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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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牆上。

    輝哥一世英雄,從少年到青年大大小小打了上百架,從來沒有人敢鎖他的喉。

    他後悔沒有提砍刀出來。

    他感到很難受地瞪着王軍說:你這雜種松手不?你再不松手,招呼我拿刀砍死你。

    王軍不想跟他拼命,就望李國慶一眼,希望李國慶給他一個台階下。

     李國慶不是那種找台階給人下的人,而是那種趁火打劫的下家。

    他走上去,就是一腳踢在輝哥的褲裆上,痛得輝哥叫了聲哎喲。

    李國慶吼道:賠錢羅你!還有什麼好講的,賠錢羅你!輝哥在自己靠打架搶來的可愛的老婆面前被一個他根本看不起的畫畫的掐着脖子頂在牆上還不算,還被另一個畫畫的踢了褲裆一腳,這使他感到受了奇恥大辱!他拚力把王軍推開,指着王軍和李國慶,說你們等着,老子崽不砍死你們。

    說畢,轉身跑了。

     半個小時後,向陽花畫店裡突然竄進來四五個老滿哥,有的肥頭大耳,有的幹幹瘦瘦。

    他們一擂進來,在輝哥的引導下直撲向王軍和李國慶。

    王軍見進來四五個氣勢洶洶的家夥就直往裡面躲,李國慶和伢鼈忙奮力阻攔。

    那幾個老滿哥可不是來講理的,拳頭就朝他們臉上打來。

    李國慶的眼鏡被他們一拳打掉了。

    李國慶的眼鏡一掉,就什麼都看不見了,隻看見白色的光和黑乎乎的人。

    李國慶被他們揎倒在地上,感覺胸口一痛,有人用腳踩他的胸口。

    李國慶誇張地尖叫了聲哎喲,說我要死了。

    那個踩李國慶的男人一笑,說我并沒做死地踩你,你何解這麼不經打?李國慶翻轉身,把背朝上,為自己辯解說:我這鼈最不會打架了。

    男人又一笑,那你這雜種還講霸道?李國慶的手摸到了眼鏡,放心了些,總算沒有人把他的眼鏡踩碎,說我連霸道兩個字都不曉得寫。

    那男人就丢下他去打王軍。

    李國慶戴上眼鏡,看見輝哥在他那幫兇悍的朋友鼓勵下,正興緻勃勃地左一拳右一耳光地打着王軍,又忍不住沖上去扯架,邊說:輝哥輝哥,算了,求求你算了。

    輝哥是長沙街頭那種得理不饒人的地痞,當然不會算了。

    他瞪一眼李國慶,一拳就打在李國慶的鼻子上。

    李國慶又痛得叫了聲哎喲,忙捂着鼻子。

    輝哥,你莫打我的鼻子好啵?輝哥不聽,又猛地一拳打在李國慶的鼻子上,說就是要打你的鼻子何解羅?李國慶的鼻子一酸,眼淚水跟着也出來了。

    輝哥見李國慶和王軍都不經打,一個為了保護身體的重要部位而蹲在地上,一個雙手捂着腦袋,就覺得打起來沒勁了,喝道:老子打架時你們這幫小雜種還沒生出來,還在我面前講霸道——想死!說完,領着幾個從小就喜歡打架的老滿哥趾高氣揚地走了。

     王軍有一種委屈感,這是他那張逗妹子喜歡的英俊的臉蛋被輝哥左右開弓打得同貓記樣了。

    他往鏡子面前一站,鏡子裡那張山花爛漫的臉已不是王軍了。

    王軍看着鏡子裡那張古怪的臉惡狠狠地宣布說:老子要打回來,打回來老子就跑。

     中午時輝哥回來了,喝得醉醺醺的。

    他因為擔心王軍他們會打複架就帶了一個老滿哥一并回來了,不過那個老滿哥也喝得醉醺醺的,走路都有些搖搖晃晃。

    王軍一聽見輝哥說話的聲音,就蹦了起來。

    他沖到輝哥的服裝店裡,輝哥打了個酒嗝,望着他,他對着輝哥的臉就是一拳,将醉醺醺的輝哥打倒在地。

    輝哥爬起來,他又一拳揮過去,輝哥數道:一拳。

    王軍對着輝哥的胸口嘭地又一拳,輝哥記數道:兩拳。

    王軍又一拳打過去,輝哥又念道:三拳。

    王軍打了六拳,輝哥就記了六拳,王軍還要打,李國慶撲上去把王軍拉開了,此前李國慶将另一個醉醺醺的老滿哥頂在壁上,不讓那個叫叫嚷嚷的老滿哥攻擊王軍。

    李國慶把王軍往門外拉說:算了算了。

    王軍就沒堅持打下去。

    李國慶沒動手,估計輝哥不會打他,就勸王軍躲起來。

    王軍曉得輝哥這種在社會上玩的人轉背就會叫人來打複架,走了。

     下午,輝哥果然叫來了六個老滿哥,他們帶着鐵棍和砍刀,一進畫店就不分青紅皂白地橫砍豎劈,将畫店裡的畫砸得稀爛。

    李國慶索性跑了出去。

    伢鼈想挽救他費盡心血畫的那幾幅表好的唐代仕女圖,結果身上和背上挨了好幾鐵棍,而且畫不但沒拯救過來,反而被砍刀劈得稀爛。

    李國慶見狀,又沖進畫店企圖救自己的畫,結果被一個老滿哥打了一鐵棍,打得他的右手肘整整一個月都擡不起來。

    六個老滿哥在畫店裡橫行了半個小時,丢下要把王軍碎屍喂狗的話,又趾高氣揚地走了。

    李國慶哭了,隻好關門,捂着自己受傷的手去向王軍彙報畫店的遭遇。

    王軍見走進來的李國慶和伢鼈都淚流滿面,曉得自己闖的禍大了,忽然想起了伢鼈的弟弟也是在社會上玩的,便說:伢鼈,這事問問拖把吧?伢鼈就去打電話,在電話裡支支唔唔說了好一氣,說自己、李國慶和王軍都被隔壁做服裝生意的人打了,店子裡的畫也被他們扯得稀爛等等。

    半個小時後,拖把來了,帶着七八個年輕滿哥,身上都帶着刀,看見伢鼈、李國慶和王軍一個個鼻青臉腫的,就笑,說哥哥鼈,你們打什麼架羅。

    李國慶說:我們曉得打什麼架?是他喊人打我們。

    拖把,你得幫我們出這口氣,我們被打得要死。

    拖把說:走吧。

    一夥人就分三輛的士飙到了向陽花畫店前,一個個跳下了車。

    輝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