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情思逶迤

關燈
你要是老老實實招出來,還可以少受點苦:不然…:睡=!那你吃不了,兜着走,那你的樂子可就大了!” 伊風閉着眼,也不回答他的話。

     那紫衣香主雙眉一軒,怒罵道: “殺胚!你現在要是不說話,等會兒大爺不叫你捧住脖子叫奶奶,大爺就不叫小喪門。

    ” 這紫衣香主小喪門陳敬仁,一路叱罵着,伊風卻像是完全沒有聽到似的。

     車子走了約摸兩盞茶功夫,就停了下來。

    這小喪門冷笑着站了起來,“砰”地重重踢了伊風一腳,又罵道: “死囚!你的地頭到了。

    ” 大剌剌地走了下車,又叫兩個漢子将伊風擡下來,自己卻拂了拂衣裳,朝大門裡走了進去。

     伊風一下車,就看到馬車所停的地方是一幢巨宅的門口,朱漆的大門,發亮的門環,門的兩邊,一排十幾個系馬的石椿子。

    氣派之大,就像是什麼達官貴人的府邸似的,甚至尤有過之。

     那兩個漢子,青衣黑帽,打扮得像個家仆,生像卻仍然脫不兇橫之氣,也是一路吆喝着,将伊風弄了進去,簡直比衙門裡抓小偷的差役,還要橫得多,竟沒有将伊風當做人看待! 伊風心裡既怒又氣,這“天争教”的兇橫,看來竟還在傳聞之上!小小一個開封分舵,處置一個隻不過漫罵了幾句的“犯人”,就有這麼厲害!士餘的,自然更不問可知了。

     到了大廳門口,那兩個漢子将伊風往石階上一推,朝裡面躬身道: “外面的犯人,已經帶上來了。

    ” 這漢子竟真的将伊風叫做“犯人”。

    伊風劍眉微軒,眉心中已隐隐露出殺機! 大廳有人幹咳一聲,道: “将他帶上來。

    ”一面又道: “陳香主!你也未免太仔細了,這種雞毛蒜皮的小子,你自己将他打發了,不就完了,又何必帶到這裡來?” 隻聽方才那張狂可一世的“小喪門”此刻低聲下氣地說道: “舵主說的是:不過這小子手底下似乎還有兩下子,城裡弟兄,有好多個都栽在他手裡了,所以在下才将他送到舵主這裡來發落。

    ” 這開封分舵的舵主,正是“盤龍銀棍”蔣伯陽,此刻他正一手端着蓋碗,兩眼望天端坐在大廳正中的紅木交椅上,那小喪門卻垂手站在旁邊。

     伊風一進大廳,就看出這天争教開封城裡的金衣香主,竟是少林弟子蔣伯陽來。

     須知伊風昔年遍曆江湖,這“盤龍銀棍”蔣伯陽,在武林中的名聲頗響,手面很闊,是以伊風也自認得。

     他心中極快地一轉,确定這“盤龍銀棍”蔣伯陽,在天争教中的地位,是絕對夠得上見過教主的真面目的,那麼換句話說,就是自己此刻面容,這“盤龍銀棍”蔣伯陽也一定認得。

     于是他冷笑一聲,故意轉過了頭,沖着廳外。

     那小喪門已厲叱道: “殺胚!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到了什麼地方!你還敢這麼張狂!” 那“盤龍根棍”蔣伯陽掀起碗蓋,喝了茶,也自沉聲叱道: “朋友!你為着什麼原因,到開封府城裡來?你趕緊好生告訴我!隻要你字字不虛,我也不會怎麼難為你:不然的話,你可知要知道,“天争教”三個字,可容不得你在街上漫罵的哩。

    ” 這“盤龍銀棍”蔣伯陽,果然不愧為正派出身,口中倒也不帶穢字,比起那些草莽出身的角色,确是要高明一些。

     伊風卻仍寒着臉,冷冷道: “我到開封城來,就為的是找你,難道你這算是待客之道嗎!” 蔣伯陽“砰”地将蓋碗放到桌上,碗裡的熱茶,濺得一桌都是。

    他雙眉倒豎,已含怒意,目光如炬,厲聲叱道: “朋友!壁條子放清楚些!你要買将“天争教”看得太馬虎,那是自讨苦吃!” 伊風蓦地放聲大笑起來,雙臂一振,将困在身上的粗素,震得寸寸斷落。

