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話版《資治通鑒》txt·漢紀十一 世宗孝武皇帝中之上元朔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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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帝立皇子劉據為太子,時年七歲。

     [5]五月,乙巳晦,日有食之。

     [5]五月乙巳晦,(三十日),出現日食。

     [6]匈奴萬人入上谷,殺數百人。

     [6]匈奴軍隊一萬人侵入上谷地區,殺死數百人。

     [7]初,張骞自月氏還,具為天子言西域諸國風俗:“大宛在漢正西,可萬裡。

    其俗土著,耕田;多善馬,馬汗血;有城郭、室屋,如中國。

    其東北則烏孫,東則于。

    于之西,則水皆西流注西海,其東,水東流注鹽澤。

    鹽澤潛行地下,其南則河源出焉。

    鹽澤去長安可五千裡。

    匈奴右方居鹽澤以東,至隴西長城,南接羌,鬲漢道焉。

    烏孫、康居、奄蔡、大月氏,皆行國,随畜牧,與匈奴同俗。

    大夏在大宛西南,與大宛同俗。

    臣在大夏時,見邛竹杖、蜀布,問曰:‘安得此?’大夏國人曰:‘吾賈人往市之身毒’身毒在大夏東南可數千裡,其俗土著,與大夏同。

    以骞度之,大夏去漢萬二千裡,居漢西南;今身毒國又居大夏東南數千裡,有蜀物,此其去蜀不遠矣。

    今使大夏,從羌中,險,羌人惡之;少北,則為匈奴所得;從蜀,宜徑,又無寇。

    ” [7]當初,張骞從月氏國回到漢朝後,向漢武帝詳細介紹了西域各國的風土民情:“大宛國在我國正西方約一萬裡處。

    當地人定居,耕種田地,多産好馬,馬汗像血一樣紅;有城郭、房屋,與中國相同。

    大宛國東北為烏孫國,它的東面為于阗國。

    于阗以西,河水都向西流入西海;以東的河水則向東流入鹽澤。

    鹽澤一帶河流在地下流淌,成為暗河,往南就是黃河源頭。

    鹽澤距長安約五千裡。

    匈奴國的西界在鹽澤東面,直到隴西長城,南面與羌人部落接壤,将我國通往西域的道路隔斷。

    烏孫、康居、奄蔡、大月氏都是遊牧國家。

    随牲畜逐水草而居,風俗與匈奴一樣,大夏國在大宛西南方,其風俗與大宛相同。

    我在大夏時,曾見到我國邛山出産的竹杖和蜀地的布,我問他們:‘這東西是從哪裡得來的?’大夏人說:‘是我國商人去身毒買來的。

    ’身毒國在大夏東南約幾千裡之外,習俗是定居,與大夏一樣。

    據我估計,既然大夏在我國西南一萬二千裡外的地方,而身毒國又在大夏東南幾千裡外,且有我國蜀地的東西,說明身毒距蜀地不太遠。

    如今我國出使大夏,如取道羌人地區,道路險惡,羌人又厭惡;如從稍北一些的地區走,便會落入匈奴人手中;而通過蜀地,應當是直路,又沒有強盜。

    ” 天子既聞大宛及大夏、安息之屬,皆大國,多奇物,土著,頗與中國同業,而兵弱,貴漢财物。

    其北有大月氏、康居之屬,兵強,可以賂遺設利朝也。

    誠得而以義屬之,則廣地萬裡,重九譯,緻殊俗,威德遍于四海,欣然以骞言為然。

    乃令骞因蜀、犍為發間使王然于等四道并出,出,出冉,出徙,出邛、,指求身毒國,各行一二千裡,其北方閉氐、,南方閉、昆明。

    昆明之屬無君長,善寇盜,辄殺略漢使,終莫得通。

    于是漢以求身毒道,始通滇國。

    滇王當羌謂漢使者曰:“漢孰與我大?”及夜郎侯亦然。

    以道不通,故各自以為一州主,不知漢廣大。

    使者還,因盛言滇大國,足事親附;天子注意焉,乃複事西南夷。

     漢武帝聽到大宛及大夏、安息等都是大國,多産奇異之物,人民定居,頗與中國相同,但軍事力量薄弱,喜一愛一中國财物;北面大月氏、康居等國,兵力強盛,但可以用賄賂、引一誘的方法使他們歸附中國,如果真能不通過戰争就争取到他們的歸附,那麼,中國的疆域可以擴大萬裡,遠方的人将通過九重翻譯來朝見,風俗各異的國家将歸入中國版圖,天子的威德将遍布四海。

