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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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矣。

    據此,則九月十三日為不誤。

    又考《東坡集》卷三十三載《朝辭起定州論事狀》雲:元祐八年九月二十六日,端明殿學士兼翰林侍讀學士、左朝奉郎、新知定州蘇轼狀奏:“右臣聞天下治亂,出於下情之通塞。

    至治之極,至於小民,皆能自通;大亂之極,至於近臣,不能自達。

    《易》曰‘天地交,泰。

    ’其詞曰‘上下交而其志同’。

    又曰‘天地不交,否’。

    其詞曰‘上下不交,而天下無邦。

    ’夫無邦者,亡國之謂也。

    上下不交,則雖有朝廷君臣,而亡國之形已具矣,可不畏哉!臣不敢複引衰世昏主之事,隻如唐明皇,中興刑措之君也。

    而天寶之末,小人在位,下情不通,則鮮于仲通以二十萬人全軍陷沒於泸南,明皇不知馴緻其事。

    至安祿山反,兵已過河,而明皇猶以為忠臣。

    此無他,下情不通,耳目壅蔽,則其漸至於此也。

    臣在經筵,數論此事。

    陛下為政九年,除執政、台谏外,未嘗與并臣接。

    然天下不以為非者,以為垂簾之際,不得不爾也。

    今者祥除之後,聽政之初,當以通下情除壅蔽為急務。

    臣雖不肖,蒙陛下擢為河北西路安撫使,沿邊重地,以此為首冠,臣當悉心論奏,陛下亦當垂意聽納。

    祖宗之法,邊帥當上殿面辭,而陛下獨以本任阙官,迎接人衆為辭,降旨拒臣,不令上殿,此何意也?臣若伺候上殿,不過更留十日,本任阙官,自有轉運使權攝,無所阙事,迎接人衆,不過更支十日糧,有何不可?而使聽政之初,将帥不得一面天顔而去,有識之士,皆謂陛下厭聞人言,意輕邊事,其兆見於此矣。

    臣備位講讀,日侍帷幄,前後五年,可謂親近。

    方當戍邊,不得一見而行,況疏遠小臣,欲求自通亦難矣。

    《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又曰‘帝出乎震,相見乎離。

    ’夫聖人作而萬物睹。

    今陛下聽政之初,不行乘乾出震見離之道,廢祖宗臨遣将帥之故事,而襲行垂簾不得已之政,此朝廷有識者所以驚疑而憂慮也。

    臣不得上殿,於臣之私,别無利害,而於聽政之始,天下屬目之際,所損聖德不小。

    臣已於今月二十七日出門,非敢求登對。

    然臣始者本俟上殿,欲少效愚忠,今來不敢以不得對之故,便廢此言。

    唯陛下察臣誠心,少加采納。

    古之聖人,将有為也,必先處晦而觀光,處靜而觀動,則萬物之情,畢陳於前,不過數年,自然知利害之真,識邪正之實,然後應物而作,故無不成。

    臣敢以小事譬之,夫操舟者,常思不見水道之曲折,而水濱之立觀者常見之,何則?操舟者身寄於動,而立觀者常靜故也。

    弈棋者,勝負之形,雖國士有所未盡,而袖手旁觀者常盡之,何則?弈者有意於争,而旁觀者無心故也。

    若人主常靜而無心,天下其孰能欺之?漢景帝即位之初,用黾錯更易法令,黜削諸侯,遂成七國之變。

    景帝往來兩宮,寒心者數月,終身不敢複言兵。

    武帝即位未幾,遂欲用兵,鞭達四夷,兵連禍結三十馀年,然後下哀痛诏,封宰相為富民侯。

    臣以此知古者英睿之君,勇於立事,未有不悔者也。

    景帝之悔速,故變而複安;武帝之悔遲,故幾至於亂。

    雖遲速安危小異,然比之常靜無心,終始不悔如孝文帝者,不可同年而語矣!今陛下聖智絕人,春秋鼎盛,臣願虛心循理,一切未有所為,默觀庶事之利害,與并臣之邪正,以三年為期,俟得利害之真,邪正之實,然後應物而作,使既作之後,天下無恨,陛下亦無悔。

    上下同享太平之利,則雖盡南山之竹,不足以紀聖功,兼三宗之壽,不足以報聖德。

    由此觀之,陛下之有為,惟憂太早,不患稍遲,亦已明矣。

    臣又聞為政如用藥方,今天下雖未大治,實無大病。

    古人雲‘有病不治,常得中醫’。

    雖未能盡除小疾,然賢於誤服惡藥,觊萬一之利,而得不救之禍者遠矣!臣恐急進好利之臣,辄進此說,敢望陛下深信古語,且守中醫安穩萬全之策,勿為惡藥所誤,實社稷宗廟之利,天下幸甚!”竊以此疏證之,蓋知定州在九月,非六月也。