     他長笑着回過頭,道: “蔣伯陽!你難道不認得我了?” 這“盤龍根棍”看到這“狂人”居然霞斷繩索,力自大驚:那小喪門已怒叱着朝伊風撲了上去,嗖嗖兩掌,劈向伊風。

     可是,蔣伯陽定睛之下,已看出這“犯人”是誰來了。

     小喪門陳敬仁左掌橫切伊風的胸膛,右掌斜斜下劈,連肩帶頸劈下,卻見這人竟然還帶着笑站着,既不避,也不閃。

     他心裡正自奇怪,那知身後突地風聲嗖然,似乎有人重重一拳,正打向自己的後背,他自救為先,顧不得攻敵,腕肘微沉,腳跟立旋。

     那知身後已叱道: “陳敬仁!膘給我住手!” 竟是那“盤龍銀棍”蔣伯陽的聲音。

     小喪門更是大為驚駭詫異,念頭還不及轉完,那盤龍銀棍已砰地一掌,将他蹬,蹬,蹬,打得向旁邊沖出五,六步去。

     伊風微微一笑,道: “伯陽兄還認得我。

    ” 其實他腹中也在好笑,看着這蔣伯陽面色如土地,朝自己深深躬腰去,一面誠惶誠恐地說道: “伯陽不知道是教主來了,未曾遠迎,又教那班蠢才有眼無珠,冒犯了教主,實是死罪,還請教主從嚴懲處。

    ” 小喪門正自一頭露水,聽到蔣伯陽這一說,滿頭的霧,卻都化為冷水,一直澆到背脊裡,由背脊透出一股寒氣。

     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額角,兩腿虛飄飄的,生像是已軟了半截,往前面走兩步,定了定神,噗地一聲,竟跪了下來。

     伊風目光轉動,仰首大笑了起來,手上用了七成真力,朝小喪門一推,道: “閣下的武功俊得很!掌上似乎有北派楊家掌的味道……” 小喪門隻覺連跪都跪不住了,身子晃了晃,心裡更驚惶,不等這個冒牌教主的話說完,就搶着道: “小的不知道是教主大駕,冒犯了教主,但望教主恕罪。

    ” 這“小喪門”伏在地上卻像隻喪家之犬似的,伊風想到他方才那種驕橫的樣子,和現在一比,他的笑聲,不禁越發高亢了。

     其實放眼天下,像“小喪門”這樣的人,正是多得不可勝數哩!一茄“五旬*反 伊風笑聲突地一頓,目光凜殊掃在這“小喪門”身上,道 “開封城裡的弟兄們,也越來越不像話了,要知道我創立這天争教,是要做一番大事業的,現在他們卻用來做仗勢欺人的招牌。

    ” 小喪門顫抖着伏在地上,連連稱是,盤龍銀棍也駭得面目變色。

    伊風看在眼裡,覺得這“天争教主”的威勢,實在不小。

    自己闖湯江湖,想不到今日卻扮演了如此這麼一個角色。

     這一刹那裡,他的心裡忽殊掠過一種微妙的感覺。

     須知“權勢”兩字,正是自古以來人人想得到的東西。

    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英雄豪傑的千秋事業,便是建立在這“權勢”兩字之上。

    隻不過要看這掌握“權勢”的人,是否運用得當罷了。

     “若你将“權勢”做為你的奴隸,而運用它做成一番事業,那你便是成功的,但是你若變為“權勢”的奴隸,那你就值得悲哀了。

    ” 伊風心裡感慨着,目光動處,忽地看到“小喪門”和“盤龍銀棍”的四隻眼睛,正在望着自己,心念數轉,冷笑道: “蔣師傅!城外二十裡鋪,有一間包氏家祠,你總該知道吧?” 他微微一頓,并沒有等待這蔣伯陽的回答,接着又道: “今夜三更,蔣師傅就請将開封城裡天争教下有職可的弟子,全聚到那包氏家祠裡去。

