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關燈
一看見他們,轉身就跑。

    拖把和他的兩個弟兄追了氣,沒追上,又折了回來。

    一回來就擂進服裝店,把挂在牆上的衣服統統扯下來往地上丢。

    輝哥的老婆叫嚷着沖上來阻止,被拖把一個耳光掼在地上。

    你這臭堂客是想死罷?拖把問她,提起腳,就要一腳踏在她臉上似的。

    那可是一隻四十一碼的鳄魚牌皮鞋。

    女人害怕了,捂住了臉。

    李國慶擔心事情鬧大了難以收場,忙制止拖把說:拖把哥算了,我們莫跟女人鬥,等她老公來了再搞。

    拖把也覺得跟女人鬥有點不像男人,就領着他的朋友走進畫店,幫李國慶和伢鼈撿拾畫店,把碎玻璃和打爛的鏡框掃出去,邊等架打。

    晚上,大家在一起吃晚飯,李國慶請客,花了兩百多元,随後又一個制了包芙蓉王煙,又花了差不多兩百塊錢。

    拖把他們走後,李國慶對王軍說:費用太大了,一眨眼就用了四百塊錢。

    王軍說:那你的意思呢?李國慶說:我的意思是請他們打架請不起。

    王軍不甘心道:就這麼算了?我們還在長沙市混不?李國慶說:不要說得那麼恐怖。

     第二天上午九點鐘,李國慶和伢鼈剛剛開門,輝哥進來了,一進來就對李國慶和伢鼈打個拱手。

    我是來講和的,他說,都是做生意,隔鄰隔壁,我曉得你們都是畫畫的大學生,比我這種小學都沒畢業的人懂道理,所謂大人不記小人過,請多包涵啊咧。

    李國慶和伢鼈彼此面面相觑着,兩人都沒想到輝哥會來這一手,說實在的,面對一個老滿哥在他們面前扮矮,他們還真有點措手不及。

    中央美院畢業的李國慶最看不得别人講好話,心立即軟了,說你不是說要打死我們麼?我們還沒開始呢你就不玩了?輝哥轉彎道:我是什麼人?街上的小流氓,哪裡能跟你們這些有文化的人比?我說的話你們也聽?你們跟我鬥真的有些降低身份。

    李國慶聽了這話也覺得跟他鬥說出去都有辱自己,而且他也不願意每天都生活在緊張時刻,他的手臂還疼着呢,就想吃點虧算了。

    他望一眼伢鼈,說你看呢伢鼈?伢鼈說:我随你。

    李國慶說:這畫店裡的畫,還有櫃台玻璃和鏡框都被你們砸碎了,這些東西都是要錢的,哪個賠?輝哥從口袋裡掏出五百塊錢,我就這點錢,我做小生意,一天也就掙個幾十塊錢。

     王軍這時走了進來,臉上青紅紫綠的,說怕了?輝哥說:不是怕不怕的問題,隔鄰隔壁打架,我堂客說講出去都不好聽。

    王軍說:五百塊錢就可以了難?你是打發叫化子哦?我們這些畫都是幾千上萬元一幅。

    輝哥問王軍:你說要好多錢?王軍說:一萬塊錢。

    輝哥冷冷一笑,說你就是殺了我,我也拿不出一萬塊錢。

    你們把我從廣州進的高級衣服扯的扯爛了,踩的踩得邋遢死了,賣都賣不出去了,那哪個賠?朋友?王軍大聲道:那我不管。

    除了畫、櫃台,我昨天還看了病,用了一百三十塊錢。

    另外,昨天請那幫朋友吃飯、喝酒、打的,用了五百多塊錢。

    他們今天還會來,還要招呼他們,那不要錢哎?輝哥遲疑了下,又從西裝内口袋裡掏出五百塊錢,說我再沒一分錢了,這個月的營業額都跟你們賺了。

    那些被你們扯爛和搞髒的衣服都賣不掉了,隻好送朋友,算我倒黴。

    王軍繃着臉說:少了。

    至少還要一千才能了難。

    輝哥走出畫店,一會兒又走進來,把五張五十元的鈔票丢給王軍,說這是從我堂客手上扯的,你再要,就請你把我這條命剁了。

    他又打個拱手,轉身走了。

    李國慶覺得該收場了,說算了,伢鼈,你要你弟弟莫喊人來搞了。

    伢鼈說:那我跟拖把打個電話。

     李國慶終于談了個妹子,不過那個妹子實際上不是妹子了,是個小堂客。

    小堂客開着一家小玩藝商店,就開在距向陽花畫店不遠。

    她經常上向陽花畫店看畫,穿得漂漂亮亮的來,什麼花裙子,什麼輕飄飄的衣服都穿來了,一來就吐舌頭,表示了不起的意思。

    李國慶一開始并不喜歡她,因為她的年齡明顯偏大了點,而且她常常對王軍媚笑。

    但王軍不理她,這是常常有更漂亮的妹子來找王軍,于是她把目光投放到李國慶身上了。

    她比李國慶大五歲。

    一天,她突然對李國慶笑,李國慶感到很吃驚,說你找王軍吧?王軍有事去了。

    小堂客笑着搖頭,抿起嘴兒,說不,我找王軍幹嗎?我找你。

    李國慶還沒用正眼看她,說找我什麼事?小堂客說:請你喝咖啡你賞不賞臉?小堂客是個離了婚的女人,這是她自我介紹中說的,她還說她喜歡畫畫的男人,因為畫畫的男人雖然不修邊幅,但給人的感覺挺浪漫的。

    李國慶想她是開玩笑吧,就說好啊,什麼時候呢?小堂客說:晚上。

    李國慶說:好的好的,那在哪裡喝咖啡?小堂客說:蒙娜麗莎。

    李國慶說:蒙娜麗莎?好的好的我一定來。

     李國慶想也沒想地去了。

    那天晚上他沒事,沒事又沒人找他,想起有人請他喝咖啡,他就信步來了。

    小堂客先他一步到的,坐在一隅等他,穿得很講究,着一套飄飄柔柔輕輕爽爽的時裝,一張臉化妝化得很漂亮,這把李國慶弄得眼花缭亂的。

    李國慶一高興就感動,一感動就背詩:日暮堂前花蕊嬌/争拈小筆上床描/繡成安向春園裡/引得黃莺下柳條。

    背完這首唐詩,他才落坐,一笑,說我沒把你吓跑吧?小堂客覺得他挺風趣,說沒有呀。

    他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