    因此,漢武帝欣然同意了張骞的建議,命張骞從蜀郡、犍為派王然于等人作為使者,由、冉、徙及邛、間四道向身毒國進發。

    各路使者分别走出一二千裡之後,北路被阻于氐、,南路被阻于、昆明。

    昆明一帶沒有君長,盜匪衆多,經常劫殺漢朝使者,所以始終無人能通過其地。

    這次漢朝使者為尋訪去往身毒國的道路,才第一次通滇國,滇王當羌問漢朝使者說:“漢朝與我國相比,誰大呢?”夜郎王也向漢朝使者提出相同的疑問。

    因為道路阻塞,他們都各霸一方為王,不知漢朝的廣大。

    使者回國後,一再強調滇國是大國,值得争取它歸附,引起了漢武帝的注意,于是重新開始經營西南夷地區。

     二年(庚申,前121) 二年(庚申、公元前121年) [1]冬,十月,上幸雍,祠五。

     [1]冬季,十月,漢武帝巡幸至雍,祭祀于五。

     [2]三月,戊寅,平津獻侯公孫弘薨。

    壬辰,以禦史大夫樂安侯李蔡為丞相,廷尉張湯為禦史大夫。

     [2]三月戊寅(初七),丞相、平津侯公孫弘去世。

    壬辰(二十一日),漢武帝任命禦史大夫、樂安侯李蔡為丞相,廷尉張湯為禦史大夫。

     [3]霍去病為票騎将軍,将萬騎出隴西,擊匈奴,曆五王國,轉戰六日,過焉支山千餘裡,殺折蘭王,斬盧侯王,執渾邪王子及相國、都尉,獲首虜八千九百餘級,收休屠王祭天金人。

    诏益封去病二千戶。

     [3]漢武帝命霍去病以票騎将軍身份率騎兵一萬,自隴西出發北擊匈奴,經過五個王國,轉戰六天,越過焉支出一千餘裡,殺匈奴折蘭王,斬盧侯王,俘獲渾邪王的王子及相國、都尉,其斬首俘獲匈奴軍士八千九百餘人,并奪得休屠王用以祭祀上天的金人。

