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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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太子衛皇後所生】聚觀者數萬人衆皆緻惑隽不疑【隽音吮姓也不疑其名字曼倩渤海人時為京兆尹】斷以蒯聩之事【蒯古買切蒯聩春秋時衛靈公世子也出奔于宋靈公卒孫出公辄立晉又納蒯聩于戚父子争國後十五年蒯聩□是為莊公辄乃出奔】昭帝曰公卿大臣當用經術明於古義者【昭帝始元五年有男子乘黃犢車詣北阙自謂衛太子诏公卿識視皆不敢言隽不疑後到叱從吏收縛曰昔蒯聩出奔辄拒而不納春秋是之衛太子得罪先帝亡不即死今來自請此罪人也遂诏送獄帝嘉之廷尉驗治竟得奸詐】此則固非刀筆俗吏所可比拟上曰信如卿言 【愚按賈子有言移風易俗使天下回心而鄉道類非俗吏之所能為也昔漢霍光因夏侯勝之言而重經術之士昭帝因隽不疑之事謂公卿大臣當用明於古義者夫漢之諸儒要非真儒也而明效大驗如此況真知道者哉太宗謂任人須用德行學識為本王珪謂人臣若無學業豈堪大任其說美矣此貞觀之治所由緻也然太宗王珪之所稱道者又果真儒也哉】 貞觀四年太宗以經籍去聖久遠文字訛謬诏前中書侍郎顔師古【名籕其先琅琊人博學善屬文隋世李綱薦之授安養尉高祖入關谒見授朝散大夫遷中書舍人诏令一出其手貞觀中厘正五經拜秘書少監後撰五禮成進爵為子】於秘書省考定五經及功畢複诏尚書左仆射房玄齡集諸儒重加詳議【重平聲】時諸儒傳習師說舛謬已久皆共非之異端?起而師古辄引晉宋已來古本随方曉答援據詳明皆出其意表諸儒莫不歎服太宗稱善者久之賜帛五百匹加授通直散騎常侍【晉以員外常侍與散騎常通直故号通直後世因之】頒其所定書於天下令學者習焉【令平聲】太宗又以文學多門章句繁雜诏師古與國子祭酒孔穎達等諸儒撰定五經疏義凡一百八十卷名曰五經正義付國學施行【舊本五經疏義另為一章今合為一章】 【唐氏仲友曰五經出於煨燼之餘諸儒習傳不勝異說當其并行之初是非當否之說持未定也世傳既久其迂怪淺陋之學稍稍堙滅其能盛行於世者如王弼之易孔安國之書毛鄭之詩鄭氏之三禮杜預之左氏何休之公羊範甯之谷梁皆卓然顯行於世而其他不勝異說之數十百家為之盡廢然為數子之學者又各持異見太宗始命名儒為義疏以統一之豈可謂無益於經哉然亦崇其教而已道未也又曰自漢以來經學分析傳習不同重以南北之分浸益訛舛師古家世齊周乃能通晉宋舊文故能厘正南北之謬其有益於學者多矣】 【愚按自經籍僅遺於秦火之餘漢儒修補掇拾而專門名家之學紛纭轇轕學者不勝考也太宗興起斯文命顔師古考定五經孔穎達撰定疏義易主於王弼書主於安國詩主於毛鄭三禮主於康成杜預之左傳何休之公羊範甯之谷梁皆卓然顯行於世而其他數十百家盡廢唐之疏義可謂有功於經矣然嘗論之古者易有田氏焦氏賈氏數家自唐以王弼為正而秦漢象數之學晦矣古者書有歐陽氏大小夏侯氏數家自唐以安國為正而古文今文之本亂矣古者詩書之序不附於正經易之十翼不附於爻彖自唐之疏義既出而經傳殽亂不可複考矣由此論之則明六經之道者疏義也晦六經之道者亦疏義也雖然名物度數之詳字義音釋之備毫分縷析使後世有考焉此則其功之不可誣者也】 太宗嘗謂中書令岑文本曰夫人雖禀定性【夫音扶】必須博學以成其道亦猶蜃性含水待月光而水垂【蜃音腎大蛤也海上月明蜃吐氣如樓閣之狀】木性懷火待燧動而焰發【燧取火之木也春取榆柳之火夏取棗杏之火夏季取桑柘之火秋取柞楢之火冬取槐檀之火】人性含靈待學成而為美是以蘇秦刺股【刺音漆蘇秦字季子雒陽人師鬼谷子得太公隂符伏而誦之讀書欲睡引錐自刺其股血流至踵簡練揣摩至期年而成後遊說佩六國相印】董生垂帷【董生名仲舒廣川人漢景帝時為博士治春秋下帷講誦弟子以次相授或莫見其面三年不窺園其精如此學者皆師尊之武帝即位舉賢良對策三篇擢為江都王相】不勤道藝則其名不立文本對曰夫【音扶】人性相近情則遷移必須以學饬情以成其性禮雲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道【禮學記之辭】所以古人勤於學問謂之懿德 