懼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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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罷了,可還把作為漢高祖的臣子當做一種羞恥。

    現在将軍你想把家搬到螂地,面向北侍奉袁紹。

    憑借将軍你自己的聰明神武反而卻不把作為袁紹的下屬當做一種羞恥,我私下也替你感到慚愧啊!目前兖州(今山東省金鄉縣西北)雖然被攻破,但我們仍然有三座城,能戰鬥的士卒也不下萬人,如果加上荀或和我們這些人,齊心協力,那麼就可以成就一番霸業了。

    希望将軍重新考慮一下吧。

    ” 魏太祖聽了程昱的活後,才停止了把家搬移到邺地的舉動。

     [《三國志》的作者陳壽贊揚先主劉備剛強果斷、寬容仁厚,能根據每一個人的賢愚好壞來分别對待他們,總之先主具有漢高祖劉邦那樣的風度和英雄的胸懷器量。

    機敏權變、才幹謀略雖然比不上魏武帝,然而他多次遭受挫折,從不屈服,終究沒有歸附于魏武帝手下,這說明了他估量到魏武帝的度量一定不會容納自己不同尋常的志向,因此不僅是與魏武競争逐利,同時也是躲避禍害。

    俗語說:“同一處栖息的地方容不得兩隻雄鷹,同一處水裡容不得兩隻蛟龍。

    ”從這一點來看,假如有人和自己的地位權勢一樣相同,那麼他一定不能容納自己,從來都是這樣的。

    當初,曹一操一想粑自己的家遷居到邺地,和袁紹聯合,太不明智了!] 袁紹當了讨伐董卓聯軍的盟主之後,非常傲慢,陳留郡(今河南省開封一帶)的太守張邈義正言辭地譴責他。

    袁紹命令曹一操一去殺張邈,曹一操一不肯聽從袁紹的命令。

    因此,張邈的心裡很是不安。

    等到曹一操一去東方攻打陶謙的時候,他派他的将軍陳宮率兵屯據在東郡(今河南省濮陽縣南),陳宮乘機勸說張邈說:“現在天下四分五裂,英雄豪傑紛紛起事,你擁有近十萬的人馬,正當處于四方必争的沖要之地,如果你手持寶劍虎視四方,那麼也足可以成為人中豪傑,可是現在反而受制于人,難道不覺得目光大短淺了嗎?現在充州的軍兵都東征而去,這個地方的兵力正好空虛,呂布是一位勇敢的壯士,英勇善戰,直到如今還元人可比,你把他迎接來,和他共同駐守在究州,觀察天下的形勢發展,等待着時局的發展變化,這樣就可以在一個時期縱橫稱雄于天下了。

    ”張邈聽從了陳宮的建議,反叛了曹一操一。

     [我認為,曹一操一和張邈相處還很好,但是張邈的内心懷有叵測的想法,是因為當時的情勢對他具有威脅。

    因此我每當觀覽古今曆史許多變故的産生,都是由于某一個人為了洗刷他當初所受的淩一辱,一旦有了可乘之機,他就要制造事端;或者是由于某人與某人之間有過嫌隙、隔閡,所以一旦有可乘之隙,他也要借機報複,制造禍亂。

    例如,韓信由于被劉邦免去他楚王的封号,非常傷心感慨,于是心生反叛之念;彭一寵一心生非分之想,發兵造反,是因為他自負其功,卻沒有受到加官進爵的賞賜;盧絡由于被劉邦懷疑,所以心生畏懼,于是投降匈奴;英布由于看到韓信、彭越等人被劉邦殺害,非常擔心自己也會遭此下場,所以秘密糾合軍隊以防萬一,後來他又以為自己暗中布署軍隊的事洩漏,所以被迫起兵造反。

    從這些事例看,那些叛臣逆子一開始不一定都是不忠的,他們有的是由于心中存有怨憤,意識中有危機感;有的由于功高震主,于是成就了一番大業。

    自古以來就是這樣啊。

    ] 鐘會、鄧艾攻破蜀國之後,蜀主劉禅投降了。

    鐘會陷害鄧艾,派人用囚車去押解鄧艾。

    鐘會暗中懷有反叛的圖謀,他厚待蜀國的降将姜維等人。

    姜維看到這一情況,明白了他的用心,以為可以運用離問計來造成混亂,慢慢再圖謀着收複失地,恢複蜀漢政權,于是假意對鐘會說:“聽說你從淮南領兵打仗到如今,謀算從未失策過,晉王司馬氏家族的興旺昌隆,全是你的功勞啊。

