆殺之。

    時晉安王子懋聞諸父死,不自安。

    防閣陸超之勸懋起兵誅鸾。

    力不能克,為鸾所殺。

    或勸超之逃,超之曰:“人皆有死,此不足懼。

    吾若逃亡,非孤晉安之眷,亦令田橫客笑人。

    ”遂端坐俟命。

    超之門生謂殺之可得厚賞,密自後斬之。

    頭墜而身不僵,鸾令厚葬。

    超之門生亦令舉棺。

    棺墜,壓其首折頸而死。

     論曰:超之仗義佐師,論危授命,其道力皆有大過人者。

    即尹公之端而受逢蒙之禍,超之或未知取友哉?何其得報之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