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安國寺惠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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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晨,決定站到三成一邊的大谷刑部少輔吉繼,從美濃垂井的宿營地開拔,奔向三成的居城佐和山。

     途中,吉繼在轎上多次低吟道: “本日天晴,生死不二。

    ” 吉繼從東邊奔向佐和山。

    同一天,另個人物行進在琵琶湖畔街道上,由西邊奔向佐和山城。

     此人坐着華麗的轎子。

     轎旁跟着二十名裝扮堂堂的武士。

    此外,連同扛槍扛行箧的随從,共有四十人許,形成隊伍。

     “那是誰家的大人?” 路上的旅人側目而視。

    隊伍整齊前進,舉止進退有據。

     旅人中有見聞廣博的,見了行箧和轎上印着菊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原來是皇族啊?” 實際上并非如此。

    而是為了掩人耳目,借用了仁和寺宮的轎子和行箧。

    坐轎者是一位大名。

     然而,并非普通的大名。

     是名僧侶。

     日本開國以來,以僧侶身分擔任大名者,僅此一人。

    這在當時也被視為珍奇之例。

     他就是安國寺惠瓊。

     “稍歇片刻,如何?” 轎旁負責統轄的長坂長七郎向轎内問話。

    離别京都後,除了在草津停宿一晚,幾乎再就沒休息了,一直趕路。

     “此處是何地?” 惠瓊小聲問道。

    轎子左側風景是遼闊的水田,與湖水相連;前面是低矮的松山。

     “該是安土吧?” 惠瓊自問自答,他心中有印象。

    二十年前,惠瓊作為毛利氏的使者來過這裡。

    當時前方的松山上聳立着壯觀的安土城,那是信長鼎盛的時代。

     (已成為二十年前的往昔了嗎?) 禅僧惠瓊倏然陷入了懷舊的心情。

    今年他六十三歲了,在信長和秀吉興盛、秀吉死去等戰亂頻仍的世間,惠瓊可謂度過了風雅的半生。

     “是否小憩?” 長坂再度請示。

     “不停歇,擡轎繼續前進!” 惠瓊回答。

     (治部少輔望眼欲穿了吧?必須倍道兼行。

    ) 惠瓊想到,對自己而言,這次商談計策或恐是人生最後一件大事。

    他尤其渴盼盡早進入佐和山城與三成交談。

    惠瓊受這種心情驅動着。

     (我曾經扭轉了本國的曆史發展。

    這次将是再次改變。

    ) 想到這裡,惠瓊老朽五體内的血液倏然熱了起來。

     曆史上,安國寺惠瓊曾以這樣一件事聞名遐迩。

    發生在三十年前的往昔。

     當時,信長進駐京都,擁戴天皇與将軍,已顯示出對天下發号施令的威勢。

     那時,惠瓊住在安藝國的安國寺,擔任毛利家的使者僧,出使四方。

    他那卓越的外交手腕天下皆知。

     京都也有惠瓊的寺院。

    東福寺是臨濟禅宗的“大本山”
    ">,惠瓊的寺院是東福寺的塔頭
    ">退耕庵。

    自然,惠瓊熟谙京都的形勢。

     毛利家擁有的領土包括山陰、山陽十一國版圖。

    毛利最關心的大事就是織田信長的勢力由尾張興起,控制京都,其發展趨勢異乎尋常。

     織田和毛利之間遲早會發生沖突,恐會成為你死我活的浴血大戰。

     信長是怎樣的人? 他有何野心?他想如何對付毛利?織田家的内情如何? 将來會怎樣? 凡此種種,毛利希望得到盡可能詳細的情報、分析與觀察。

     毛利僅選用了僧侶惠瓊,讓他來發揮這作用。

    惠瓊是個能不負期待的人,堪當此任,當時他剛三十歲。

     惠瓊駐在京都,向領國寫出了充滿預言的形勢報告: “信長時代還可以持續三五年。

    ” “此外,信長大概明年将跻身朝廷重臣之列,身分更加高貴。

    ” 惠瓊進一步寫道: “但人們認為,如此這般之後,他會從高處仰面跌落下來。

    ” 此話意即:因為意外事變,信長恐會從高處跌落。

    這預言出現在信長橫死于本能寺事件的十年前,惠瓊卓越地言中了。

     此外,年輕的惠瓊在報告書中還預言: “藤吉郎是下一個時代的領袖。

    ” 當時,秀吉在織田家的确是受到特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