    為此,漢武帝下诏書增加霍去病食邑二千戶。

     夏,去病按與合騎侯公孫敖将數萬騎俱出北地,異道。

    衛尉張骞、郎中令李廣俱出右北平,異道。

    廣将四千騎先行,可數百裡,骞将萬騎在後。

    匈奴左賢王将四萬騎圍廣,廣軍士皆恐;廣乃使其子敢獨與數十騎馳貫胡騎,出其左右而還,告廣曰:“胡虜易與耳!”軍士乃安。

    廣為圜陳,外向。

    胡急擊之,矢下如雨,漢兵死者過半,漢矢且盡。

    廣乃令士持滿毋發,而廣身自以大黃射其裨将,殺數人,胡虜益解。

    會曰暮,吏士皆無人色,而廣意氣自如,益治軍,軍中皆服其勇。

    明日,複力戰,死者過半,所殺亦過當。

    會博望侯軍亦至,匈奴軍乃解去。

    漢軍罷,弗能追。

    罷歸。

    漢法:博望侯留遲後期,當死,贖為庶人。

    廣軍功自如,無賞。

    而票騎将軍去病深入二千餘裡,與合騎侯失,不相得。

    票騎将軍逾居延,過小月氏,至祁連山,得單桓、酋塗王,及相國、都尉以衆降者二千五百人,斬首虜三萬二百級,獲裨小王七十餘人。

    天子益封去病五千戶,封其裨将有功者鷹擊司馬趙破奴為從票侯,校尉高不識為宜冠侯,校尉仆多為輝渠侯。

    合騎侯敖坐行留不與票騎會,當斬,贖為庶人。

     夏季,霍去病又與合騎侯公孫敖率領數萬騎兵同時從北地分兩路出擊匈奴,衛尉張骞、郎中令李廣也同時從右北平分路出擊。

    李廣率騎兵四千為先鋒,距大部隊約數百裡,張骞率騎兵萬餘人殿後。

    匈奴左賢王率騎兵四萬,将李廣率領的先頭部隊一團一團一包一皮圍。

    李廣的軍士都感到恐懼,李廣便命自己的兒子李敢獨自率領數十名騎兵直穿敵陣,從敵陣左右沖出後返回。

    李敢向李廣報告說:“匈奴兵很容易對付。

    ”軍士的情緒才安定下來。

    李廣命部下将士面對敵軍列成圓形戰陣,匈奴兵向漢軍陣地發起猛烈進攻,箭如雨下,漢軍士卒陣亡過半,箭也快用盡了。

    李廣便命令部下拉滿弓弦,但不發射,由他親自用特大的黃色強弓射匈奴将領,一連射死好幾名,敵人的攻勢才漸漸緩和下來。

    此時天色已晚,漢軍将士全都面無人色,隻有李廣神情自如,更愈發加緊巡視陣地,調整部署,全軍上下全都欽佩他的勇氣。

    第二天,漢軍再次奮力與匈奴兵激戰,雖然死亡大半,但消滅的敵人超過己方的損失。

    這時,張骞的大軍也趕到,匈奴軍才撤圍而去。

    漢軍疲憊,無力追擊,也撤兵而還。

    根據漢朝的法律:博望侯張骞由于行動遲緩,贻誤軍機,應處死,贖身後成為平民。

    李廣功過相抵,沒有封賞。

    票騎将軍霍去病深入匈奴地區二千餘裡,與公孫敖部失去聯絡,未能會師。

    但霍去病率領部隊跨越居延海,經過小月氏,抵達祁連山,生擒單桓、酋塗二王,丞相、都尉率衆二千五百人投降,斬殺三萬零二百人,俘獲小王七十餘人。

    漢武帝增加霍去病食邑五千戶,封其部下有功将領鷹擊司馬趙破奴為從票侯,校尉高不識為宜冠侯,校尉仆多為渠侯。

    合騎侯公孫敖因中途逗留,未能與霍去病會合,本應處斬,贖身後成為平民。

    ~~ 是時,諸宿将所将士、馬、兵皆不如票騎,票騎所将常選;然亦敢深入,常與壯騎先其大軍;軍亦有天幸,未嘗困絕也。

    而諸宿将常留落不偶,由此票騎日以親貴,比大将軍矣。

     當時,漢軍中老資格的将領們統帥的将士、馬匹、兵器都不如霍去病,霍去病所用通常都經過挑選,但他也确敢深入敵軍,經常與一精一壯騎兵走在大部隊的前面;老天也似乎對他的部隊特别照顧,從來沒有陷入困絕之境。