【愚按學之為言效也人性皆善覺有先後後覺者必效先覺之所為而後可以明善而複其初也由此論之善者吾性之所本有非學則無以複之也猶水者蜃性之所本有非月則無以成之也火者木性之所本有非燧則無以發之也太宗此論雖後世醇儒不能遠過文本斯時正當告之曰陛下既知性善之具於己則性無内外之分不當慎於外而怠於内也性無始終之異不當謹於始而怠於終也于以攻其邪心格其非心庶乎疾之有瘳矣顧乃泛引學記之言無所匡救道之不明有君無臣豈不可歎之甚哉】 文史第二十八【凡四章】 貞觀初太宗謂監修國史房玄齡曰比見【比音鼻】前後漢史載録揚雄甘泉羽獵【揚雄字子雲成都人漢成帝時有薦雄文似相如者上方郊祠甘泉泰畤汾隂後土以求繼嗣召雄待诏承明之庭從上甘泉還奏甘泉賦以風後上羽獵雄從以為非堯舜成湯文王三驅之意故作羽獵賦以風】司馬相如子虛上林【司馬複姓相如名成都人着子虛賦漢武帝讀而善之乃召問相如相如曰此乃諸侯之亊未足觀請為天子遊獵之賦相如以子虛虛言也欲明天子之義故虛藉為辭以推天子諸侯之苑囿為子虛上林賦其卒章歸之於節儉因以諷谏】班固兩都等賦【班固字孟堅彪之子也漢明帝時為校書郎繼父業着西漢書後遷玄武司馬作西都東都賦】此既文體浮華無益勸誡何假書之史策其有上書論事詞理切直可裨於政理者朕從與不從皆須備載 【胡氏寅曰凡人之心已以為是則欲天下皆是已以為非則欲天下皆非太宗於此其心廣矣不敢自以為是而沒人之善使後有考焉雖然切直之言猶瞑眩之藥将以已疾也如其可服舍而不服而姑存其方豈若尅勉而從之以收益身之用乎】 【愚按春秋者諸史之本也褒善貶惡進君子退小人進中國退夷狄一言一字皆足為後世法後世之史表年紀亊而已固難律之以春秋之法要使其善足為勸惡足為戒可也無益之文何必厠於其間哉太宗謂漢史載甘泉等賦文體浮華無益勸戒其說是也近時司馬氏作通監於韓文載文暢序於柳文載梓人傳取其有益於世教也較之舊史載進學解等文相去遠矣司馬氏之書真太宗之遺意哉】 貞觀十一年着作佐郎鄧隆【通監作鄧世隆避太宗諱除世字】表請編次太宗文章為集太宗謂曰朕若制亊出令有益於人者史則書之足為不朽若事不師古亂政害物雖有詞藻終贻後代笑非所須也隻如梁武帝父子【武帝及昭明太子統也】及陳後主【名叔寶字元秀高宗長子也國号陳多與狎客賦詩後為隋所滅封長城公】隋炀帝亦大有文集【如玉樹後庭花曲清夜遊西園曲之類】而所為多不法宗社皆須臾傾覆凡人主惟在德行【去聲】何必要亊文章耶竟不許【按通監系十二年】 【愚按昔史臣贊堯曰欽明文思贊舜曰濬哲文明未嘗不言文也夫子之言堯曰煥乎其有文章朱子謂文者德之着乎外者也其經緯天地者乎後世帝王於是乎有文集矣若梁武帝父子陳後主隋炀帝之所謂文文與行乖何足雲也太宗謂人主惟在德行何必事文章此言固為要論然藴之為德行發之為文辭昭回天章光被萬物如帝堯之文章尚何厭於文哉】 貞觀十三年禇遂良為谏議大夫兼知起居注太宗問曰卿比知起居【比音鼻】書何等事大抵於人君得觀見否朕欲見此注記者将卻觀所為得失以自警戒耳遂良曰今之起居古之左右史【禮天子動則左史書之言則右史書之】以記人君言行【去聲】善惡畢書庶幾人主不為非法【幾平聲】不聞帝王躬自觀史太宗曰朕有不善卿必記耶遂良曰臣聞守道不如守官臣職當載筆何不書之黃門侍郎劉洎進曰人君有過失如日月之蝕人皆見之設令【平聲】遂良不記天下之人皆記之矣 【範氏祖禹曰人君言行被於天下炳若日月衆皆睹之其得失何可私也欲其可傳於後世莫若自修而已矣何畏乎史官之記必自觀之邪劉洎謂天下亦皆記之斯言足以儆其君心全其臣職矣愚按古者天子動則左史書之言則右史書之所以約饬人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