    如今你又安定了蜀國地區,你的威名震動當今天下,百姓們都認為你勞苦功高,主上已經對你的才智産生畏懼,你想靠這平安的回師嗎?韓信在混亂的年代沒有背棄漢王劉邦,而在天下太平的時候被猜度;越同的大大文種不聽從範蠢的建議沒有去五湖歸隐,最終含冤自一殺身亡。

    難道他們隻是象人們所說的是昏庸的君主和愚忠的臣子嗎?不是,而是由于涉及自身利害而不得不那樣做。

    現在你已經創立了豐功偉績,德行已經顯露于天下,為什麼你不效法陶朱公駕一葉輕舟在五湖上隐居保全自己的功勞和自身一性一命呢?或者登上峨眉山的山嶺跟随赤松子雲遊呢?”鐘會說:“你說的大遠了,我做不到。

    況且目前的情況,也許還沒有達到這一地步吧。

    ”姜維說:“至于其他方面已經是你的才智和能力可以達到的了,我看就不用麻煩老夫我了。

    ” 因此鐘會與姜維交情越來越好,他自稱為益州牧反叛了魏國,并想給姜維五萬兵馬,讓他做為前部先鋒。

    魏國的将官和士兵非常憤怒,群起殺死了鐘會和姜維。

     張華在京都之外鎮守,當時晉武帝征召他回京擔任尚書令。

    馮紞非常忌恨張華,一次他在晉武帝身旁侍候時,從容不迫地與武帝談起了魏晉時候的曆史故事,他說道:“我曾經說鐘會之所以謀反,很大部分原因在于太祖(司馬昭)啊。

    ”晉武帝變了臉色,說:“你這是什麼話?”馮紞說:“我認為善于駕馭馬車的人,必然懂得六根缰繩的掌握要緩急适度;善于管理的人,必然能夠很好地審察做官應守的常道以及如何恰當地控制管理下屬。

    正因為這個原因,漢高祖劉邦對八位異姓王因過于寬容,最終都得除掉;光武帝劉秀抑制、貶損各位将領,他們因而得到善終。

    這并不是因為主上有仁一愛一、殘暴的區别,臣下有愚昧、聰明的不同,這實際上是由于褒貶和與奪才使得他們這樣。

    鐘會的才能、謀略有限,但是太祖對他的贊賞太過頭了,稱許他的智謀策略,讓他擔任重要的職務,把大軍托付給他。

    因而鐘會自認為謀劃周密,沒有遺漏,有功勞卻得不到賞賜,因此他嚣張地非常厲害、于是就構成了謀反。

    假使當初太祖任用他的小才能,用大的禮法來規範他,用權力和威勢抑制他,使他納入法則制度,那麼他作亂之心就沒有産生的機會了,當初的叛亂之事也就沒有産生的基礎了。

    ”晉武帝說:“是這樣。

    ”馮紞又一次跪拜,說道:“陛下既然同意了我的話,就應當想一想堅冰之所以形成,非一日之寒,不要讓鐘會那樣的人再導緻颠覆。

    ”晉武帝說:“當今難道還有像鐘會那樣的人嗎?”馮紞說:“為陛下謀劃的大臣,據守一方統領兵馬的方鎮,都在陛下你聖明的思慮之中了。

    ”晉武帝沉默不語,不久便把張華召回京都,罷免了他的官。

     晉懷帝的時候,遼東太守龐本因為私仇殺害了東夷的校尉李臻,鮮卑的将領索連、木津等人假托為李臻報仇而起事,實際上是憑借這一借口反叛做亂,接着他們攻陷了遼東的各個縣城。

    當時自封為大單于慕容廈的長子慕容翰對他說:“我認為向諸侯求援不如為王室盡力,自古以來有做為的君主沒有一個不是依仗這種方法來成就一番事業的。

    現在索連、木津等人橫行霸道,朝廷的軍隊屢遭失敗,老百姓們也殘遭殺戮,當前災難還有超過這種情況的嗎?幾個小子對外名義是讨伐龐本,其本意是希望借機造反,全遼東覆滅已近兩年了;目前中原地區也遭戰亂,各州的軍隊也屢遭慘敗,為王室出力來主持正義,現在正是很好的時機呀!父王你應該顯赫九伐(九伐指制裁諸侯違犯王命行為的九種辦法)的威靈,挽救處于極其困難中的國家的命運,數說索連、木津的罪孽,并聯合正義的軍隊來讨伐他們,這樣向上則可以恢複遼東的郡制,向下還可以吞并索連、木津二路軍閥,那麼我們在當今朝廷就能落一個忠義的美名,而且私下我們還可以獲得一定的利益。