    可是,老将們卻經常因遲留落後而不能建功。

    困此,霍去病的地位越來越親信尊貴,和大将軍衛青差不多了。

     匈奴入代、雁門,殺略數百人。

     匈奴軍隊侵入代和雁門等地,屠一殺擄掠了好幾百人。

     [4]江都王建與其父易王所幸淖姬等及女弟徵臣一奸一。

    建遊雷陂,天大風,建使郎二人乘小船入陂中,船覆,兩郎溺,攀船,乍見乍沒;建臨觀大笑,令勿救,皆死。

    凡殺不辜三十五人,專為一婬一虐。

    自知罪多,恐誅,與其後成光共使越婢下神,祝詛上。

    又聞淮南、衡山陰謀,建亦作兵器,刻皇帝玺,為反具,事發覺,有司請捕誅;建自一殺,後成光等皆棄市,國除。

     [4]江都王劉建與其父易王劉非一寵一愛一的淖姬等人及妹妹徵臣通一奸一。

    有一次,劉建在雷陂遊玩,刮起了大風,劉建命兩名郎官乘小船到湖中,小船被風吹翻,二人落入水中,抓着船,在風一浪一中忽沉忽現。

    劉建看着大笑,下令不準援救,緻使二人全被淹死。

    劉建專做荒一婬一暴虐之事,共有三十五人無辜遭他殺害。

    他知道自己罪多,怕被誅殺,便與他的妻子成光讓越族婢女請神下降,對漢武帝進行詛咒。

    又聽到了淮南、衡山二王的陰謀,便也制造兵器,刻皇帝印玺,準備謀反。

    事情敗露後,主管官員奏請漢武帝将其逮捕處決;劉建自一殺,他的妻子成光等都被當衆斬首,江都王國被取消。

     [5]膠東康王寄薨。

     [5]膠東王劉寄去世。

     [6]秋,匈奴渾邪王降。

    是時,單于怒渾邪王、休屠王居西方為漢所殺虜數萬人,欲召誅之。

    渾邪王與休屠王恐,謀降漢,先遣使向邊境要遮漢人,令報天子。

    是時,大行李息将城河上,得渾邪王使,馳傳以聞。

    天子聞之,恐其以詐降而襲邊,乃令票騎将軍将兵往迎之。

    休屠王後悔,渾邪王殺之,并其衆。

    票騎既渡河,與渾邪王衆相望。

    渾邪王裨将見漢軍,而多不欲降者,頗遁去。

    票騎乃馳入,得與渾邪王相見,斬其欲亡者八千人,遂獨遣渾邪王乘傳詣至行在所,盡将其衆渡河。

    降者四萬餘人,号稱十萬。

    既至長安,天子所以賞賜者數十巨萬;封渾邪王萬戶,為漯陰侯,封其裨王呼毒尼等四人皆為列侯;益封票騎千七百戶。

     [6]秋季,匈奴渾邪王投降漢朝。

    當時,匈奴渾邪王、休屠王住在西部地區,被漢軍擒殺了好幾萬人,單于十分生氣,想将他們召到王庭處死。

    渾邪王與休屠王感到害怕,計劃投降漢朝,先派人在邊境攔截經過當地的漢人,讓他們向武帝報告。

    此時,大行李息正在黃河邊築城,見到渾邪王使者後,派傳車急速去報告朝廷。

    漢武帝聽到這一消息,擔心他們是用詐降手段偷襲邊塞,便命霍去病率兵前往迎接。

    休屠王對降漢之事後悔,渾邪王将他殺死,吞并其屬下部衆。

    霍去病渡過黃河之後,與渾邪王所部遙遙相望。

    渾邪王部下将領見到漢軍後,很多人不願投降,紛紛逃走。

    霍去病便縱馬馳入渾邪王大營,與他相見,将其部下企圖逃跑的八千人斬殺,又派遣渾邪王一人乘傳車到江武帝所居之處。

    同時命其部下人衆全部渡過黃河,投降的共四萬餘人,号稱十萬。

    渾邪王到長安後,漢武帝賞賜數十萬,封渾邪王為漯陰侯,食邑一萬戶,其部下小王呼毒尼等四人全都被封為列侯。

    又增加霍去病食邑一千七百戶。

     渾邪之降也,漢發車二萬乘以迎之,縣官無錢,從民贳馬,民或匿馬,馬不具。

    上怒,欲斬長安令,右内史汲黯曰:“長安令無罪,獨暫臣黯,民乃肯出馬,且匈奴畔其主而降漢,漢徐以縣次傳之,何至令天下騷動,罷敝中國而以事夷狄之人乎!”上默然。

    及渾邪至,賈人與市者坐當死五百餘人,黯請間見高門,曰:“夫匈奴攻當路塞,絕和親,中國興兵誅之,死傷者不可勝計,而費以臣萬百數。

    臣愚以為陛下得胡人,皆以為奴婢,以賜從軍死事者家,所鹵獲,因予之,以謝天下之苦,塞百姓之心。

    今縱不能,渾邪率數萬之衆來降,虛府賞賜,發良民侍養,譬若奉驕子,愚民安知市買長安中物,而文吏繩以為闌出财物于邊關乎!陛下縱不能得匈奴之資以謝天下,又以徵文殺無知者五百餘人,是所謂‘庇其葉而傷其枝’者也。

    臣竊為陛下不取也。

    ”上默然不許,曰:“吾久不聞汲黯之言,今又複妄發矣!” 渾邪王歸降時,漢朝征調車輛二萬乘前往迎接,可是因朝廷無錢,隻得向民間賒購馬匹。

    有的老百姓将馬匹藏匿起來,結果馬不夠用。

    漢武帝大怒,要斬殺長安縣令,右内史汲黯言道:“長安令沒有罪,隻有将我殺了,老百姓才肯交出馬匹。

    再說,渾邪王背叛他的主上投降我朝,我朝隻須從容地按着縣的順序傳送,何至于讓天下不安,使中國貧困,來奉承異族呢!”漢武帝默不作聲,及至渾邪王等來到長安,當地商人因與他們做買賣而犯死罪的達五百多人。

    汲黯請求漢武帝空閑時在未央宮高門殿接見他,奏道:“匈奴攻擊我沿邊道路上的要塞,斷絕和親,我朝興兵征讨,死傷不可勝數,費用高達數百萬。

    我原以為陛下得到匈奴人,一定會将他們全部作為奴婢,賞給犧牲于戰場的将士之家,所繳獲的财物,也一并賞賜,用以酬謝天下的痛苦,滿足百姓的心。

    如今縱然不能做到,也不能因渾邪王率數萬人前來歸降,就用盡一柄一庫财富來賞賜他們,征調百姓服侍、奉養他們,好像供奉驕橫的兒子一般,那些無知的百姓怎麼知道在長安城中做買賣,竟會被法官以犯有使财物非法出邊關的罪名受到懲處呢!陛下既不能用匈奴的财物答謝天下,又憑法律中一項不重要的條文殺死無知小民五百餘人,正是所謂‘為保護樹葉而傷害樹枝’了。

    我覺得陛下這樣做是不對的。

    ”漢武帝沉默不語,沒有應許。

    後來說道:“我很久沒聽到汲黯的聲音了,如今又在這裡胡說八道!” 居頃之,乃分徙降者邊五郡故塞外,而皆在河南,因其故俗為五屬國。

    而金城河西,西并南山至鹽澤,空無匈奴,匈奴時有侯者到而希矣。

     不久之後,漢武帝将歸降的渾邪王部屬分别遷徙到沿邊五郡的舊要塞之外,全部在黃河以南,保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