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鑒》全文閱讀·後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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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為行計。

     後晉出帝的病情稍見好轉,河北相繼告急。

    後晉出帝說:“現在不是安睡之時!”便部署分派諸将為出征作準備。

     [2]更命武定軍曰天威軍。

     [2]更改武定軍名為天威軍。

     [3]北面副招讨使馬全節等奏:“據降者言,虜衆不多,宜乘其散歸種落,大舉徑襲幽州。

    ”帝以為然,征兵諸道。

    壬戌,下诏親征;乙醜,帝發大梁。

     [3]北面副招讨使馬全節等奏報:“據投降的人講,虜衆不多,應該乘着他散歸部落的時機,大舉發兵直襲幽州。

    ”後晉出帝以為對,便向諸道征兵。

    壬戌(二十五日),下诏親征;乙醜(二十八日),後晉出帝從大梁出發。

     [4]閩之故臣共迎殷主延政,請歸福州,改國号曰閩。

    延政以方有唐兵,未暇徙都,以從子門下侍郎、同平章事繼昌都督南都内外諸軍事,鎮福州。

    以飛捷指揮使黃仁諷為鎮遏使,将兵衛之。

     [4]閩國的舊臣一起迎接殷主王延政;請他回福州,改國号為閩。

    王延政因為南唐兵正在犯境,顧不上遷都,任用他的侄子門下侍郎、同平章事王繼昌都督南都内外諸軍事,坐鎮福州;任用飛捷指揮使黃仁諷為鎮遏使,統兵去防衛。

     林仁翰至福州,閩主賞之甚薄;仁翰未嘗自言其功。

     林仁翰來到福州,閩主王延政對他的賞賜很微薄;林仁翰也沒有自己誇耀自己的功勞。

     發南都侍衛及兩軍甲士萬五千人,詣建州以拒唐。

     調發南都侍衛及兩軍甲士一萬五千人到達建州,用來抗拒南唐兵。

     [5]二月,壬辰朔,帝至滑州,命安審琦屯邺都。

    甲戍,帝發滑州;乙亥,至澶州。

    己卯,馬全節等諸軍以次北上。

    劉知遠聞之曰:“中國疲弊,自守恐不足;乃橫挑強胡,勝之猶有後患,況不勝乎!” [5]二月,壬辰朔(初一),後晉出帝北征來到滑州,命令安審琦屯駐邺都。

    甲戌(初七),後晉出帝從滑州出發,乙亥(初八),到達澶州。

    己卯(十二日),馬全節等諸軍按次序北上。

    劉知遠聽說以後說:“中國疲乏困弊,保全自己還怕來不及;怎麼能再去胡亂地挑一動強盛的北胡,即使打勝了也免不了後患,況且不能取勝啊!” 契丹自恒州還,以羸兵驅牛羊過祁州城下,刺史下邳沈斌出兵擊之;契丹以一精一騎奪其城門,州兵不得還。

    趙延壽知城中無餘兵,引契丹急攻之;斌在上,延壽語之曰:“沈使君,吾之故人。

    ‘擇禍莫若輕’,何不早降!”斌曰:“侍中父子失計陷身虜庭,忍帥犬羊以殘父母一之邦;不自愧恥,更有驕色,何哉!沈斌弓折矢盡,甯為國家死耳,終不效公所為!”明日,城陷,斌自一殺。

     契丹人從恒州還軍,用弱兵驅趕着牛羊經過祁州城下,刺史下邳人沈斌出兵攻擊他們;契丹用一精一銳騎兵奪取了城門,州兵回不了城。

    趙延壽知道城中沒有餘兵,率領契丹兵緊急攻城;沈斌在城上,趙延壽對他說:“沈使君,你是我的老相識,‘擇禍不如選擇輕的’,為什麼不早早投降!”沈斌說:“侍中父子因為失算陷身在胡虜那邊,忍心率引犬羊來摧一殘父母一之邦;自己不認為慚愧和羞恥,反而有驕傲的顔色,這是為什麼!沈斌即使弓折矢盡,甯可為國家去死,最後也不能仿效你的所為!”第二天,城池陷落,沈斌自一殺。