    且有不令上殿面辭之指揮,《紀事》不載。

    至六月二十六日,恐即因九月二十六日,誤“九”字為“六”字。

    若六月已有知定州之命,此疏不應有“新知”字也。

    又《長編》原書及注中所引“讀《禮》、《書》,論漢、唐正史狀”,其文未列,未知是否楊氏仲良削去,抑或李氏《長編》本未取其文。

    今據《東坡集》中所載并附錄於此。

    《東坡集·申省讀漢唐正史狀》雲:元祐八年八月十九日,端明殿學士兼翰林侍讀學士、左朝奉郎、守禮部尚書蘇轼,同顧臨、趙彥若狀申:“昨準内降宰臣呂大防劄子奏,臣每旬獲侍經筵,竊見進讀《五朝寶訓》,将欲了畢,自來多用前代正史進讀。

    竊謂其間有不足上煩聖覽者,欲乞指揮讀講官同将漢、唐正史内可以進讀事迹鈔節成篇,遇讀日進呈敷演,庶裨聖治。

    取進止。

    奉禦寶批依奏。

    右轼等今已鈔節繕寫,稍成卷帙,於将來開講日進讀,即未審與《五朝寶訓》并進,為複間日一讀。

    謹申尚書省,伏候敕旨。

    ”) 5、癸卯,翰林學士兼侍讀範祖禹上言:“臣伏以天下不幸,太皇太後登遐,陛下号慕哀毀,孝性天至,在廷聞者無不摧隕。

    今将總攬庶政,延見群臣,四方之民,傾耳而聽,拭目而視。

    此乃宋室隆替之本,安危社稷之基,天下治亂之端,生民休戚之始,君子小人消長進退之際,天命人心去就離合之時也。

    嗚呼!可不慎哉!(案:《範太史集》此下有雲:臣等久備講讀,職在論思,首獻言以助萬一。

    陛下宜先誠意正心,推廣聖孝,發為德音,行為仁政,以慰天下生民之望,此在陛下加意而已,非難緻也。

    願陛下循其本而行之,則其末可以無難。

    昔周公以成王幼弱,故位冢宰,治天下七年,制禮作樂,以緻太平,其功德至隆。

    周公既沒,成王追念周公之勳勞,賜魯以天子禮樂,使世世祀周公,以為非此不足以稱周公之德也。

    成王所以報周公如此,故天下莫不歸心。

    漢大将軍霍光,尊立宣帝,霍光既沒,亦葬以天子之禮;帝始親政事,又思報大将軍功德。

    夫周公、霍光皆人臣也,有非常之功,故成王、宣帝皆報以非常之禮。

    而況太皇太後,英宗之配,神宗之母,陛下之祖母,有大功於宗廟社稷,有大德於億兆人民,於陛下之恩,與天地無極,豈人臣之比哉!然則今陛下所宜先者,莫如報太皇太後之德也。

    自仁宗以來,三後臨朝,皆有大功。

    章獻明肅之於仁宗,慈聖光獻之於英宗,鞠養扶持,勤勞艱難,亦未得如太皇太後之於陛下也。

    元豐之末,神宗寝疾病,不能出号令,陛下年始十歲,太皇太後内定大策,擁立陛下,儲位遂定。

    陛下之有天下,乃得之於太皇太後也。

    聽政之初,诏令所下,百姓無不歡欣鼓舞。

    自古母後,多私外家,惟太皇太後未嘗毫朆假借族人。

    不惟族人而已,徐王、魏王皆親子也,以朝廷之故,疏遠隔絕。

    魏王病既殁,然後一往;太皇太後疾已革,然後徐王得入。

    進退群臣,必随天下之望,不以己意為喜怨賞罰,故至公無私之德,雖匹夫匹婦之口,亦能道之。

    臨朝九年,未嘗少自娛樂,焦勞刻苦,以念生民,所以如此者,豈有他哉?凡為趙氏社稷,宋室宗廟,專心一意,保佑陛下也,故身當其勞苦,使陛下享其安逸。

    昔章獻明肅時,親黨多僥幸濫恩,仁宗既親萬機,不免釐革,故小人不能無怨。

    今太皇太後臨朝以來,左右請求,一切拒絕,内外肅然,蓋以朝廷不可無紀綱,故身當其怨而使陛下坐收肅清之功。

    陛下如欲報太皇太後之德,莫若循其法度而守之。

    祖宗以來,惟以德澤結百姓之心,欲四海安靜無事。

    仁宗行之四十二年,天下至今思之,恭惟太皇太後之政事,乃仁宗之政事也。

    然仁宗皇帝聖性寬裕,不忍拒人,内降濫恩,其後比比而有,惟太皇太後嚴正至靜,不可幹犯,故能斥逐奸邪,裁抑僥幸,九年如一。

    故雖德澤深厚,結於百姓,而小人怨者不少矣。

    ) 今必有小人進言曰:‘太皇太後不當改先帝之政,逐先帝之臣。

    ’此乃離間之言,不可不察也。

    當陛下嗣位之初,太皇太後聽政之日,臣民上書者以萬數,皆言政令有不便者。

    太皇太後因天下人心欲改,故與陛下同改之,非以己之私意而改也。

    既改其法,則作法之人及主其法者,有罪當逐,陛下與太皇太後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