    這正是我們象飛鴻漸進于高位一樣的開端呀,最終我們便能夠在諸侯競争中實現自己的志願。

    ”慕容應非常贊同這番話,于是下令嚴厲征讨索連。

    木津,終于擒獲斬殺二人,重新恢複遼東郡。

     我認為,古人說最初造禍的人一定會滅亡,正是指出第一個帶頭倡導做亂的人是為非做歹的好雄,他們對外假托以正義之師的名義,說要來清除叛亂的行為,内地裡早已包藏的叛逆之心正好趁此機會求得實現,他們都是借着為王室盡力及輔助順從君王的名義,然後把握時機獲取權力,這正是說的慕容廆這樣的人啊。

     東晉列國時,前秦的秦厲王符生殘害殺戮忠良,秦國人過一個時辰都像過一百天那樣長,權翼于是勸說東海王荷堅說:“當前皇上昏庸殘暴,已經失去了天下的民心。

    有德行的人興盛發達,沒有才德的人遭殃,這是天道的必然啊!一旦天下的局勢發生重大的變化,如果不是君土你還能是誰有德行呢?帝位社稷關系重大,千萬不能讓别人獲取,希望君王你采取商湯、周武王伐桀、纣那樣的舉動來順從民意。

    ”苻堅贊同權翼的想法,把權翼當做自己智囊,參與策劃軍機大事,終于廢棄幻生,并且自立為秦王。

     《左傳》中說:“聖人通達節一操一,其次保守節一操一,最下失去節一操一。

    ”商湯的左相仲虺說:“老百姓天生就有七情六欲,如果沒有君王治理,天下就會亂起來。

    而隻有大資聰明的人,才能治禍理亂。

    夏染昏庸元道,使得百姓處于水深火熱的災難之中。

    大王你不一愛一歌舞,不近女色,不聚金錢,不斂财物。

    應該滅亡的,就促使它滅亡,應該生存的,就幫助他鞏固,這樣,國家才會昌盛。

    符合禮義的,必定能夠興盛;昏庸殘暴的,終究将滅亡。

    因此,應該恭敬奉順上大的意志,永遠遵行上天的教誨。

    ”許芝說引述《春秋傳》中的話說,周公旦被封為魯公,他為什麼不就封地魯而要留在京師佐理成王呢?因為他認為雖有繼承并尊循先王的政體、法度的國君,但不能講聖人受天命成為帝王那樣的話,還必須恭謹戒娛,宵衣旰食,勤于國事。

    京房寫的《易傳》中說:“有能力稱王的人就輔佐他,殘惡的人就除掉他,軟弱無能的人就奪取他的權位。

    變更姓氏,改換朝代,上天的意旨從來都不是固定的。

     聖人在辦事之前,先謀于賢士,同時,又蔔筮于鬼神,以此謀求吉兇之道,如果能這樣,那麼老百姓也能參與這幽明的事了。

    ”從這一點來看,苻堅自立為王,廢掉苻生,這是象聖人那樣做到了通達節一操一,把天下的民心向背做為一個衡量的尺度。

    ] 南朝時宋文帝時任員外散騎恃郎孔熙先是廣州刺史孔默之的兒子,他有歪才,善于占星望氣,他曾經說:“從江州地區(現在江西全省和湖北省的一部分)的分野來看,江州要出一位天子,當今的皇上要被他的親骨肉殺害。

    ” 等到大将軍彭城王劉義康被貶逐到安城郡(今江西省安福縣東南)的時候,孔熙先認為這就是即将成為天子的那個人,于是勸說彭城王的詹事範晔說: “我的父親當初去廣州的時候,朝廷裡許多人紛紛诽謗誣蔑他。

    多虧大将軍劉義康盡力幫忙相救,才得以免除危險和災難。

    我受父親的遺命,要以死來回報大将軍的恩德。

    當今皇上昏庸無道,大概是上天要廢棄他。

    大将軍英明果斷、聰明機智,百姓和神明都願歸附于他,但他卻被罷免了職務發配到南部邊唾,普天之下都為他憤恨不平。

    現今,天下人心騷動不甯,天象錯亂,這就是世人所謂的時運已經來到,這是不可以改變的事情。

    假如我們順應上天、百姓的心願,收羅那些仰慕正道的賢士,聯合朝廷之内尊貴的親戚,結交天下的英雄豪傑,暗中謀劃裡應外合,接着在宮内突然起兵,然後殺掉反對我們的人,擁戴聖明的天子,借助彭城王的名望來号令天下,有誰膽敢不聽從呢!小人我願意用我這七尺之軀,三寸不爛之舌,建立大功、成就大事而歸之于各位君子,老人家你認為怎麼樣呢?”範晔感到非常吃驚。