     [6]丙戌,诏北面行營都招讨使杜威以本道兵會馬全節等進軍。

     [6]丙戌(十九日),後晉出帝诏命北面行營都招讨使杜威率領本道兵馬會合馬全節等共同進軍。

     [7]端明殿學士、戶部侍郎馮玉,宣徽北院使、權侍衛馬步都虞候太原李彥韬,皆挾恩用事,惡中書令桑維翰,數毀之。

    帝欲罷維翰政事,李崧、劉固谏而止。

    維翰知之,請以玉為樞密副使,玉殊不平。

    丙申,中旨以玉為戶部尚書、樞密使,以分維翰之權。

     [7]後晉端明殿學士、戶部侍郎馮玉,宣徽北院使、權理侍衛馬步都虞候太原人李彥韬,都是依靠自己是皇帝而挾恩當權的,他們厭惡中書令桑維翰,多次诋毀他。

    後晉出帝想罷免桑維翰的政務,李崧、劉堅持谏阻而停止。

    桑維翰知道後,請求任用馮玉為樞密副使,馮玉很不平。

    丙申(二十九日),禦中下旨任命馮玉為戶部尚書、樞密使,用以分削桑維翰的權一柄一。

     彥韬少事閻寶,為仆夫,後隸高祖帳下。

    高祖自太原南下,留彥韬侍帝,為腹心,由是有一寵一。

    一性一纖巧,與嬖幸相結,以蔽帝耳目;帝委信之,至于升黜将相,亦得預議。

    常謂人曰:“吾不知朝廷設文官何所用,且欲澄汰,徐當盡去之。

    ” 李彥韬年少時侍奉閻寶,當仆夫,後來隸屬後晉高祖石敬瑭帳下。

    石敬瑭從太原南下,留下李彥韬侍奉出帝,成為心腹,從此就受到一寵一信。

    他為人一性一格瑣屑巧黠,與那些由于亵近而獲一寵一的人相勾結,來蒙蔽出帝耳目;出帝依靠信賴他,以至于提升貶降将相,他也能夠參與議論。

    他常常對人說:“我不知道朝廷設置文官有什麼用,我想把他們淘汰,慢慢地我将要全部去掉他們。

    ” [8]唐查文徽表求益兵,唐主以天威都虞候何敬洙為建州行營招讨馬步都指揮使,将軍祖全恩為應援使,姚鳳為都監,将兵數千會攻建州,自崇安進屯赤嶺。

    閩主延政遣仆射楊思恭、統軍使陳望将兵萬人拒之,列栅水南,旬馀不戰,唐一人不敢一逼一十。

     [8]南唐查文徽上表請求增加兵力,南唐主李任用天威都虞候何敬洙為建州行營招讨馬步都指揮使,将軍祖全恩為應援使,姚鳳為都監,統兵數千會攻建州,從崇安進屯赤嶺。

    閩主王延政派遣仆射楊思恭、統軍使陳望領兵萬人進行抗拒,排列欄栅在水的南面,十多天不出戰,南唐兵不敢進一逼一十。

     思恭以延政之命督望戰。

    望曰:“江、淮兵一精一,其将習武事。

    國之安危,系此一舉,不可不萬全而後動。

    ”思恭怒曰:“唐兵深侵,陛下寝不交睫,委之将軍。

    今唐兵不出數千,将軍擁衆萬馀,不乘其未定而擊之,有如唐兵懼而自退,将軍何面目以見陛下乎!”望不得已,引兵涉水與唐戰。

    全恩等以大兵當其前,使奇兵出其後,大破之。

    望死,思恭僅以身免。

     楊思恭用王延政的命令督催陳望出戰,陳望說:“江、淮的兵是一精一銳的,将官熟悉用兵。

    國家的安危,全在這一仗,不可不萬全而後行動。

    ”楊思恭生氣地說:“南唐兵深入侵犯,陛下睡時不能合眼,把事情委托給将軍。

    現在唐兵不出數千,将軍擁有兵衆萬餘人,不乘他立足未定而進擊他,好像唐兵懼怕而自行退走,将軍有何面目去見陛下呢!”陳望不得已,引兵涉水與唐兵交戰。

    祖全恩等用大規模的兵衆在前面迎擊他,而讓奇兵襲擊他的後面,把他們打得大敗。

    陳望戰死,楊思恭隻身免于一死。

     延政大懼,嬰城自守,召董思安、王忠順,使将泉州兵五千詣建州,分守要害。

