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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身說法,因其中情節的特殊性含有的大量普遍性得以呈現,這就不妨希望情感因此當能得到淨化,達到亞裡士多德②所期望的境界。

     ①古代希臘哲學家亞裡士多德(前384-前322)在其《詩學》中第六章中說:“悲劇乃對嚴肅的、其本身具有重大意義的完整的情節的模寫……劇情的種種變化激起憐憫和恐懼,從而實現它對此類情感的淨化”(據拜沃特英譯。

    ) ②拉斯金學院是1899年在牛津成立的一所獨立的學院,專收工人。

    約翰-拉斯金(1819-1890)為英國著名藝術批評家,後半生重視經濟、社會與一般文化問題,關注工人的勞動生活與福利,故該學院以他命名。

     回溯二三十年前,誰要是不具備必不可少的财力,要想獲得知識,學有所成,真是困難萬分。

    這類現象,我在小說中同樣加以利用。

    但是有人對我說,有些讀者認為這些情節是對古老莊嚴的學府的攻計;又告訴我,後來拉斯金學院①成立時,他們認為該院隻配命名為“無名的裘德學院”雲雲。

     ①布拉狄爾諧音bloodier,有嗜血者之意。

    他是英國小說家薩克萊的《盆登尼斯》中專事醜诋诟罵的書評家。

     藝術的追求,為探索人類的本能因被強壓進腐朽可惡、全不相合的模子而演成的悲劇,古往今來,都要付出昂貴的代價。

    但是,我認為對布拉狄爾①和怒火中燒的主教之輩,無妨也還之以公道,因為他們的本意,說穿了也不過如此:“咱們不列颠人就是要牢牢保住這些特權。

    你畫的東西不一定是假的,也不一定是少見的,甚至也算不上跟藝術規範唱對台戲。

    不過咱們這些靠老規矩發家緻富的人可不能答應随便渲染那樣的人生觀哪。

    ” ①參見284頁注1。

     不過這又算得了什麼。

    就算講到了婚姻的種種現象,就算有位可憐的女士在《黑檀》上尖聲怪叫,說什麼有個下賤不堪的反婚姻幫蠢蠢欲動,可是那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合約(我是指聖禮)還不是照樣盛行其道,男婚女嫁,一如既往,輕松愉快地獻身于未必是、也未必不是真正的婚姻嗎?有些非常頂真的通信者甚至還譴責作者隻管發現問題,然後把問題撂到一邊,沒有指出迫切需要的改革之路呢。

     《無名的裘德》以連載小說形式在德國發表時,該國一位老練的書評家告訴作者:女主角蘇-柏瑞和乃是每年成千上萬主要在城市中嶄露頭角,備受矚目的女性中第一位在小說中得到勾勒的形象,她們是現代環境正在造就的女權運動分子,纖弱、蒼白的“獨身”女兒,知識豐富,精神解放,感覺敏銳,經常處于緊張狀态。

    她們否定這樣那樣的必然性:什麼同性别的人絕大多數非得亦步亦趨,以嫁人為生活出路不可呀,什麼非得仗着拿到“限在店内”執照①,好赢得眷愛,才算高人一等呀,等等。

    這位書評家深感遺憾的是:新女性面貌是托付給男性畫出來的,不是出自同性别的某個人的手筆,因為若由她來畫,她斷斷不容那位新女性落到精神崩潰的地步。

     ①語出《新約-哥林多後書》,全句是“……因為那字句是叫人死,精義是叫人活。

    ”參見本書427頁注。

     積以時日,他這份信念能否實現,我說不上來。

    這本書寫成至今曆有年所,我自審不足以對它的内容,無論好壞方面,再做出一般性批評,隻能對幾個詞句酌加修潤而已。

    毫無疑問,一本書裡邊,除了作者有意識地寫進去的,可能還有更多的東西,至于這樣對它有好處,抑有壞處,那得視具體情況而定。

     T.H. 一九一二年四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