    孔熙先又說:“從前一毛一琢對魏武帝曹一操一忠心耿耿,卻不能被曹一操一所容納;張溫對孫權侃侃而談,卻被孫權所放逐。

    那兩個人都是國家的忠臣、當時的俊傑,難道他們是因為自己的缺點暴露,或是因為言行不當,而後才招緻禍害屈辱的嗎?他們都是因為自己太廉潔正直、剛烈清正被曲解冤枉從而招受窘困,因為其行為高尚、品節美好而不能長期被人所容納。

    老人家你在本朝受到的信任程度并不比曹一操一、孫權對一毛一琢、張溫信任更深,可是你在老百姓中的名聲卻遠遠超過那兩個忠臣。

    想要誣餡你的人對你側目怒視已經很久了,而你卻要同他們肩并肩地平等競争,這如何能夠辦得到呢?前一時期,殷鐵隻說了一句話,劉班的腦袋就被擊碎,彭城王被驅逐出京,徐童也被猜忌,他們難道隻是因為父兄之間的仇恨或是存有萬代的夙怨嗎?其實他們動用刀兵,視對方為眼中釘、肉中刺,早就是這樣了。

    他們之間所争奪的實際上不過是名利、權勢誰先誰後的問題。

    等争到後來的時候,雙方都怕自己陷得不深、下手不早,殺了一百個人還說自己并沒有滿足。

    這難道是書上所記載的遙遠的古事嗎?這難道不是令人心寒、恐懼的事情嗎?現在,是建立大的功業,崇奉賢明睿智之人把難辦的事變得容易,用安逸代替危險,緊緊依靠于安全的泰山,遠離危險的累積之一卵一,為什麼不前去争取呢?況且尊奉樹立聖賢明智之人,這是盛大的德行啊!自己享有宰相的位置,這是很高的功業啊;接受王命,功成之後隐居,這是崇高的名聲啊!與伊尹、周公那樣主持國政的大臣并肩齊名,這是美好的稱号啊!像那盛大的德行、高大的功業、嵩高的名聲、美好的稱号,三王和春秋五霸之所以要冒着軍隊覆滅、将帥被殺的危險,就是要争奪這些東西啊!有朝一日全部占有了這些東西不也是理所應該的嗎?還有比這更切近的事情,可是我不敢說出來。

    ”範晔說;“是什麼呢?” 孔熙先說:“老人家你世代貴胄,可是卻不能和皇室聯姻,朝内一些人把你當作禽一獸來對待,難道你不曾認為這是一種恥辱嗎?”範晔的品行不端,所以孔熙先就用這些話來激怒範晔。

    範晔默不作聲,從此以後二人的關系很好,于是他們陰謀進行叛亂活動。

    孔熙先成了主謀,事情暴露後他們全部被殺。

     [裴子野說:“有超過常人才能的人,一定會懷有一飛沖天的抱負;有超越世俗胸懷的人,常常不願久居人下。

    能夠恪守道德規範,用禮教去約束自己的行為,所做所為不丢棄道義,不違反禮法,恐怕很難做到啊!像範晔等人都心高志傲,而且貪圖權勢;矜做自己的才能,違備天意圖謀叛亂,當時本無争端,他們卻違備時勢。

    等到罪行被揭露,遭受了刑法,父子相對而哭,幾代留存下來的清白家風毀于一旦。

    他們所謂的智慧才能,反而成了他們毀滅自身的工具。

    心生叛逆,就會面臨危險,正是指的這啊!”] 南北朝時北周的大将軍郭榮(隋代人,初仕北周,隋時官至左光祿大夫) 奉命來到隋高祖楊堅那裡,高祖楊堅當時正在定州(今河北省定縣)。

    高祖對楊堅說:“我平素喜好山水,不喜歡冠飾和印绶這些世俗的東西,隻是被時勢所迫,不得已忝居高位,徒有虛名,我希望在适當的時候退隐回家,安度晚年,怎麼樣啊?”郭榮回答說:“當今皇上昏庸無道,人們心中都懷有危懼感。

    天命并不是固定授予某一個人的,有能力的人代代出現。

    明公你的德行比文王還要高,你的聲望超過了國中的一精一英,你應當占有天下來撫一慰黎民百姓;可是你現在卻效仿兒童、婦人說出投坑落阱的話!”高祖楊堅非常驚懼,急忙說:“不要亂講!否則要滅族的。