     王延政大為恐懼,繞城自守,招喚董思安、王忠順,使他們率領五千泉州兵趕赴建州,分守要害之地。

     [9]初,高祖置德清軍于故澶州城,及契丹入寇,澶州、邺都之間,城戍俱陷。

    議者以為澶州、邺都相去百五十裡,宜于中塗築城以應接南北,從之。

    三月,戊戌,更築德清軍城,合德清、南樂之民以實之。

     [9]起初,後晉高祖在澶州故城設置德清軍,等到契丹入侵時,澶州、邺都之間的城守都陷落了。

    人們議論認為澶州、邺都相去一百五十裡,應該在中途修築城防來應接南北,後晉出帝聽從了。

    三月,戊戌(初二),另築德清軍城,聚合德清、南樂的民衆來充實它。

     [10]初,光州人李仁達,仕閩為元從指揮使,十五年不遷職。

    閩主曦之世,叛奔建州,閩主延政以為将。

    及朱文進弑曦,複叛奔福州,陳取建州之策。

    文進惡其反覆,黜居福清。

    浦城人陳繼,亦叛閩主延政奔福州,為曦畫策取建州,曦以為著作郎。

    及延政得福州,二人皆不自安。

     [10]以前,光州人李仁達,在閩國做官任元從指揮使,十五年沒有遷調職位。

    王曦做閩主時,反叛投奔建州,王延政做閩主時用他為将領。

    等到朱文進殺了王曦,又叛離了建州投奔福州,講述了攻取建州的辦法。

    朱文進厭惡他的反複,罷黜他留居在福清。

    浦城人陳繼,也是叛離王延政投奔福州的,給王曦謀劃攻取建州,王曦用他做著作郎。

    待到王延政取得福州後,二人都感到不能自安。

     王繼昌暗弱嗜酒,不恤将士,将士多怨。

    仁達潛入福州,說黃仁諷曰:“今唐兵乘勝,建州孤危。

    富沙王不能保建州,安能保福州!昔王潮兄弟,光山布衣耳,取埃建如反掌。

    況吾輩乘此機會,自圖富貴,何患不如彼乎!”仁諷然之。

    是夕,仁達等引甲士突入府舍,殺繼昌及吳成義。

     王延政的侄兒王繼昌鎮守福州,為人愚昧懦弱,嗜酒,不體恤一愛一護将士,将士多有怨恨。

    李仁達潛入福州,遊說黃仁諷說:“現在唐兵乘勝而進,建州孤立而危險。

    富沙王不能保全建州,又怎能保護福州!從前王氏先祖王潮兄弟,不過是光山的小百姓,他們竟易如反掌地取得福建。

    何況我們遇到如此的機會,自己謀求富貴,何必擔心不如他們呢!”黃仁諷贊成他。

    當日傍晚,李仁達等引領甲兵突入府舍,殺了王繼昌及吳成義。

     仁達欲自立,恐衆心未服,以雪峰寺僧卓岩明素為衆所重,乃言:“此僧目重瞳子,手垂過膝,真天子也。

    ”相與迎之。

    己亥,立為帝,解去衲衣,被以衮冕,帥将吏北面拜之。

    然猶稱天福十年,遣使奉表稱藩于晉。

     李仁達想自立為王,又怕衆心不服,由于雪峰寺僧人卓岩明素來被民衆所推重,便說:“這個和尚有兩個瞳子,手長過膝,是真命天子啊。

    ”因此共同把他迎接出來。

    己亥(初三),立他做皇帝,脫了僧衣,穿戴帝王衮,率領将吏向着北面朝拜他,但還是稱為天福十年,遣派使臣向晉廷上表稱藩。

     延政聞之,族黃仁諷家,命統軍使張漢真将水軍五千,會漳、泉兵讨岩明。

     王延政聽說以後,族滅了黃仁諷家,命令統軍使張漢真統領水軍五千人,會合漳州、泉州兵征讨卓岩明。

     [11]乙巳,杜威等諸軍會于定州,以供奉官蕭處鈞權知祁州事。

    庚戌,諸軍攻契丹,泰州刺史晉廷謙舉州降。

    甲寅,取滿城,獲契丹酋長沒剌及其兵二千人。

