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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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抑挫恐不勝憂憤【勝平】聲以緻疾斃之危今賞公忠謇有此遷授叔逹對曰臣以隋氏父子自相誅戮以至滅亡豈容目覩覆車不改前轍臣所以竭誠進谏太宗曰朕知公非獨為朕一人【為去聲後同】實為社稷之計 【胡氏寅曰人臣之義無私交而況藩王與太子有隙之時乎言所左右疑所集也而陳叔達無是心特以秦王有功不可黜恐生後悔是皆天下之公論亦初無贊高祖廢立之意於秦王非私交也以叔達端良自宜在親近之地苟欲叙遷何患無名而太宗乃舉武德中直言是以危疑向背誘臣下為後日計豈君道哉】 【愚按時平先長嫡世亂先有功陳叔達當時之直言意固有在矣誠公論非私計也太宗於是臨禦已六年矣揚其忠謇而遷秩之雖用得其人而心若私也言者心之聲可不慎哉】 貞觀八年先是桂州【今仍舊隸廣西】都督李弘節以清慎聞及身殁後其家賣珠太宗聞之乃宣於朝曰此人生平宰相皆言其清【相去聲】今日既然所舉者豈得無罪必當深理之不可舍也侍中魏徵承間言曰【間去聲】陛下生平言此人濁未見受财之所今聞其賣珠将罪舉者臣不知所謂自聖朝以來為國盡忠【為去聲後同】清貞慎守終始不渝屈突通張道源而已【張道源并州人初守并州賊平拜大理卿時何稠得罪籍家屬以賜羣臣道源曰禍福無常安可利人之亡取其子女自奉仁者不為也更資以衣食遣之家無赀産比亡餘粟二斛】通子三人來選【去聲】有一匹羸馬道源兒子不能存立未見一言及之今弘節為國立功前後大蒙賞赉居官殁後不言貪殘妻子賣珠未為有罪【未為如字】審其清者無所存問疑其濁者旁責舉人雖雲疾惡不疑是亦好善不笃【好去聲】臣竊思度【後洛切】未見其可恐有識聞之必生枉議太宗撫掌曰造次不思【造七到切】遂聞此語方知談不容易【以豉切】并勿問之其屈突通張道源兒子宜各與一官【舊本此章附直谏類今附入此】 【愚按臯陶之稱堯舜有曰罰弗及嗣賞延於世蓋善善之意長惡惡之心短也太宗知屈突道源之善而不能錄其子弟聞弘節暧昧之過則遽欲罪及舉官此豈唐虞賞罰之道乎向非魏徵之言亦足為太宗君德之累矣】 貞觀七年太宗将發諸道【唐分天下為十道一曰關内二曰河南三曰河東四曰河北五曰山南六曰隴右七曰淮南八曰江南九曰劍南十曰嶺南皆因山川形便而并省之也】黜陟使【去聲後同将命而出掌黜陟臧否故曰黜陟使】畿内道【唐建都之地即關内道也】未有其人太宗親定問於房玄齡等曰此道事最重誰可充使右仆射李靖曰畿内事大非魏徵莫可太宗作色曰朕今欲向九成宮亦非小甯可遣魏徵出使朕每行不欲與其相離者适為其見朕是非得失【為去聲】公等能正朕不可因辄有所言大非道理乃即令李靖充使【令平聲按通監貞觀八年太宗欲分遣大臣為諸道黜陟使未得其人李靖薦魏徵上曰徵箴規朕失不可一日離左右乃命靖與蕭瑀等凡十三人分行天下察長吏賢不肖問民疾苦禮高年振窮乏褒善起淹滞俾使者所至如朕親睹與此小異】 【愚按太宗嘗問羣臣魏徵與諸葛亮孰賢岑文本對曰亮才兼将相非徵所及斯言是已然嘗論之太宗有餘於才而不足於德勇於敢為而不能不為當時能攻其所短救其所偏惟徵一人而已使徵生於三國之時未必能勝武侯之任然使武侯生於太宗之時不過為徵之所為耳故以唐之時勢觀之則二子政未易優劣也李靖之才兼資文武非徵所能及也然貞觀之時可以無靖不可以無徵何也蓋靖之才能不過增太宗之所有餘徵之谏争乃能補太宗之所不足也是以畿内之使太宗甯使靖而不使徵豈非自知之明哉】 