    ”等到楊堅當了宰相的時候,他笑着對郭榮說:“從前你的話果然應驗了。

    ”到了後來,楊堅最終代替了北周王朝。

     [從前周武王率兵到了殷商,将要與纣王的軍隊打仗,纣王的士兵非常強盛,因此武王害怕地說:“整個天下都認為商朝國土廣大,周朝國土狹小;認為商朝的人口衆多,周朝的人口少;認為周朝的國力弱小,商朝的國力強大;認為周朝的形勢危險,商朝的形勢安穩;認為周王是諸湖,商纣王是天子。

    我們憑着這五項短處,去對抗商纣的五項長處,果真能夠成就功績。

    事業嗎?”姜太公說:“大王你不要害怕。

    所謂的廣大,是指能夠得到天下所有百姓的擁護;所謂的衆多,是指能夠得到天下民衆的支持;所謂的盛大,是指能有号召天下人的能力;所謂的平安,是指能夠滿足天下人的願望;所謂的天子,是指能做到與天下的人相互一愛一戴、一愛一護,如同父親與兒子相一愛一那樣,這樣才是大子。

    今天我們的舉動是替天下的人鏟除消滅貪婪的強盜呀。

     周朝雖然小,隻鏟除一名貪婪的強盜,還不應當嗎?”周武王非常高興,說: “什麼叫做殘賊呢?”姜太公說:“收羅天下的珠寶、玉石、美一女、金銀、绫羅綢緞,占有之心從不滿足,這叫做貪婪;任用殘忍兇暴的官吏,殺害沒有犯罪的人,從不使用律法的規章,這就叫做強盜。

    ”從這一點來說,如果做出貪婪的強盜所幹的事,即使再強大,也會滅亡啊。

    所以知道能夠稱王之人的威勢,并不在于所擁有人數的多少。

    自古以來就存在着這種情況。

    ] 隋高祖楊堅死後,埋葬在太陵。

    最初,楊堅病重的時候,将派使臣奉他的禦旨召楊諒進京。

    楊諒當時正在并州(今山西省太原周圍地區)鎮守,聽說高祖駕崩,而且又聽到楊素要篡奪皇位的流言,非常害怕,認為高祖死後,京都派人召他的诏書是假的。

    于是他派遣軍隊,進行自我防衛,要陰謀發動叛亂。

    他向南襲擊蒲州(今山西省永濟縣),攻占了這個地方。

     [楊諒最初反叛的時候,王頍勸楊諒說:“大王屬下的将領官吏,他們的家屬都在函谷關以西,要是用這些人,就應該長驅直人,直搗京都,這就是所謂的迅雷不及掩耳;要是隻打算割據占有過去北齊的地盤,就應該任用關東人。

    ”楊諒沒有聽從他的話,因此失敗了。

    ]司兵參軍裴文安勸說楊諒道: “用兵打仗應是甯拙而求速勝,沒有聽說過弄巧并行動遲緩能成功的。

    現在先皇的棺木尚存放在仁壽宮、朝廷派人統兵東來,行動開發得需要十天、半月的時間。

    假如你派幾萬名勇一猛的騎兵,披上铠甲連夜出征,直接開向長安城,用不了十天就可占領長安,然後再提拔那些不得志的人,授予他們很高的權位,選派親信人員做為骨幹,讓他們一同防守京城,那麼崤山以東的州府縣城就不歸楊素等人所有了。

    然後大王你敲擊着戰鼓向西發兵,聲威和氣勢震攝四方,那麼天下就可以揮手而定了。

    ”楊諒不聽從裴文安的建議,他親自統率大隊人馬屯據在并州和介休之間。

    皇上楊廣聽到這一消息後,非常害怕,于是召見大将軍賀若弼商議這件事情。

    賀若弼說:“漢王是先帝的兒子,陛下你的弟弟,身居地方最高長官,擔負重任,聲勢威名遠揚,衆所周之,普天下的人都拜服于他,所以他的起事是必然的。

    他們的戰略隻有三種: 長一驅一直一入函谷關,直搗京都,向西抗據朝廷的六軍,向東占據崤山以東廣大地區,這是上策,如果這樣,那麼天下歸誰所有就不可知了;把大軍屯據在蒲州,派五千騎兵封鎖潼關,恢複過去北齊的地盤,占據後并在這個地方建都,這是中策,如果這樣,那麼我們就可以與他們拼比力量了[過去的地盤是指北齊時國土,不是今天青州地區的齊地];假若楊諒自己駐守在太原,隻是派遣他的将領前來進攻,這是下策啊,如果是這樣,他就一定會被我們擒獲的。

