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高僧入世化俗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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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應該老衲負責。

    ” 白姗冷冷笑道:“愚母子隻是收回故物,非搶非奪,大師如此做,可就有違常理了!” 老和尚呵呵一笑道;“白女士你不明白,老衲并不想染指這件事,隻是我那徒弟如無此梨,卻是交不了差,此事關系着兩國來往,卻不便不予理會!” 白姗猛地站起身子,道:“這是我家門故物,我有理由收回,大師你也太欺人了。

    ” 她這種态度,大有動武之意,老和尚冷冷一笑道:“白女士稍安毋躁,這翡翠梨多則一月,少則半月,老衲當必雙手奉上,不損分毫,如此賢母子當可放心!” 白姗冷然一哼,道:“大師所說可是實話?” 涵一和尚一笑,說道:“出家人不打逛語。

    ” 白姗點點頭道:“大師既如此說,我母子暫且告退了!”說着對兄妹二人道:“我們回去!” 她說着站了起來,匡長青兄妹二人随着母親一并步出殿外,他母子三人,本是抱着決心,不惜同涵一和尚翻臉,為仇而來,卻未曾料到如此善罷甘休! 在廟門口,白姗對着老和尚行禮告别道:“大師要言而有信,我母子在仙霞嶺恭候大駕了!” 涵一和尚單手問訊道:“白女士放心,老衲言出必行,一月之内,必定把那枚翡翠梨押送上山。

    至于匡飛,老衲也會有一個交待的,尚清賢母子原諒才好!” 翠娘白姗點了點頭,道聲:“好!” 當時就帶着匡長青、匡芷苓起程回家而去。

     涵一和尚送走了匡氏母子,心情十分沉重,因為他親口答應了白姗,要把匡飛找回來,現在匡飛不知上哪裡去了;于是,就在次日,這位佛門的高僧,打點了一個簡單的行囊,離廟而去! 老狸祝三立同着笠原一鶴,一路曉行夜宿,不一日已來到了天子腳下的北京城,他二人就下榻在前門大街的“吉順客棧”中。

     這是一個熱鬧的地方,寬闊的大街,講究的店面,尤其在這太平年間,更顯出一片安泰和順的景象來。

     祝三立同笠原一鶴住進店内,已是黃昏的時刻,他二人在店内吃完晚飯,休息了一會兒,已是入夜時分。

     今夜,顯然他二人是有所行動。

     子夜一到,他二人都已換上了夜行衣,祝三立是松大的黑綢褲褂,笠原一鶴卻是緊身的箭祆,下着黑綢長褲,他們都紮着腰帶和一個白色行囊。

     二人悄悄翻出店外,隻見大街上靜靜的沒有行人,隻有一個推車吆喝着賣硬面饽饽的,這是本地一種夜食兒。

     笠原一鶴顯得很是緊張,他低聲問:“師叔,很遠麼?” 祝三立搖頭一笑道:“小夥子,你沉住氣,這地方我熟得很,跟着我走,準沒有錯!” 笠原一鶴點了點頭,就見祝三立把身子向路邊牆根上一貼,一路向前行去。

     笠原一鶴緊随其後,中途拐了幾個彎,換了幾條路他也沒有弄清楚,隻覺得慢慢的景色顯得更凄涼了。

    再向前行有一箭之地,祝三立忽然站住了身子,手指前方道:“你看見沒有?那就是紫禁城了,我們必須要翻過這道城牆才行!” 笠原一鶴點了點頭,祝三立囑咐道:“注意,最好不要傷人!” 笠原一鶴答應了一聲,二人一前一後貼着牆向前走過去,才走了沒有多久,就見迎面火光閃閃,有人說話的聲音。

     祝三立一拉笠原一鶴,二人向壁上一貼,藏在暗處,才見是一隊持着紅纓槍,排着腰刀兵弁,邊談邊笑而來,在他們背後的号衣上,都繡有一個“禁”字。

    等他們走遠之後,二人相顧點了一下頭,各自騰身而起,翻上了城牆,接着飄身而下。

    隻見城内好大的地勢,一排排的街道較前更為整潔,紅牆綠瓦,是一大特色。

     笠原一鶴知道這地方所居住的,多半是些王公大臣,大紅的石柱門旁,排列着石虎石獅之類,看過去威勢雄邁十分。

     祝三立略一顧盼之下,即向西直馳而去,二人都不曾說話,似如此半盞茶後,他們行近了另一排高牆之旁。

    從高度上看起來,這高牆,比方才那一排高牆又要高多了。

     這些牆的高度,最少也在三丈以上,牆上沒有刁鬥,每隔三四支左右,都有一處明燈亮着。

     燈光之下,笠原一鶴才看見了,這些牆上都是刷成黃色,龍也似地延伸出去。

     笠原一鶴就明白,這地方必是皇帝所居住的禁宮了,他對祝三立道:“我知道了,我們回去吧!” 祝三上冷冷一笑,說道:“你以為到了這裡,就清楚了?皇帝老子住的地方,我如不帶你去,你找死也是找不到,我們過去!”說着往牆上一貼,就像一條守官也似的直向上爬了上去,笠原一鶴隻得随着他一直向上行去。