貞觀九年蕭瑀為尚書左仆射嘗因宴集太宗謂房玄齡曰武德六年已後太上皇有廢立之心我當此日不為兄弟所容實有功高不賞之懼蕭瑀不可以厚利誘之不可以刑戮懼之真社稷臣也乃賜詩曰疾風知勁草闆蕩識誠臣瑀拜謝曰臣特蒙誡訓許臣以忠諒雖死之日猶生之年【舊本此章首曰貞觀中與第五章合為一章今按通監标年附入于此又按史傳魏徵曰臣有逆衆持法主恕之以公孤特守節主恕之以介昔聞其言乃今見之使瑀不遇陛下庸自保邪】 【範氏祖禹曰太宗以蕭瑀無二心於己而嘉之可謂能知臣矣且太子在而私於藩王者明君之所甚惡也或誘以利或脅以死而從之者不亦多乎惟瑀介然自立有隕無二太宗所以知其臨大節而不可奪也人君以此取人豈不得忠正之士乎】 【唐氏仲友曰若以隐巢之事不可以利怵死懼亦可以為社稷臣矣然太宗此言蓋亦有為瑀初以切诋房杜廢又以痛劾房杜罷至此複參知政事太宗賜詩欲羣臣知委任之意也魏徵之言亦以發明太宗之意若以瑀較揚子雲近世社稷臣之論則猶有愧雲】 【愚按武德季年高祖立秦王為皇太子竟決於瑀之一言瑀以躁狹之量剛勁之氣罷黜者三而卒預大政太宗實能容之者豈非念夫此耶瑀嘗劾奏魏徵之過矣今觀徵所言若未嘗有隙者所謂以義相與不以少嫌置胸中徵之謂矣然可不謂尤賢乎】 貞觀十一年太宗行至漢太尉楊震墓【楊震字伯起弘農人也好學明經諸儒稱為關西夫子漢安帝時為刺史号清白吏後徵為太常遷太尉為内戚讒譛遣歸震曰死者人之常分吾蒙恩居上司奸臣狡猾而不能誅嬖女傾亂而不能禁何面目複見日月飲酖而卒】傷其以忠非命親為文以祭之房玄齡進曰楊震雖當年夭枉數百年後方遇聖明停輿駐跸親降神作【一作玉趾】可謂雖死猶生沒而不朽不覺助伯起幸賴欣躍於九泉之下矣伏讀天文且感且慰凡百君子焉敢不朂勵名節【焉於?切】知為善之有效 【愚按太宗經異代名臣之墓親為文以祭之是可以見其惓惓於忠貞之臣矣異世相望且企敬如此況凡百君子列于庶位者乎】 貞觀十一年太宗謂侍臣曰狄人殺衛懿公【名赤】盡食其肉獨留其肝懿公之臣弘演呼天大哭自出其肝而内懿公之肝於其腹中【内讀曰納】今覓此人恐不可得特進魏徵對曰昔豫讓為智伯報雠【為去聲後同豫讓智伯之臣智伯名瑤号襄子晉智宣子之後為韓趙魏所滅】欲刺趙襄子【名無恤晉趙簡子之後】襄子執而獲之謂之曰子昔事範中行氏乎【春秋之世晉有範氏中行氏與智氏韓氏魏氏趙氏為六卿春秋之末晉公室卑六卿強各據采地更相攻伐貞定王十一年智氏魏氏趙氏韓氏共伐範氏中行氏滅之而分其地】智伯盡滅之子乃委質智伯不為報雠今即為智伯報雠何也讓答曰臣昔事範中行範中行以衆人遇我我以衆人報之智伯以國士遇我我以國士報之【事見史記趙世家】在君禮之而已亦何謂無人焉 【愚按夫子曰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孟子曰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夫子之言涵容孟子之言激切大概忠臣義士何代無之在上之人有以感召之則在下之人興起矣太宗嘉古之忠臣以為今覓此人恐不可得斯言固所以激勸天下忠義之士而謂世無其人則不可宜魏徵引智伯豫讓之事以為譬也雖然為人臣者之分君之待我者或有未至而我之所以事君者其可不盡心乎】 