    ”皇上說:“你試為我算計一下這件事情,他們可能使用什麼樣的計策呢?”賀若弼說:“楊諒手下的蕭摩诃是一個亡國之将,楊諒不可能與他謀劃大事;裴文安雖然年輕而賢能,但不能被任用;其餘的人都是一群小人,顧念貪戀自己的妻子兒女,苟求自身的平安,他們絕不會遠征,因此楊諒必定是派遣一支軍隊來攻取蒲州,自己留守在太原,做為他的老巢。

    我以為楊諒必定采取下策。

    ”事情果然像賀若弼所預料的。

    皇上于是任用楊素為大将,打敗了楊諒。

     [最初,漢王陰謀做亂,聲稱要讨伐楊素。

    司馬皇甫誕勸阻他說:“大隋朝據有天下已經二十多年了,天下百姓太平無事,民心很難動搖,這是其一;所有的民衆都讨厭戰亂,人人都想過安樂的日子,既使是舜、禹複生,他們的威望也不能使百姓順從,這是其二;太子楊廣聰明神武,名字應驗于圖谶,楊素都不敢居于他的車毂之下,哪裡還敢有什麼妄想,這是其三;當今各諸侯王分别據守自己所屬的州郡,朝廷内外相互牽制,這樣的形勢是不可以舉事的,這是其四。

    朝廷憑借這四項有利于安穩的情勢,安一撫統治天下,在這種形勢下,興禍作亂,從沒有聽說過呀。

    ”漢王楊諒沒有聽從皇甫誕的勸戒,所以最終失敗。

    從這一點來看,如果天下的人沒有向往叛亂的心思,國家也沒有土崩瓦解的征兆,那麼既使擁有吳、楚(指西漢時叛亂的吳、楚等七國)等國那樣衆多的人數,也不可能成功,況且那微不足道者呢?所以先王獲取淡泊清淨的好名聲,憂心憐惜人民的痛若,這些行為就是出于安邦的目的吧!] 隋炀帝親率六軍攻打高麗,當時任禮部尚書、楚國公的楊玄感依靠黎陽[今河南省浚縣]反叛。

    李密勸說楊玄感道:“天子遠征于遼東之外,那個地方就是距離幽州也有千裡之遙。

    南面有大海的阻擋,北面有胡人的軍隊成為後患,中間夾一着一條道路,可又極其險惡。

    現在你率兵出其不意,長一驅一直一入薊地[相當今河北省薊縣、三河縣、玉田縣、豐潤縣一帶],扼住這條路的咽喉要塞。

    征伐高麗的隋軍向前面臨高麗軍隊的阻擋,後退沒有歸路,不出一個月,隋軍的軍糧必定消耗殆盡,揮手一召,隋軍的兵士自會投降,不用戰鬥就可以擊敗他們,這是上計;[一種說法稱:現在隋炀帝率軍在遼東,沒有覺察到我們的行動,分遣一萬軍士迅速出發,把守住渝關,斷決他們的歸路,用不了一個月,他們的糧草必定斷絕。

    隋軍東面抵抗高麗勁敵,西面又受到我軍攻擊,進軍沒有依托,退兵又無可據守,這樣百萬軍隊就成了甕中之鼈。

     這的确是不用攻伐就可使敵軍屈服,是上策。

    ]關中之地四面都有要塞,是天府之國,雖然那裡有刑部尚書、京兆内史衛文升守衛,但他不足為慮,現在假如你統帥部衆直取長安,天子既使從高麗返回,但失掉了他的根本之地,我們憑借險要據守長安,所以一定會打敗他們的,這是萬全之策,是中計;[一種說法稱:自炀帝即位,天下民怨沸騰。

