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四卷 京口鎮群雄聚義 建康城僞主潛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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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劉邁毀我于桓公,使我一生淪陷,我決當作賊,卿幸早自離絕,脫得富貴,相迎不晚也。

    ”周氏曰:“君父母在堂,欲建非常之業,豈婦人所當止,事若不成,當于牢獄中奉養舅姑,義無歸志也。

    ”昶怆然久之而起,周氏追昶還坐,曰:“觀君作事,非謀及婦人者,不過欲得财物耳。

    ”因指懷中兒示之曰:“此兒可賣,亦當不惜,況财物乎!”昶曰:“果如卿言,此時濟用頗緊,苦無所措。

    ”妻乃傾囊與之。

    昶弟顗,其婦即周氏之妹,周氏詐謂之曰:“昨夜夢殊不祥,門内绛色物,悉取以來,為厭勝之具。

    ”其妹與之,遂盡縫以為戰士袍。

    又何無忌将舉事,恐家人知之,夜于屏風後作檄文。

    其母劉氏,牢之姊也,登高處密窺之,知讨桓玄,大喜,呼而謂之曰:“吾不及東海呂母明矣,汝能為此,吾複何恨!”問所與同謀者何人,曰:“劉裕。

    ”母益喜,為言,玄必敗,裕必敗。

    無忌氣益壯。

     乙卯,裕及無忌托言出獵,收合徒衆百餘人。

    诘旦,京口城門開,無忌着傳诏服,稱敕使居前,徒衆随之而入。

    桓修方坐堂上,無忌突至堂階,稱有密事欲白,乞屏退左右,修揮左右退。

    問何語。

    無忌出不意,拔劍斬之。

    大呼,徒衆并至,挺刃亂擊,左右皆驚竄,遂持其首詣裕。

    裕大喜,以首号令城上時,司馬刁宏聞變,率文武官吏來攻裕。

    裕登城謂之曰:“郭江州已奉乘輿反正于尋陽,我等并受密诏,誅除逆黨。

    今日賊玄之首,已枭于大航矣。

    諸君非大晉之臣乎?尚欲助逆耶?”衆信之,一時并散,遂殺刁宏。

     當是時,義旗初建,百務紛如。

    裕問無忌曰:“此時急須一主簿,何由得之?”無忌曰:“無過劉穆之。

    ”裕曰:“然。

    非此人不可。

    ”遂馳信召焉。

    原來穆之世居京口,為人多聞強記,能五官并用,不爽一事。

    曾為琅玡府主簿,棄官歸。

    是夜,夢與裕乘大風泛海,驚濤駭浪,舟行如駛,俯視船旁有二白龍,夾船以行。

    既而至一山,山峰聳秀,樹木蔥範。

    攜手而登,其上皆瑤台璇室,有玉女數人,向裕迎拜。

    裕上坐,己旁坐,聞呼進宴,佳肴異馔,羅列滿前,皆非人世間味。

    及覺,口中若有餘香,心甚異之。

    晨起,聞京口有喧噪聲,出陌頭觀望,直視不言者久之。

    返室,命家人壞布裳為袴,而裕使适至,遂往見裕。

    裕曰:“始舉大義,方造艱難,須一軍吏甚急,卿謂誰堪其任?”穆之曰:“倉猝之際,當無逾于仆者。

    ”裕笑曰:“卿能自屈,吾事濟矣。

    ”即于座上署為主簿。

     話分兩頭,是日,孟昶在青州,勸桓宏出獵,宏許之。

    天未明,開門出獵人,昶與劉毅、道規,率壯士數十人,乘間直入。

    宏方啖粥,見毅等至,放箸欲起,道規直前斬之。

    左右大亂,擊殺數人方止。

    毅持其首,出徇于衆曰:“奉诏誅逆黨,違者立死!”軍土披甲欲戰,道規搖首止之曰:“朝廷大軍旋至,卿等勿同族滅。

    ”青州軍士素畏服道規,遂散走。

    乃留道規守廣陵,收衆過江,與裕軍合。

     丁巳,裕率二州之衆一千七百人軍于竹裡,移檄遠近,共讨桓玄。

    玄聞京口難作,怒曰:“無端草賊,速擊殺之。

    ”繼問首謀者何人,左右曰:“劉裕。

    ”不覺失色。

    又問其次,曰:“劉毅、何無忌。

    ”恐懼殊甚。

    左右曰:“裕等烏合微弱,勢必無成,陛下何慮之深?”玄曰:“劉裕足為一世之雄,劉毅家無擔石之儲,樗蒲一擲百萬,何無忌酷似其舅,共舉大事,何謂無成。

    ”乃命桓謙為征讨大都督,屯軍于覆舟山待之,戒勿輕進。

     卻說王玄德等探得外已舉事,謀俟京旅出征,夜伏壯士于關内,縱火燒其官室,乘亂攻之,可以殺玄。

    劉邁狐疑不敢發,事洩,邁及玄德、扈興、厚之皆死。

    仲德逃免。

    桓謙請進兵擊裕,玄曰:“彼兵銳甚,計出萬死,若有蹉跌,則彼氣成,吾事去矣。

    彼空行二百裡無所得,銳氣已挫,忽見大軍,必相驚愕。

    我按兵堅陣,勿與交鋒,彼求戰不得,自然散走、此策之上也。

    ”謙曰:“賊兵初起,撲之易滅,緩則養成其勢,圖之轉難矣。

    宜急擊勿失。

    ”玄不得已從之,乃遣左衛将軍吳甫之,右衛将軍皇甫敷,引兵相繼北上。

    二人皆玄之勇将,素号萬人敵者,故用為軍鋒。

     卻說甫之進至江乘,與裕軍相遇。

    甫之兵,多裕數倍,甲騎連營,幹戈耀日,裕衆皆恐。

    裕曰:“今日之戰,有進無退,成敗在此一決,諸君勉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