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王列傳第五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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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

    既至長安,皆分别條上。

    又集漢朝舊事所當施用者,一皆奏之。

    經籍具存,允有力焉。

    時董卓尚留洛陽,朝政大小,悉委之于允。

    允矯情屈意,每相承附,卓亦推心,不生乖疑,故得扶持王室于危亂之中,臣主内外,莫不倚恃焉。

     允見卓禍毒方深,篡逆已兆,密與司隸校尉黃琬、尚書鄭公業等謀共誅之。

    乃上護羌校尉楊瓒行左将軍事,執金吾士孫瑞為南陽太守,并将兵出武關道,以讨袁術為名,實欲分路征卓,而後拔天子還洛陽。

    卓疑而留之,允乃引内瑞為仆射,瓒為尚書。

     二年,卓還長安,錄入關之功,封允為溫侯,食邑五千戶。

    固讓不受。

    士孫瑞說允曰:「夫執謙守約,存乎其時。

    公與董太師并位俱封,而獨崇高節,豈和光之道邪?」允納其言,乃受二千戶。

     三年春,連雨六十餘日,允與士孫瑞、楊瓒登台請霁,複結前謀。

    瑞曰:「自歲末以來,太陽不照,霖雨積時,月犯執法,彗孛仍見,晝陰夜陽,霧氣交侵,此期應促盡,内發者勝。

    幾不可後,公其圖之。

    」允然其言,乃潛結卓将呂布,使為内應。

    會卓入賀,呂布因刺殺之。

    語在《卓傳》。

     允初議赦卓部曲,呂布亦數勸之。

    既而疑曰;「此輩無罪,從其主耳。

    今若名為惡逆而特赦之,适足使其自疑,非所以安之之道也。

    」呂布又欲以卓财物班賜公卿、将校,允又不從。

    而素輕布,以劍客遇之。

    布亦負有功勞,多自誇伐,既失意望,漸不相平。

     允性剛棱疾惡,初懼董卓豺狼,故折節圖之。

    卓既殲滅,自謂無複患難,及在際會,每乏溫潤之色,杖正持重,不循權宜之計,是以群下不甚附之。

     董卓将校及在位者多涼州人,允議罷其軍。

    或說允曰:「涼州人素憚袁氏而畏關東。

    今若一旦解兵,則必人人自危。

    可以皇甫義真為将軍,就領其衆,因使留陝以安撫之,而徐與關東通謀,以觀其變。

    」允曰:「不然。

    關東舉義兵者,皆吾徒耳。

    今若距險屯陝,雖安涼州,而疑關東之心,甚不可也。

    」 時,百姓訛言,當悉誅涼州人,遂轉相恐動。

    其在關中者,皆擁兵自守。

    更相謂曰:「丁彥思、蔡伯喈但以董公親厚,并尚從坐,今既不赦我曹,而欲解兵,今日解兵,明日當複為魚肉矣。

    」卓部曲将李C765、郭汜等先将兵在關東,因不自安,遂合謀為亂,攻圍長安。

    城陷,呂布奔走。

    布駐馬青瑣門外,招允曰:「公可以去乎?」允曰:「若蒙社稷之靈,上安國家,吾之願也。

    如其不獲,則奉身以死之。

    朝廷幼少,恃我而已,臨難苟免,吾不忍也。

    怒力謝關東諸公,勤以國家為念。

    」 初,允以同郡宋翼為左馮翊,王宏為右扶風。

    是時,三輔民庶熾盛,兵谷富實,李C765等欲即殺允,懼二郡為患,乃先征翼、宏。

    宏遣使謂翼曰:「郭汜、李C765以我二人在外,故未危王公。

    今日就征,明日俱族。

    計将安出?」翼曰:「雖禍福難量,然王命所不得避也。

    」宏曰:「義兵鼎沸,在于董卓,況其黨與乎!若舉兵共讨君側惡人,山東必應之,此轉禍為福之計也。

    」翼不從。

    宏不能獨立,遂俱就征,下廷尉。

    C765乃收允及翼、宏,并殺之。

     允時年五十六。

    長子侍中蓋、次子景、定及宗族十餘人皆見誅害,唯兄子晨、陵得脫歸鄉裡。

    天子感恸,百姓喪氣,莫敢收允屍者,唯故吏平陵令趙戬棄官營喪。

     王宏字長文,少有氣力,不拘細行。

    初為弘農太守,考案郡中有事宦官買爵位者,雖位至二千石,皆掠考收捕,遂殺數十人,威動鄰界。

    素與司隸校尉胡種有隙,及宏下獄,種遂迫促殺之。

    宏臨命诟曰:「宋翼豎儒,不足議大計。

    胡種樂人之禍,禍将及之。

    」種後眠辄見宏以杖擊之,因發病,數日死。

     後遷都于許,帝思允忠節,使改殡葬之,遣虎贲中郎将奉策吊祭,賜東園秘器,贈以本官印绶,送還本郡。

    封其孫黑為安樂亭侯,食邑三百戶。

     士孫瑞字君策,扶風人,頗有才謀。

    瑞以允自專讨董卓之勞,故歸功不侯,所以獲免于難。

    後為國三老、光祿大夫。

    每三公缺,楊彪、皇甫嵩皆讓位于瑞。

    興平二年,從駕東歸,為亂兵所殺。

     趙戬字叔茂,長陵人,性質正多謀。

    初平中,為尚書,典選舉。

    董卓數欲有所私授,戬辄堅拒不聽,言色強厲。

    卓怒,召将殺之,衆人悚栗,而戬辭貌自若。

    卓悔,謝釋之。

    長安之亂,客于荊州,劉表厚禮焉。

    及曹操平荊州,乃辟之,執戬手曰:「恨相見晚。

    」卒相國鐘繇長史。

     論曰:士雖以正立,亦以謀濟。

    若王允之推董卓而引其權,伺其間而敝其罪,當此之時,天下懸解矣。

    而終不以猜忤為釁者,知其本于忠義之誠也。

    故推卓不為失正,分權不為苟冒,伺間不為狙詐。

    及其謀濟意從,則歸成于正也。

     贊曰:陳蕃蕪室,志清天綱。

    人謀雖緝,幽運未當。

    言觀殄瘁,曷非雲亡?子師圖難,晦心傾節。

    功全元醜,身殘餘孽。

    時有隆夷,事亦工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