    你是上将的兒子,恩德澤及百姓,率兵長驅直搗長安,是中策。

    ]假若貪圖其方便,先去攻打東都洛陽,大軍集聚在堅固的城池之下,是勝是負都不可能知曉,這是下計。

    ”[一種說法是: 樊子蓋[洛陽守将]不識大體,有一奸一謀,敢決斷,占據全部周地,自恃兵力強大,他不會受召降,打又拿不下來。

    我們率軍屯紮在堅固的城池下,又沒有外援。

    這樣攻打洛陽是下策。

    ]楊玄感貪圖洛陽的财寶貨物,說道:“你的下策,對我來說正是上策啊”,于是率軍圍攻洛陽。

    因此楊玄感最終失利,連夜潰敗逃亡,朝廷的軍隊追擊并把他殺死。

     [楊玄感造反的時候,太白星(指金星,傳說中太白星主殺伐)進入南鬥六星宿内,有一句諺語說:“太白入南鬥,天子下殿走。

    ”因此當時天下的人們都懷二心,持觀望态度。

    所以《三略》說:“誇大的輿論是為了聲讨、指責對手,從而激勵己方的士氣。

    ”裴子野說:“那些旁門左道能使人們感到好奇,虛假惑亂荒誕不經,這種東西雖然足夠用來發動民衆,可是卻不能靠它成就功業。

    ”現在從那句諺語來看,旁門左道确實是可以發動民衆啊! 因此當政者要禁止這種東西。

    ] 李密見自己的意見不被采納,隻好投靠翟讓去了。

     姜太公說:“能為天下人謀利的人才能獲取天下,能安定天下人的人才能占有天下,一愛一護天下百姓的人才能長久地據有天下,施仁德于天下之人的人才能化導天下人。

    ”《呂氏春秋·去私》中說:“廚師調制飲食但不自己吃,所以才可以做廚師。

    如果是廚師烹調食物卻自己吃了,就不能用他當廚師了。

    稱霸為王的君主也是這樣,誅殺殘暴的人但不私吞他們的财産,而是将其分封給天下的賢人,所以才可以稱霸為王;如果是稱霸為王的君主誅殺了殘暴的人而去私占他們的财産,那也就不能稱霸為王了。

    ”從這一點來看,能夠給與是取得政權的法寶呀。

    現在楊玄感貪一愛一洛陽的财寶貨物,哪裡又能成就稱霸為王的業績呢!] 隋炀帝一開始就猜忌唐高祖李淵,李淵知道這件事,常常懷有危懼感。

     當時唐公李淵是太原留守,隋炀帝從遼東回來時,召見唐公。

    李淵在到達炀帝的駐跸的地方後,得病不愈,因此沒有能按時朝見隋炀帝。

    唐公李淵的外甥女王氏被選派進入後宮,隋炀帝問她說:“你的舅舅當時為什麼來得那麼晚?”李淵的外甥女按實情回答,炀帝說:“得那病還不死嗎?”唐高祖知道這件事後,很害怕。

    李淵當太原留守時,因為讨擊突厥,交戰不利,他擔心被隋炀帝譴責懲罰,對此非常憂慮。

    當時唐太宗李世民也跟随在軍隊中,他知道隋朝将要滅亡,秘密謀劃着義舉,來安定天下。

    他進見李淵,說道: “大人為什麼這樣憂慮呢?當今皇上荒一婬一無道,黎民百姓全都愁苦怨憤,城門之外到處都是賊人強盜,大人要是還格守小節,我們的危亡很快就要來到了。

    假如我們發起義兵,正好是适合人們的心願呀。

    況且晉陽是用武的地方,食物、兵員都很充足,大人擁有此地,這實際上是上天授予我們的,我們正好可以憑借這一時機轉禍為福,來成就功業。

    既然是上天賜與我們的,如果不收取,憂慮又有什麼益處呢?”高祖非常驚懼,很嚴厲地拒絕了李世民的建議。

    唐太宗疾走出去。

    第二天,唐太宗又勸說李淵:“這是萬全之策,可以挽救滅族的危險啊。

    如今朝廷的綱紀松馳紊亂,盜賊遍布天下,大人接受王命讨捕賊人,可是賊人讨捕得盡嗎?賊人既然不能捕盡,自身就應當獲罪了。

    況且世人又都傳說李氏的姓應驗圖谶,所以李金才位望隆貴,雖然沒罪,還是在一個早晨就被滅族了。

    即使大人能将賊人剿滅盡,那麼功再高也不會受賞,憑這來求得名聲,又怎麼能得到呢?”唐高祖的臉色緩和了一些,說道:“我整整一一夜都在考慮你的話,你說的話很有道理。

    今天就是家破人亡也由你了,變家為國也由你了。

    ”李淵于是定下計劃,命令太宗李世民與晉陽縣令劉文靜,以及門下客長孫順德、劉弘基等招募士兵。

    十來天内,有上萬人應募。

    李淵等人斬殺了副留守王威和高君雅,因為他們詐騙高祖去晉祠祈雨,其實是準備對高祖實行不利。

    李淵采用晉陽宮副監裴寂的計策,仿照伊尹放逐太甲、霍光放逐昌邑王的先例,尊奉隋炀帝為太上皇,立代王楊侑為皇帝,來安定隋王室;然後傳布檄文到各郡縣,來表明他們是正義的舉動。

