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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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我們的年輕人表示同意,“她就像開着巨型戰車主宰世界的主神,我昨天在蘭開斯特大門等她的時候就有這種感覺。

    客廳裡的擺設,形狀都跟奇怪的神像一樣,有些也像神秘的瘤,人們可能猜測,那些就是她那輛戰車車頭的裝備。

    ” “是的,難道不是嗎?”女孩回答說。

    于是,他們就這位了不起的女士的這一方面進行了全面、深入、毫無拘束的交流,幾乎沒有任何保留,中間有複雜的細節,也有明顯的問題,但他們以前都沒有這麼默契過。

    提到莫德姨媽的卓越外交手腕,凱特沒有反駁一句,他們一緻認為這是她的力量的證明。

    不過,丹什繼續說,在其他方面他也面臨着巨大的威脅。

    他對這次見面的描述細緻入微,尤其是莫德姨媽最終坦率又有藝術性地表達不喜歡他這種類型的人,表示他缺少恰當的特征,也反感他的國外經曆,甚至質疑他的家世背景。

    她告訴他說,他隻是半個英國人,而他向凱特承認說,如果不是他主動承認,那可能是很可怕的。

     “我真的不懂,你知道,”他解釋道,“對于她而言,按她的标準,像我這樣受過良好教育的人,怎麼就成了怪物、與社會格格不入的怪胎。

    ” 凱特沉默了片刻,稍後才問:“你何必那麼在乎呢?” “哦,”他笑着說,“我很喜歡她,而且,對于像我這種行業的人,她的觀點,她的情緒,都是必須了解的:它們代表公衆人物的思維方式,我們經常要面對,我們要根據這樣的思維方式設定議題。

    ”他又說,“從個人角度,我也想讓她開心。

    ” “哦,是的。

    我們都要讓她開心!”他的同伴如鹦鹉學舌;不過,這些話可能代表兩人都明确認識到,丹什從中獲得了什麼政治利益。

    事實上,在他動身前往紐約之前,他們還有許多事情必須處理,就在此時,凱特又想起了他剛才提到的問題。

    她看着他,仿佛他跟莫德姨媽介紹的個人曆史,比跟她本人說的還多得多。

    果真如此,那就是很不幸的意外。

    在此後半小時内,他就像一個文化遺址導遊,和不幸的遊客一起站在古塔上,一起鳥瞰他早年在國外的生活經曆,他父母經常從一個國家遷到另一個國家,他本人在瑞士上了中學,在德國讀了大學,這些事情都跟她說得特别清楚。

    他暗示說,一個屬于他們這個世界的人,一眼就可以認出他來,當然,他們這個世界的人,如果有這麼一個世界的話,很可能都要讓英國的磨房碾磨過。

    不過,他對一個女人這樣自白,還是很有魅力的;事實上,對于這樣的差别,女人有更豐富的想象,也有更強烈的同情心。

    此時,凱特表現了應有的想象和同情心,她從頭聽到尾,然後聲稱她比從前更清楚她為什麼愛他。

    她自己小時候有一段時間生活在英吉利海峽的對面,回來的時候也還是孩子;十幾歲的時候,她常常和母親一起到德累斯頓、佛羅倫薩和比亞裡茨,不過在這些地方待的時間都不長,雖然經濟方面的收益不大,但她因此産生了對外國事物的喜愛,雖然她隻是做了冷淡的表達,避免流露明顯的熱情。

    此時,她發現丹什身上有那麼多外國的特質,想分清類别也要花很大的力氣,在她的面前,他就像一幅歐洲大陸地圖,至少是精美的旅遊指南。

    他并沒有自吹自擂的意思,隻是想做些申辯,當然,跟勞德夫人在一起的時候,他也隻是想做一點解釋。

    作為英國牧師,他爸爸到過二十多個英國殖民地,這些都是很奇異的國家,有時是常駐,也有時是臨時訪問,不管怎麼說,他的運氣一直很好,始終有地方可以去,所以,他的國外經曆很連貫,由于薪俸一直不高,他總是讓孩子在最近的學校就讀,盡量省錢,至少可以節省火車票支出。

    他也說了,在此過程中,丹什的媽媽一直從事着一項工作,在國外的漂泊也造就了她的成功,如果說最終取得了成功的話。

    她很有耐心,臨摹了各國大博物館的名家名畫,她既利用了自己難得的天賦,也利用了難得的機會。

    當然,在國外,臨摹者不計其數,但丹什夫人擁有獨特的感覺和靈巧的雙手,她的臨摹惟妙惟肖,幾乎可以亂真,因此她的作品流傳很廣。

    她去世之後,她的兒子把她的遺像當成聖像。

    有關她的叙述,跟此前一些說不大清楚的事情一樣,就是要表明他有輝煌的家史,有充足的資源,而他的經曆也絕非一般。

    他繞了一圈之後又回到了原處,又變成了英國人:首先,他在劍橋上過幾年學,他父親也在那裡上過學,還保持着很好的關系,後來,他就一直在倫敦生活。

    不過,盡管他勇敢地降落到英倫大地,但他畢竟穿越多個空間,各個方向的風吹皺了他的羽毛,不管怎麼說,他的初始記憶十分深刻。

    他經曆的一些事情,是肯定抹不掉的。

     接着,凱特·克羅依忍不住說,這就是他最嚴重的問題,他肯定被這段經曆寵壞了,所以适應不了當地狹隘的生活。

    不過,她又很自然地接着說,也算是安慰他,如果說他經曆豐富,擁有多樣化的智慧及品味,她決不會嫌棄他,最後,他不得不說她是表面上在恭維他,但實際上是要讓他自己認識到一個可怕的真相。

    她顯然認定他不是一個正常的人,這樣她最終就會發現他難以忍受,既然她必須在他的幫助下才能形成正确的認識,她就假裝高興,求他幫助她。

    她最後說,他對自己的認識表明,他已經嘗過智慧樹上的果實,也可以幫助她吃到同樣的果實。

    就這樣,他們的談話十分愉快,兩人都覺得時間過得太快,他們必須分開的時間已經逼近。

    不過,凱特表示,她剛才說莫德姨媽聽到他即将消失肯定會松一口氣,這句話必須從字面上理解,不要有何其他的聯想。

     “其實,不知道為什麼,”他回答說,“她一點也不怕我。

    ” 對這句反駁的話,他的朋友掂量了一會兒。

    “你的意思是說她非常喜歡你,所以會因為失去你而感到遺憾?” 對此,他表達了他們一貫的全面的觀點。

    “既然她精心算計,想讓你逐漸疏遠我,那麼,她也會認為這個過程一直是少不了我的。

    如果我不在,這個進程會順利嗎?如果我真的消失,她的計劃就會失去應有的效果。

    ” 他還在幻想,但凱特則不再參與。

    他稍後發現,她心裡在打着自己的算盤,而他有一種持續而強烈的感覺,在這難得的愉快氣氛以及溫馨的相互嘲諷中,有一個決定性因素正在不斷成長,他們的親密關系就像一個勇往直前的遊泳運動員,一頭跳進池子裡。

    突然,她跟他說:“我會永遠跟你在一起。

    ”這句話讓人覺得世界異乎尋常地美。

     一切都那麼美,他感覺整個世界渾然一體,甚至認為,她的臉就籠罩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