    他内力雖然充沛,可是像這麼高的地方,卻是很少試過,當他爬上了城牆的頂點,已累得喘成了一片。

    祝三立伸出一隻手捂着他的嘴道:“小聲點兒!” 笠原一鶴這時往城内一看,幾乎眼睛都花了,目光所見之處,但見一片片瓊樓,就像雪也似的,一層層展出去,也不知道有多少目光所見,都是些畫棟雕梁,堆金砌玉般的,互相争輝。

    時已夜深,可是這些禁宮裡,多半都還在亮着燈光,琉璃瓦映着月光,閃閃放光,令人乍看之下,真有些眼花缭亂。

     祝三立打量了一陣後,道:“你跟着我,咱們上東面看去!”說着他一拉笠原的衣服,率先騰起身子,直向着東面的樓瓦上落了下去! 笠原一鶴忙自也騰身而起,當他雙足響下一落,差一點兒滑一交,這才知道足下的琉璃瓦滑得很。

     在迎風擺動的無數宮燈之下,笠原一鶴擡起頭來,才發覺已失去了祝三立的身影。

     他不由大吃了一驚,當時忙自站起身來,可是就在這時,一隻短箭“呻!”地一聲,劃空而來!笠原一鶴一揚手,已把那隻短箭劈在了一邊。

     他身子蓦地騰起來,想往一邊閃躲,一道人影,已如同點水的晴蜒一般,撲到了他的身邊。

    笠原一鶴還以為是祝三立,方道了聲:“師叔——” 那人冷笑了一聲,道:“大膽的賊人,黑天半夜,竟敢來到這種地方,看你是找死!” 說着身形向前一欺,一口利刃,已刺了過來。

     笠原一鶴身子向後一翻,可是這人一口劍,卻是如影附形,絲毫也不放松。

    隻見他一聲冷叱道:“哪裡跑!”身形向前一掠,掌中劍順風劈了下來,直取笠原一鶴後背,招式是又疾又快,一閃而至。

     笠原一鶴卻是再也裝聾作啞不得了,他單膝向瓦面上跪,倏地一個翻身,已把背上的一口武士刀撒了下來。

    刀光一閃,隻聽得“當!”的一聲,已把那人一口長劍磕開! 黑暗中那人身子向上一拔,已落在了這座宮殿的頂尖之上,笠原一鶴才看清了此人,是一個瘦長的身材,白卡卡的一張長臉。

    他身上穿着一件繡有錦花的箭襖,年歲約有五十上下,唇上留着兩撇小胡子。

     笠原一鶴立刻知道,這人必定是負責宮廷守護的大内衛士,不由呆了一下。

    那人想是方才一交手之下,已發覺對方不是易與之輩,他身形一落,卻由身上摸出了一支笛子,就口“嘟”地吹了一聲。

     笠原一鶴不由大吃一驚,叫聲不好!他猛地騰身而起,掌中刀向前一逼,用“逼山” 的刀法,想把對方逼下來。

    他的刀方抖出,猛可裡一聲低喝道:“退!”陡然自空中落下來一條矮小的人影。

    那人正是方才走失的老狸祝三立,他身形陡然向下一落,猛然向前一欺已到了那皇差之前。

     那名錦衣衛為笠原一鶴的刀逼得正自惶恐無狀,怎麼也沒有想到,這時候卻又另外出來一人。

     這時見狀,大驚之下,竟自一抖手,把掌内那枚哨子打了出來。

     祝三立這一伸手,已把哨笛接在了手中,錦衣衛士長劍霍地向前一抖,卻為笠原一鶴的刀格在了一邊。

     老狸祝三立這時已如同一陣風也似地撲到了近前,隻見他骈二指向前一點,正中那衛士助下。

    隻聽見“吭”的一聲,那人翻身就倒。

     祝三立一橫胳膊已把這人接在手上。

    當時身子向外一縱,已會合笠原一鶴翻上了另一座宮殿之上。

     他匆匆把點昏了的衛士放了下來,可是這時候四面已有了響動,兩三道黃色的燈光,自城牆上,向着殿瓦上照下來。

     祝三立低聲說道:“伏下身子,不要動!”二人一齊伏下身子,卻見那燈光,在附近瓦面上照了甚久,才又移開了。

    隻靜了一會兒,祝三立才敢碰一碰笠原一鶴道:“好了,快走!” 笠原一鶴方自站起來就見暗角處,一人大笑道:“好賊子,這一次看爾等如何逃開。

    ” 燈光一亮,一道匹鍊也似的白光,直向着二人立身之處射來,老狸叱了聲:“不要慌!” 隻見他右手往外一抖:“叭叭”的一聲,那道強力的馬燈,立刻打個粉碎。

     兩個人就像是一雙燕子也似的,墓地向兩邊分了開來,笠原一鶴到底年少,心裡驚慌,再者這種琉璃瓦他實在是踏行不慣。

    由于勢子太猛,他身子向下一落,隻覺得足下一滑,“哧”一聲,整個人直由七八丈高的宮殿上滑了下來。

    他口中“哎喲”地叫了一聲,猛地一提丹田真力,可是那勢子太快了。

    隻聽得“通”的一聲,他整個的人,跌在了白石的平地上,雖然沒有摔傷,卻也摔了頭昏目眩,金星亂冒。

     笠原一鶴忍着奇痛,倏地一個翻身。

    就在這時,兩條人影,一前一後,猛地撲了過來。

    其中一人,大喝道:“混蛋,還不跪下?”這人大概是個頗有身份的官人,他口中這麼喝着,分開雙手,照着笠原一鶴兩肩上就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