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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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坂和大垣。

    兩軍依舊駐紮不動。

    家康不來,硝煙不起。

    美濃的天空陰暗,一日之内多次降下霖雨,夜裡特别冷。

     “赤坂的東軍在等待家康到來。

    ” 三成一日數次這樣嘟囔着。

    東軍若攻來,立即就會變成大戰。

    赤坂的東軍不動,大垣的三成也不動。

     三成也在繼續等待坐鎮大坂的西軍統帥毛利輝元到來。

    毛利的主力不到,三成在兵力上就沒有把握。

    另外,統帥不到前線,對己方士氣多有影響。

     “毛利的主力軍不到,我方将敗亡吧?” 這種疑慮和恐懼在西軍将士中擴散着。

    美濃前方後方的西軍大名中,開始出現暗通東軍者,歸納看來,可以說原因正在這裡。

     不消說,三成多次催促大坂,信使有的在途中遭敵軍斬首,也有的平安到達了。

     輝元本人并無惡意。

     “那麼,我動身吧。

    ” 他也曾想過要動身。

    但有人忠告他: “不可,不可,打消這念頭為宜。

    毛利大人若讓大坂成了一座空城,城裡暗通家康者不知擁戴秀賴公會做出何種事來。

    家康的間諜中,有一個就是西軍的首腦增田長盛。

    增田大人非常可疑。

    ” 于是,好不容易起身的毛利又坐了下去。

    不知忠告者都是何人,恐怕他們都是家康的間諜。

    巧妙利用間諜擾亂敵軍内部,這是從亂世中艱辛生存下來的家康的特長。

    不太谙熟亂世的三成,在治世過程中學習過如何感知世間,但他缺乏家康的那種才能。

     “再給大坂發去一封催促信看看。

    ” 九月十日黃昏,三成有些焦躁,對謀臣左近說道。

     (這可不好。

    ) 左近這麼認定,原因不在于毛利不來,而是三成的焦躁。

    三成若過度焦急,失去了争勝的自信,那麼,隻要毛利不來,他這種心理對戰争形勢勢必影響極大。

     “主公,不可再指望毛利了!” 左近建議道。

    事到如今,應當考慮在毛利主力大軍不來的前提下,如何制訂戰術,将戰争引向勝利。

    否則,指望的毛利軍若不到來,将會陷入失去戰機的窘境。

     “但那樣能勝出嗎?” “必須琢磨勝出的手段。

    若竭盡全力仍未勝出,那就隻能将勝負置之度外,奮勇苦戰,死而後已。

    ” “左近的武士根性還沒消失呀。

    ” 三成微微一笑。

    按照三成的說法,“奮勇苦戰,死而後已”并非戰略,隻不過是武德。

    将道德摻入戰略中通盤考慮,這并非大将的思想。

     (有道理,确實如此。

    ) 左近佩服三成明确的邏輯思維。

    但這種思維未必完全适用于實戰。

    戰略這種政治性或計算性的結構中,唯有再融入戰士非合理性的敢死氣概,交戰才能生氣勃勃。

    左近這麼自忖,但沒反駁三成。

     當天從早晨到過午,左近一直陪同三成,到處視察各部隊的布陣情況。

    老實說,左近心裡有一件細緻考慮的大事。

     即南宮山問題。

     這座山的北麓有一條中山道,山的西北麓鋪展着關原。

    在其反面或恐與交戰毫不相幹的東南山中,俨如潛伏似地,随意駐紮着長束正家和安國寺惠瓊的軍隊。

    這地方無論戰況如何變化,槍彈也飛不來的,同時,他們也不會開一槍。

     “請下山,往平原再靠近一些。

    ” 三成忍無可忍這樣要求過。

    但兩個文官強調各種理由,不想離開這個絕好的隐蔽場所。

    提起長束正家,他是豐臣家的理财官,頭腦聰明,被提拔為奉行。

    安國寺惠瓊是僧侶,早于信長健在時他就被贊為外交能力無與倫比的人物,而且惠瓊是禅僧,平素在豐臣家的殿上,他一直得意洋洋為諸将講解生死的禅理。

     “何其膽怯呀。

    ” 左近辭别他們的陣地時,他對三成心懷顧慮,卻不得不唾棄似地這樣說道。

     (畢竟是文官。

    ) 左近這樣思量。

    文官的心理結構與武将不同,武将縱然再膽小,但一被拖到戰場也會壯起膽子穩如泰山。

    文官大名無論平時怎樣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