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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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四來臨的時候,他竟然發現自己的設想不是那麼不靠譜,這确實非同尋常。

    這并非凱特有意識努力的結果,不過,過了一刻鐘之後,她确實做到了許多。

    一開始,她為自己在星期二居然似乎給他留下了那麼多需要琢磨的東西而感到驚訝。

    此時,他可以看見,在她手下,各個零散的部分差不多拼湊到了一起,而且,在這段分開的時間裡,她似乎并沒有不停地擺弄或者安裝。

    她既聰明又漂亮,沒有一點疲倦和憔悴,各方面都很清楚;因為他很明顯地發現,如果說兩位美國女士不能指望,這當然是荒謬的想法,那麼,她們就得考慮再次在莫德姨媽的身上打主意。

    雖然她一直對他們很好,但也不能這樣跟她們說:“我們就在你們家裡約會吧,不管讓我們什麼時候來,但我們希望你們幫助保守秘密。

    ”她們必然會換個說法向莫德姨媽告密,讓她們不告密是很别扭的事情,因此,凱特必須自己首先說。

    對于丹什而言,凱特今天說得很棒,雖然他也許感覺自己是一點點地從她嘴裡摳出來的,而不像是在迎接一股穩定的水流。

    而且,他總是感覺他向她要得越多,她就會給得越多。

    在離開她之前,他不止一次跟她說:“你管着櫥櫃的鑰匙,我可以預見,我們結婚之後,你會一塊一塊地把糖拿出來給我。

    ”她回答說,她非常高興他居然喜歡吃糖,同時,這樣的家庭關系,很可能已經成為主流了。

    說句實話,毫無疑問,她藏在櫥櫃裡的糖并不是那麼甜;不過,在一定意義上說,那也滿足了他的即時要求。

    如果說她的解釋引發了一些問題,那麼,這些問題并沒有耗掉他們的精力,隻是耗掉了她的耐心。

    在一系列問題之中,這些自然是比較簡單的。

    比如說,他從她口中得知,蒂爾小姐不可能幫他們什麼忙。

    他非常坦率地說,他鬥膽認為這是可能的事情。

    “如果我們不能在這裡約會,而且已經厭煩了在敞開空間或者人群中約會的所謂魅力,那麼,我這兩天來一直覺得,沉船後漂浮起來的小艇,或者像星期二那樣的機會,至少比什麼都沒有更強。

    但是,如果我們的朋友對這裡有這麼強的責任感,那當然就不用再說什麼。

    謝謝上帝,那就算是在我們的棺材上又釘下的一枚釘子,我們的延遲就會變成絕望。

    ”他非常高興自己不用多費口舌來确定其中的寓意。

    “現在,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們是無能為力的。

    ” 如果說她聽完這些話後笑了(她情緒似乎真的很高漲),那是因為在那個旅館裡他顯得非常喜歡那個機會。

    “你這樣說很難得,我記得你隻跟米莉說話。

    ”不過,她的脾氣還是很好、很平和。

    “當然,你可能會習慣她的,你肯定會。

    你說得很對,隻要她們與我們住在一起,或者說這麼近。

    ”她又十分明白地說,那兩個可愛的人兒作為他們的好朋友,必定樂于讓他們搭便車。

    “她們就會跟莫德姨媽說,但她們不會把我們拒之門外,那是另一回事。

    朋友總會幫忙的,她就是一個朋友。

    ”這樣說,她就是把斯特林厄姆太太排除在外了,她對問題做了簡化,隻保留了米莉。

    “而且,她特别喜歡我們。

    她特别喜歡你。

    我說,好家夥,你就好好利用吧。

    ”他感覺她在竭力回避他剛才十分刺眼地擺在她面前的最後通牒,他語氣堅定地提醒她說,他們無論如何是無能為力的;不過,他說的一些話,特别是那些特别尖刻的話,她是注意到的,雖然不很正式,也沒有充滿敬意。

    她用不是很平淡的方式表明她對這些話的反應。

    實際上,他認為她不是真的不在乎。

    不過,她挑了一個較次要的問題做了回答。

    “你說我們不能在這裡約會,但你看我們不正在這裡約會嗎?這是不是很可愛?” 這并非為了折磨他,雖然他還是不相信這種事情;但是,他來到這裡是有些不舒服的,因此,聽見她稱在這裡約會很可愛,他微微地皺了一下眉頭。

    這裡面不是有點當奴隸的味道嗎?當然,所謂當奴隸,那是蒙着紗布或者塗着漆的,但是他從骨子裡知道,在蘭開斯特大門,不管擁有多高的特權,都不能表明他們擁有自由。

    此時,他們就在樓上的閨房裡。

    那是一間很小但挺豪華的房間,擺設得跟小姐的閨房一樣,不過顯然沒有人住過,因為房間的主色調是藍色的,很醜,讓人望而卻步。

    他看了一眼那扇關閉着的門,貌似很關切,而對于他的關切,凱特的反應就是安慰他說不會有任何問題,就此次而言,莫德姨媽是很給他們面子的,他們應該不會受任何人的打擾,不必有任何擔心。

    但是,從她的這些安慰中,他發現了其中新的含義,讓他感覺靠那個問題更近了。

    确實沒有人會打擾他們,也确實沒有問題,但是,他又看了一眼那扇關閉着的門,品味一下人家賦予他們的隐私,以及這座豪宅的寂靜。

    他們當場都看到了她超強的意志力對他的作用。

    總而言之,就是說他不可能讓她躲着他們,絕對不能。

    他不能,他也不願,不願給她帶來任何不方便。

    他不希望她比他自己更加深沉,雖然就智慧以及性格而言,深沉并非壞事;他希望他們的信息溝通輕松、坦率,他們的情感交流不受外界幹擾。

    于是,過了一會兒,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