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高僧入世化俗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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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自輕飄飄的,四平八穩的自殿瓦上落了下來。

     匡氏母子三人,全是一身功夫,他們目睹着這個高大和尚,輕身功夫如此精純,俱都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定目細看之下,翠娘白姗和黑羽匡長青都已認出了來人,這人正是涵一和尚! 這時,那個老和尚,目光向着至尚一掃,後者忙自合十拱腰,一臉愧疚之色。

    老和尚冷冷一笑道:“至尚,爾要面壁思過,你犯了佛門十戒,如非老衲及時制止,那少年性命,必喪你手!” 至尚全身一陣顫抖,道:“弟子知道了,請方丈從寬處罰!” 老和尚微微點了點頭,道:“爾等且退了下去!”至尚退後一步,連正眼也不敢看對方一眼,旁邊幾個小和尚都合十彎腰向這位高僧行了一禮,匆匆退了下去,現場隻剩下了涵一和尚及匡氏母子三人。

     白姗雖是心懷仇恨而來,可是對于這個和尚,她卻是早已敬仰。

    現在對方又救了自己兒子性命,她隻得走上幾步,裣衽為禮道:“多謝大師及時而至,救了小兒一命,白姗拜謝……”說着向兒女丢了一個眼色,叫二人拜謝,可是兄妹二人卻是絲毫不動。

     涵一和尚呵呵一笑道:“白女士忒謙了,這二位是——” 白姗忙為之介紹道:“這是小兒匡長青,小女匡芷苓。

    ”二人隻是勉強抱了一下拳。

     和尚望着這一雙兒女,白眉微分,心中不禁忖道,匡飛有如此俊秀的後代,真也值得驕傲。

    當時雙手合十道:“賢母子請至殿内一談,外面不是待客的地方!” 白姗苦笑道:“正要打攪!”說着一行人魚貫随入大殿,午課方畢,殿内空無一人,香案上袅袅冒着清香的白煙,整個大殿内沒有一絲雜亂的聲音。

     涵一僧回身禮讓道:“請坐!” 白姗告禮落座,匡長青匡芷苓兄妹二人,就像是一對保镖也似的分立在母親身後! 涵一和尚向這兄妹二人看了一眼,不禁微微笑了。

     這時來了一個小和尚,為三人獻上了茶。

     翠娘白姗等那小和尚退了之後,才不自然地笑了笑,道:“大師,今日來訪,是向大師請教一點兒事情來的。

    我一個女人,本來不該來這種地方,可是事實逼得我不得不抛頭露臉……”說到此,面上現出一些怒容,聲調冰冷地笑了笑,道:“大師,你能夠原諒我的失禮麼?” 涵一和尚雙手合十,道:“白施主有話但說無妨。

    ” 白姗面色一沉道:“已如此,請恕我直說了!” 和尚欠了一下身子,臉色甚是尴尬。

     白姗冷冷一笑道:“外子與大師乃是莫逆之交,這一點大師可願否認麼?” 涵一和尚呵呵笑道:“出家人跳出七情之外,如說老衲與尊夫是一方外之交尚可,莫逆似為不當!” 白姗冷笑道:“那麼,外子這二十年來的下落,大師不能不知道吧?有人謂:外子的失蹤,乃是大師策略。

    究竟是否實情,尚請大師明言相告才是!” 涵一和尚雙手合十,低口念道:“阿彌陀佛,白施主,今日來此是興問罪之師不成?” 白姗冷冷笑道:“以我母子三人,區區小技,焉敢在大師面前賣弄……”說到此,面色一沉,道:“大師乃是佛門高僧,為人正直,天下共鑒,我母子所以來見,隻是向大師請教,豈能存一絲冒犯之心,大師你萬萬不可興疑才好!” 涵一和尚内心真是叫苦不疊的,心想:好厲害的婦人,當下不由苦笑道:“老衲早知賢母子必會來的……” 一旁的匡芷苓,這時對母親一再詢問,這和尚卻始終是顧左右而言他,不免有氣。

     這時聞言,她甚是氣不過,就冷笑道:“我母子三人從很遠趕來的,大師明明在寺,卻為何推托不見,這是什麼道理?請大師明告。

    ” 涵一和尚看了她一眼,呵呵笑道:“姑娘,你說得好,要是每日都有你母子這種客上門,那麼我們這個廟,也就不成為廟了。

    ” 匡芷苓不由面色一紅,嗔道:“我們本來是恭恭敬敬請見的,誰叫那個和尚無禮,我哥哥才與他動手的……” 白姗搖手阻住她,說道:“小苓,不得無禮!”她以為涵一和尚必定會因而動怒的,誰知道他卻是仍然滿面含笑,絲毫不動肝火。

     翠娘頓了頓,才道:“小女無知,這都是自幼失父,才慣養如此,大師不要見罪!” 涵一和尚自然明白她言中之意,當時一笑道:“小姑娘率直任性很有意思!”說到這裡,他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籲了一口氣道:“這件事,老衲自問是脫不了關系的,隻是這其中的道理,隻怕你母子并不知情!” 白姗冷然道:“請大師開宗明義!” 老和尚白眉連聳,道:“這是一件令人傷感的事情,不談也罷。

