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卷 劉寄奴滅寇立功 王孝伯稱兵受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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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聞變,知釁由庚楷,乃以道子書遺之曰: 昔我與卿,恩如骨肉,帳中之飲,結帶之言,可謂親矣。

    卿今棄舊交,結新援。

    忘王恭昔日陵侮之言乎?若欲委體而臣之,使恭得志,必以卿為反複之人,安肯深相親信?首領且不可保,況富貴乎? 時楷已應恭檄,征集士馬,事難中止。

    乃複書曰: 王孝伯昔赴山陵,相王憂懼無計。

    我知事急,勒兵而至,恭不敢發。

    去年之事,我亦俟命而動,我事相王,無相負者,相王不能拒恭,反殺國寶,自爾已來,誰敢複為相王盡力?庾楷實不能以百口助人屠滅也。

     書返,道子不知所為,謂元顯曰:“國家事,任汝為之,我不與矣。

    ”于是,元顯自為征讨大都督,遣衛将軍王珣、右将軍王雅将兵讨恭,谯王尚之将兵讨庾楷。

    已亥,尚之大破庾楷于牛渚,楷單騎奔去。

    尚之乘勝,遂與西軍戰于橫江,孰知殺得大敗,所領水軍盡沒。

    元顯大恐,問計于僚左。

    張法順口:“北來諸将,吾皆得其情矣。

    王恭素以才地陵物,人皆惡其傲,既殺國寶,其志益驕。

    仗牢之為爪牙,而仍以部曲将遇之,牢之負其才,深懷恥恨。

    今與同反,非其本心。

    若以辨士說之,使取王恭,許事成即以恭之位号授之,牢之必喜而叛恭,倒戈相向,摧王恭之衆,如拉朽矣。

    首惡既除,餘黨自解,何懼之有?”元顯從之,乃緻書牢之,為陳禍福,密相要結。

    牢之心動,謂其子敬宣曰:“王恭昔受先帝大恩,今為元舅,不能翼戴王室,自恃其強,舉兵頻向京師,吾未審其志,事捷之日,必能為天子相王下乎?吾欲奉國威以順讨逆,何如?”敬宣曰:“大人言是也。

    朝廷雖無成、康之美,亦無幽、厲之惡,而恭恃其兵威,暴蔑王室,大人親非骨肉,義非君臣,雖共事少時,意好不協,今日讨之,于情義何有?”牢之意遂決,以書報元顯,許為之應。

     時恭有參軍何澹,至牢之營,相語久之,歸謂恭曰:“吾觀牢之頗有異志,直深防之。

    ”恭不信,置酒請牢之,結為兄弟。

    悉取軍中堅甲利兵配之,使帳下督顔延為前鋒,與之俱進,且命速發。

    牢之至竹裡,誘顔延入帳斬之,下令還兵襲恭。

    是時恭方出城耀兵,甲仗鮮明,行陣肅穆,觀者環堵。

    敬宣突至,縱騎橫擊之,喊曰:“奉诏誅王恭,降者勿殺!”一軍大亂,恭不意有變,惶急無措,回騎入城,門已閉。

    牢之婿高雅之,從城上射之,矢下如雨,左右皆散,恭進退無路,單騎而逃。

    又素不習馬,行至曲阿,髀肉生瘡,呼船求載,為人所執,送至京師,元顯斬之于倪塘。

    恭臨刑,猶理須鬓,神色自若,謂監刑者曰:“我暗于信人,所以至此。

    原其本心,豈不忠于朝廷乎?但令百世之下,知有王恭耳。

    ”其子弟與黨羽皆死。

    诏以牢之代其任,鎮京口。

     仲堪聞恭死,大驚,急與楊、桓二人謀之。

    二人曰:“彼以既殺王恭,吾軍必懼而退走。

    今若遽退,是示以怯也,必為所乘。

    不若出其不意,長驅向阙,大張兵勢以懾之,庶進退有據。

    ”仲堪從之,于是中軍屯于蕪湖,前鋒直取石頭,聲言為恭報仇,乞誅劉牢之、司馬尚之等,然後罷兵。

    軍伍充斥郊畿,征鼓達于内阙,人情大懼。

    元顯本意恭死,則大事立定,不虞西軍大上,反肄猖撅,慌集群臣問計。

    或曰:“急召牢入援,彼勢自沮。

    ”或曰:“遣使求解于仲堪,玄與佺期自退。

    ”議論不一。

    隻見一人出而言蟲:“吾有一計,能使楊、桓二人,俯首聽命,仲堪束手無策,管取朝廷元事,社稷永安。

    ”衆視之,乃桓沖之子桓修,現居左衛将軍之職,即玄從兄也。

    元顯大喜,拱手情教,衆皆側耳以聽,但未識其計若何,且俟下回再講。

     古來一王崛起,必有一王之才略,又必有從龍之彥以輔佐之。

    觀于寄奴一到北府,敬宣、無忌一見傾心,繼又結納英雄,羽翼漸廣,至若設謀陷陣,所向無敵,幾與漢高、光武相埒,宜其創立一代之業也。

    王恭挾一已之私,欲僥幸于一舉,既鮮謀略,又不識人,仲堪、牢之外為聲援,皆非真實。

    庾楷一書特發端耳,至身死族滅。

    尚以忠于朝廷為言,亦何益耶?道子一庸碌無能之人,遇事畏怯,茫無主意,不得已而委其子,殊為可笑。

    仲堪聞王恭之死,艱于進退,聽楊、桓之言,故作為王恭報仇之狀,亦工于用詐者矣。

    王凝之,右軍之予,專制一方,而念經奉道,以期神佑,身死家滅而不知悔,宜不入道蘊之目也。

    若道蘊者,真女中丈夫也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