    乙卯,取遂城。

    趙延壽部曲有降者言:“契丹主還至虎北口,聞晉取泰州,複擁衆南向,約八萬餘騎,計來夕當至,宜速為備。

    ”杜威等懼,丙辰,退保泰州。

     [11]乙巳(初九),杜威等諸軍在定州會合,任用供奉官蕭處鈞暫時主持祁州事務。

    庚戌(十四日),諸軍攻打契丹,其泰州刺史晉廷謙帶領全州投降。

    甲寅(十八日),奪取了滿城,擒獲契丹酋長沒剌以及他的兵衆二千人。

    乙卯(十九日),奪取了遂城。

    趙延壽的親兵有投降的人說:“契丹主歸回到虎北口,聽說晉兵襲取泰州,又帶領兵衆向南進軍,約有八萬多騎兵,預計明晚應當來到,要趕快作準備。

    ”杜威等害怕,丙辰(二十日),退守在泰州。

     戊午,契丹至泰州。

    己未,晉軍南行,契丹踵之。

    晉軍至陽城,庚申,契丹大至。

    晉軍與戰,逐北十馀裡,契丹逾白溝而去。

     戊午(二十二日),契丹兵到達泰州。

    己未(二十三日),晉軍向南撤退,契丹兵跟蹤而來。

    晉軍到達陽城,庚申(二十四日),契丹兵大舉攻來。

    晉軍同之交戰,向北驅逐他們十餘裡,契丹跨過白溝而去。

     壬戌,晉軍結陳而南,胡騎四合如山,諸軍力戰拒之。

    是日,才行十餘裡,人馬饑乏。

     壬戌(二十六日),晉軍集結成陣列向南行進,契丹兵從四面合圍像山嶽一樣,後晉諸軍極力抗拒。

    這一天,隻行軍十餘裡,人馬饑乏疲憊。

     癸亥,晉軍至白一團一衛村,埋鹿角為行寨。

    契丹圍之數重,奇兵出寨後斷糧道。

    是夕,東北風大起,破屋折樹;營中掘井,方及水辄崩,士卒取其泥,帛絞而飲之,人馬俱渴。

    至曙,風尤甚。

    契丹主坐大奚車中,令其衆曰:“晉軍止此耳,當盡擒之,然後南取大梁!”命鐵鹞四面下馬,拔鹿角而入,奮短兵以擊晉軍,又順風縱火揚塵以助其勢。

     癸亥(二十七日),晉軍到達白一團一衛村,埋下鹿角柴障安營為行寨。

    契丹兵把它包一皮圍了好幾層,并派奇兵繞到寨後斷絕晉軍糧道。

    當天傍晚,東北風大起,刮破房屋,摧折樹木;晉營中掘井,剛出一水便往往崩坍,士兵隻好取帶水的泥,用布帛擰絞出一水來飲用,人和馬都很幹渴。

    到天亮,風刮得更厲害。

    契丹主坐在從奚地取材做的大車中,對其兵下令說:“晉軍隻此而已,必當把他們全部擒獲,然後向南直取大梁!”命令鐵鹞軍四面下馬,拔除鹿角柴障而入營寨,用短兵器襲擊晉軍,又順風縱火揚塵以助其聲勢。

     軍士皆憤怒,大呼曰:“都招讨使何不用兵,令士卒徒死!”諸将請出戰,杜威曰:“俟風稍緩,徐觀可否。

    ”馬步都監李守貞曰:“彼衆我寡,負沙之内,莫測多少,惟力鬥者勝,此風乃助我也;若俟風止,吾屬無類矣。

    ”即呼曰:“諸軍齊擊賊!”又謂威曰:“令公善守禦,守貞以中軍決死矣!”馬軍左廂都排陳使張彥澤召諸将問計,皆曰:“虜得風勢,宜俟風回與戰。

    ”彥澤亦以為然。

    諸将退,馬軍右廂副排陳使太原藥元福獨留,謂彥澤曰:“今軍中饑一渴已甚,若俟風回,吾屬已為虜矣。

    敵謂我不能逆風以戰,宜出其不意急擊之,此兵之詭道也。

    ”馬步左右廂都排陳使符彥卿曰:“與其束首就擒,曷若以身殉國!”乃與彥澤、元福及左廂都排陳使皇甫遇引一精一騎出西門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