    總之……在十天之内,老衲負責把匡飛找回來,送到府上,如此賢母子,也就可以安下心來!” 白姗一聲冷笑道:“大師,你會錯意了!” 涵一和尚一怔道:“白施主是什麼意思?” 白姗面色微青道:“我們來此,并不是要他的人,而是來向大師還一個公道來的。

     二十年的遺棄之苦,我母子是無從訴起,大師隻要能給我們一個公道的答複,我母子調頭就走;否則……”說到此,她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道:“……大師乃是我們素所敬仰之人,我們不便如何,此事也隻好由小兒出面,召集天下武林中人,來評一評這段是非曲直了!” 涵一和尚冷冷道:“這麼說,賢母子是不希望匡飛回來了?” 白姗哂笑道:“那是另一個問題!” 匡長青這時抱拳正色道:“大師,請你快快說出二十年來家父的一段隐情,也好令我們解開疑窦!” 涵一和尚由位子上站了起來,踱了幾步。

    他走到窗前想了想,歎息了一聲,回頭道: “好吧,我就把事實告訴你們,你母子聽後也許會怪罪老衲多事,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白姗點了點頭道:“我們所要求的,正是請大師公諸實情,出家人不打逛語,大師要說實在話呢!” 涵一和尚冷冷的一笑說道:“這是當然!”說着他鼻中哼了一聲,道:“匡飛離家出走,東臨日本,并非逃走,或是遺你母子,乃是和他前妻笠原櫻子重聚!” 此言一出,白姗等三人,無不大吃一驚! 白姗身子顫動了一下道:“前妻……大師,這是怎麼一回事?” 涵一和尚搖頭苦笑道:“這件事說來話長,你們細細聽來!” 于是他才把這一段隐情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

     匡氏母子三人,聽完這段經過之後,俱呆住了。

    他三人半天一言不發,面上俱不禁垂着兩行熱淚,尤其是白姗,整個身子都倚在椅子上。

    她用綢巾擦了一下臉上的淚,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大師當初一念之仁而外,卻不曾料到我母子三人,二十年來,所過的是如何的生活?我一個女子撫養他兄妹……”說着以手指着匡長青、匡芷苓,淚如雨下。

     涵一和尚見狀,也不禁滿面戚容,他雙手合十,念了聲佛号道:“無量佛……白女士不必再悲傷了,老衲對這件事實在是有欠深思,如今悔之莫及了!” 他說着歎息了一聲,道:“眼前賢母子如有責怪,老衲自是無話可說。

    不過,這也不是解決事情的辦法,依老衲之見,由老衲負責找回那匡飛才是上策!” 白姗不由怒嗔道:“誰還惦念着那負心人?大師不必多事!” 涵一和尚怔了一下,歎道:“匡飛如今已返回中原,笠原櫻子已死,他如今已是自由之身了,論情論理,他是應對賢母子有所補償才是!” 白姗面色蒼白地搖了搖頭道:“不必……不必……” 匡芷苓在一邊擦了一下眼淚,道:“爸爸心也真狠,二十年來,都不曾想到來探望我們一下……” 涵一和尚歎道:“這也怪不得他啊,他遠隔重洋,來一次談何容易,再說隻為了探望你們,并不能解決一切啊!” 白姗冷冷一笑,道:“那日本女人,如不死,他還不會來呢,如此無情義的人,還回來做什麼?” 涵一和尚歎了一聲道:“白女士你錯了,匡飛并非無情義之人,這全是命運在捉弄人啊!” 白姗笑道:“命運?他當初已有前妻,如何又和我結婚?起碼他也應該把事情說個明白呀!” 涵一和尚苦笑道:“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呀!” 匡長青這時卻另想到了一件事,他目光發直地道:“這麼說,那日本武士笠原一鶴又是誰呢?” 涵一和尚點一點頭道:“笠原一鶴乃是匡飛那日本妻子所生之子,也是你二人同父異母的兄弟!” 這句話,不免使得匡長青、匡芷苓全是一驚。

    尤其是匡芷苓更不禁面色一陣發紅,禁不住低下頭來,匡長青呆了一呆道:“聽說大師已收他為徒,可否請出一見?” 涵一和尚搖了搖頭道;“他此刻有事外出,并不在寺内!” 匡長青一笑道:“可是至京城見皇上獻寶去了?” 涵一和尚隻得點了點頭,道:“正是如此。

    ” 匡長青冷笑了一聲道:“這麼說,我母親傳家之寶‘翡翠梨’也在他手上。

    ” 涵一和尚微微一呆,遂點頭道:“那梨如是進貢之物,自在其中!” 白姗秀眉一挑道:“那翡翠梨乃是先祖世代留下之物,被那負心人盜至日本,此次已被我母子收回,卻又如何會落在笠原一鶴手中,大師,這點你可知情麼?” 涵一和尚雙手合十,念了聲;“阿彌陀佛!”他對于這件事實在是難以啟齒,呐呐道:“賢母子不必見責,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