    ” 他目光一凜: “蔣師傅!半日之間,你能将弟子都招齊嗎?” 盤龍銀棍此刻也垂着頭,聞言立刻應道: “請教主放心好了,今夜三更,伯陽就在包氏家祠裡開壇,等候教主的大駕。

    不過,不過若将滿城弟子都招齊,那人就……” 伊風冷哼一聲,截住他的話道: “我說的是有職可的弟子,你可聽清了。

    ” 蔣伯陽立刻又垂首稱是。

     伊風冷笑一聲,微拂衣袖,迳自轉身走了出去。

     盤龍銀棍急行三步,跟在他後面,恭聲道: “教主怎地這就走了?” 他陪起笑臉: “伯陽這裡有兩瓶上好竹葉青,教主可要喝兩杯再走,也讓伯陽表示些敬意。

    ” 伊風足未停步,人已走到院子裡,聞言微微一笑,道: “蔣師傅的好意,我心領了。

    等明天辦完正事,再來擾你吧。

    ” 盤龍銀棍彎腰躬身地跟在身後,那立在門前的兩個漢子,此刻也是面色如土,悚立在旁邊,連聲大氣都不敢喘出來。

     伊風走出了門,揮手止住了那盤龍銀棍的恭送,一路施然而去,心裡卻不禁有片一好笑。

     他一路走出城外,城外琉璃塔的尖頂,正在夕陽中燦着金光。

    開封占城的影子,被夕陽一映,也長長地拖了下來,壓在他身上。

     此刻,他精神極為振菖! 那武曲星君的“天星秘笈”,他已仔細看過一遍,雖然還未能盡得其中的奧秘,但像他這樣的内家高手,隻要稍為領悟到一些訣要,功力便可精進不少。

     這兩年來,他雖然經過不少折磨危難,但這些折磨危難,非但沒有擊倒他,反卻使他變得更為堅強了。

     本來一些希望頗為渺茫的事,此刻卻也已露出曙光。

     他知道達成這些希望,已隻是時間的問題了。

     蕭南蘋的影子,雖然在他心裡留下幾許凄惋的溫馨,但他卻将這些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他知道:若是一個男人,當他有許多事情要做的時候,卻将自己的大半精神,情感,化在女人身上,那就是一種愚蠢的錯誤,縱然這種錯誤,也是甜蜜而溫馨。

     于是他找着了飛虹劍客們,告訴了他們自己此行的經過。

     這一路上,“飛虹劍客”們已了解到“天争教”在武林中所占的地位。

     當華品奇知道那被自己從小帶大的“三弟”,此刻竟主宰着武林中如此龐大的一個勢力時,他心中不覺也有些難言的滋味。

     有些卑微的感覺乙疋無論英雄豪傑,抑或是卑微小人,都能共同感覺到的:隻是英雄豪傑們,卻能将這些感覺壓制,是以他們便能勝過别人。

     伊風和長白劍客們的居所,是在開封城東,琉璃塔下的一家客棧裡,而那二十裡鋪,卻是開封城西的一個小鎮。

     包氏家祠,是二十裡鋪的一個最好去處,祠堂外古木參天,蒼郁滴翠,祠堂裡也打掃得極為清潔淨爽。

    春秋佳口,也有不少人到這裡來踏青的。

    祠堂的凹處,自也留下不少騷人墨客的題泳。

     但這天晚上,天一入黑,包氏祠堂的四周,突然出現了三五成群的黑衣壯漢,阻止着任何人再往前行一步。

     包氏祠堂裡的一些香火道人,也都莫名其妙的,被趕到另外一間破土地廟去。

     二十裡鋪的人,隻見這間祠堂裡燈火突地大盛,裡面人影幢幢,而且天越晚,到的人也就越多,這麼多人為什麼突然都聚到包氏祠堂裡來!巴成了二十裡鋪上的一個謎。

     敲過三更,有些個幹晚活的人,聽到這包氏祠堂裡,突然傳出一聲聲凄厲的慘叫聲:也有不少滿身血迹的大漢,從裡面竄出來,四下奔逃着。

    這在一向甯靜的二十裡鋪,立刻造成一陣騷動。

     但這些安份長民們,都也沒有探究此事真相的勇氣。

     第二天,有人壯着膽子前去一看,這間原本幹淨清爽的包氏家祠,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