貞觀十二年太宗幸蒲州【今為解州隸河東】因诏曰隋故鷹擊郎将【将去聲隋制親侍置鷹揚府有鷹揚郎将後改副郎将為鷹擊郎将】堯君素【魏郡人炀帝為晉王時君素以左右從及嗣位累遷鷹擊郎将及天下大亂君素所部獨全後從屈突通守河東通敗通誘之降君素責通不義卒無降心其妻誘之降乃引弓射殺之嘗曰大義不得不死後為左右所害】往在大業受任河東固守忠義克終臣節雖桀犬吠堯【漢書曰桀犬吠堯堯非不仁特吠非其主耳】有乖倒戈之志【周書曰前徒倒戈言衆服周仁政無有戰心前徒倒戈自攻于後也】疾風勁草實表歲寒之心爰踐茲境追懷往事宜錫寵命以申勸奬可追贈蒲州刺史仍訪其子孫以聞 【愚按漢高祖赦季布唐太宗褒堯君素皆帝王盛德事也然合二子而論之則君素為賢何也季布身為楚将數窘沛公此人臣之常事國亡不能死而逃何足深取哉唐室方興兵精将勇戰無不勝攻無不破君素以區區一城之衆外無強援徒以忠義激勵士卒自義甯元年至武德三年始終四載唐朝凡易數将僅能克之此不唯忠義可嘉其知勇才能亦古今所罕有也嗚呼難哉太宗不惟褒贈又訪錄其子孫忠義之士其有不興起者乎】 貞觀十二年太宗謂中書侍郎岑文本曰梁陳【梁姓蕭氏受齊禅陳姓陳氏受梁禅】名臣有誰可稱複有子弟堪招引否文本奏言隋師入陳百司奔散莫有留者惟尚書仆射袁憲獨在其主之傍王世充将受隋禅羣僚表請勸進憲子國子司業承家托疾獨不署名此之父子足稱忠烈承家弟承序今為建昌令【建昌縣名今陞州屬南康路隸江西】清貞雅操實繼先風由是召拜晉王友兼令侍讀【令平聲唐制諸王友掌陪侍遊居規諷道義侍讀掌講道經學】尋授弘文館學士 【唐氏仲友曰古人雲一心可以事百君其袁氏子弟之謂欤忠謹風操不忍負主誰不欲之為人臣乎為之者勉之而已】 【愚按梁陳於唐相距頗遠猶有招引名臣子孫之言太宗之意深遠矣岑文本謂隋師入陳袁憲有獨侍其主之忠王世充受禅憲之子獨不署名其弟又清貞雅操一門父子兄弟忠義傳家而不着聞向非太宗心存忠義之臣而興言及此非文本之公忠不揜人善如此則袁氏之忠節何由着聞哉】 貞觀十五年诏曰朕聽朝之暇觀前史每覽前賢佐時忠臣狥國何嘗不想見其人廢書欽歎至於近代以來年歲非遠然其胤緒或當見存【見音現】縱未能顯加旌表無容棄之遐裔其周隋二代名臣及忠節子孫有貞觀已來犯罪配流者宜令【平聲】所司具錄奏聞於是多從矜宥【舊本此章在刑法篇今附入于此】 【愚按太宗好賢可以為至矣不唯尊榮其朝臣又能上及於前朝焉不唯登崇其一身又能下及於後裔焉是故祭比幹之靈封楊震之墓褒贈君素之官爵錄用諸儒之子孫今也又诏周隋名臣之後配流者悉從矜宥則凡列在庶位者孰不知所勸乎宜其忠良之士彬彬輩出有以開三百年之休運也嗚呼盛哉】 貞觀十九年太宗攻遼東安市城【今為安市州隸鎮東】高麗人衆皆死戰诏令耨薩延夀惠真等降【音杭耨薩高延夀北部耨薩高惠真南部】衆止其城下以招之城中堅守不動每見帝幡旗必乘城皷噪【乘平聲】帝怒甚诏江夏王道宗【高祖從兄弟字承範年十七從秦王讨賊有功初封任城後封江夏郡道宗好學接士不倨于貴為宗室最賢】築土山以攻其城竟不能尅太宗将旋師嘉安市城主堅守臣節賜絹三百匹以勸勵事君者【舊本此章與第十二章合為一章今按通監标年附入于此又按通監太宗親征遼東令李積攻安市安市人望見旗蓋辄乘城鼓噪上怒積請克城之日男子皆阬之安市人聞之益堅守久不下江夏王道宗築土山於城東浸逼其城城中亦增高其城以拒之又沖車礮石壞其城堞城中随立木栅以塞之築山晝夜不息凡六旬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