     七月的時候,派用三萬一精一兵,向西攻取關中地區。

    唐高祖李淵手舉白旗在太原的郊外誓師起義,率領軍隊踏上起義的大路,最終滅亡了隋王室,因此締造出我們的大唐。

     晉陽縣令劉文靜曾經暗中觀察過唐太宗的氣質風度,他對裴寂說:“李世民不是一般人啊,他的度量寬大像漢高祖劉邦一樣,神态威武如同魏武帝曹一操一,年紀雖輕,卻是上天所賦予人世的英才。

    後來劉文靜因與李密有親戚關系,被關入了監獄。

    唐太宗暗中懷有非常的抱負,去監獄裡探望他。

    劉文靜非常高興,也察覺了太宗有非常的意圖,于是他感慨地說道:“天下大亂,沒有漢高祖、光武帝那樣的才能是不能安定天下的。

    ”太宗明白他的意思,回答說:“你怎麼知道沒有這樣的人呢?隻是擔心常人們看不出來罷了。

    ” 文靜高興地起身說道:“早就知道公子是潛伏着的一條龍啊。

    現在這樣的時勢,正是縱橫馳騁的大好時機,你平常就具有接受圖谶的才資,現在仍然懷有治平亂世的本事,這樣,人們就能有依附的希望,我劉文靜也知道了所應攀附的地方。

    ”唐太宗高興地說道:“你有什麼謀劃嗎?”劉文靜回答道: “如今李密包圍東都洛邑已經很久了,皇上在南方淮南一帶巡遊;大股賊人的占地跨連州郡,小股的強盜屯據在山澤中,他們的人數得以千以萬來計算。

     若有真命天子驅使駕馭這些人,能夠順天應人,那麼隻要舉旗一呼,四海是足可以平定的。

    現在并州一帶的老百姓,為躲避盜賊都搬人了晉陽城内。

    我劉文靜作了幾年縣令,了解其中的豪傑之士,一旦把他們召集起來,馬上可得到幾萬人馬。

    你父親所率領的軍隊又有幾萬人,一言出口,誰敢不服從! 我們乘虛入關,号令天下,用不了半年,帝王之業就可以成就。

    ”唐太宗笑着說:“你的話正合我這個人的心意。

    ”于是他就部署賓客,暗中圖謀起義。

     李淵就派劉文靜僞造隋炀帝的诏書,以他的名義征發太原、雁門、馬邑(今山西省朔縣)等幾個郡年紀在二十歲以上、五十歲以下的人全部當兵,規定年底在涿郡集結。

    因此人心不安,策劃造反的人越來越多。

    然後又派劉文靜和裴寂僞造符錄,取出官庫内的錢财物品,來供一應留守的軍資開銷。

    接着招募聚集軍兵而起事,改換旗幟來表明自己是正義的舉動。

    另外又派劉文靜前去聯合突厥,突厥的始畢可汗說:“唐公起義,想做什麼呢?”劉文靜說: “隋文帝楊堅廢掉嫡長子,把帝位傳給了後主楊廣,于是才招緻這樣的禍亂。

     唐公是皇室的親族,不忍心坐着觀看國家的衰敗,想要廢掉那個不應該立的人。

    因此希望與可汗你的兵馬一同進入京都,到那時候,百姓和土地歸屬唐公,金銀财寶、绫羅綢緞歸屬突厥。

    ”始畢可汗非常高興,随即派遣兵馬跟随劉文靜來到,李淵等人的兵威更加壯大了。

     從唐王朝取代隋朝的曆史來看,就可以明白,天下不是某一個人的天下,而是普天下人的天下。

    所以打天下的人一定要明白“三統”的道理[董仲舒在《春秋繁露》認為夏朝尚黑,商尚白,周尚赤。

    繼周而興的王朝又應尚黑。

     因此,三統循環指王朝更疊],認清取得江山實乃天命所受,因而萬萬不可将錦繡河山當自家私有财産。

    從前孔子在評論《詩經》,講到“殷士膚敏,一裸一将于京”[意為殷朝的士人品德聰敏,看出殷商将亡,紛紛去扶助周室]這一句時,感歎道:“榮華富貴有如雲煙。

    如果富貴和貧窮固定在某個地方永不變更,那麼,王公貴族還會有何畏懼呢?老百姓又怎麼會積極進取呢?《周易》說:“平安的時候不忘危難,幸存的時候不忘消亡。

    能做到這一點,身家一性一命就能長保平安,國家也不會淪喪了。

    ”因此有危機感而又常常心存警覺,這實在是國家的福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