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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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巨型海報被張貼得到處都是。
他是最偉大的歌星之一，自己創作詞曲。
安德烈的閣樓裡也有他的幾張唱片。
&ldquo你見過他了？&rdquo他生硬地問道。
&ldquo你為什麼問我這個問題？&rdquo &ldquo不為什麼。
随便問問。
你見過他了嗎？&rdquo 她剛剛提到了尼斯和蒙特卡羅。
安德烈想象着那個歌手偷偷地從讓娜太太那兒走出來，而他媽媽正在房間裡穿衣服。
他覺得這樣想有點惡毒。
&ldquo你問這個幹什麼？&rdquo &ldquo不幹什麼。
我就是随便問問。
&rdquo &ldquo我見沒見過他不重要。
我想讓你知道的是，我跟你爸爸曾經的生活是怎麼樣的。
我們結婚之後一貧如洗，不得不住在他父母家，他媽媽無時無刻不讓我覺得自己是個多餘的人。
&rdquo &ldquo我懷孕之後，我們更加艱難了。
我們在都爾奈勒橋橋頭租了一套兩間房的公寓，沒有水也沒有氣，所有的窗戶都對着牆壁。
&rdquo &ldquo你爸爸在那之前就已經放棄醫學學業，不是為了盡快養活自己，而是因為他知道自己通不過考試。
你現在明白你需要知道很多真相了吧？&rdquo 他沒有勇氣對媽媽喊： &ldquo我已經十七歲半了，媽媽！我的生活開始了。
我剛剛開始第一次跟一個年輕女孩約會。
你為什麼不閉嘴呢？你為什麼要破壞我的生活呢？&rdquo 他真希望不要再聽這些話，他覺得自己已經不堪重負。
他媽媽說出來的每個單詞都會被他銘記在心，永遠也忘不掉。
&ldquo我竭力幫助他。
你想知道證據嗎？我們吃不上飯時，我跑去向父親乞讨。
我去找他之前就知道他肯定會對我說：&rdquo &ldquo&lsquo我的女兒，這可是你自己的選擇。
&rsquo&rdquo &ldquo但我也知道他最終肯定會從現金出納機裡取出一張支票，然後伸出手擁抱我。
&rdquo &ldquo然後我們搬到了戛納，因為正好這裡有位牙醫要退休了，而那個時候你還小，我不得不照顧你。
但這并不妨礙我同時又充當家庭主婦和他的助手。
每次有病人按門鈴，我就迅速穿上白色工作服。
&rdquo &ldquo那段時間，我一次都沒有抱怨過。
我也許曾經認為自己是幸福的。
我身兼數職。
你爸爸，他，他覺得我這樣犧牲是正常的。
他從沒有問過我累不累。
幫助他就是我活着的目标和理由。
&rdquo &ldquo你覺得是誰提出要開一家更高端的診所，尋找新的病人資源的？肯定會有人告訴你，是我。
是我渴望住别墅，雇女仆，穿高貴的裙子。
&rdquo &ldquo然而事實并不是這樣！是你爸爸，他要讓自己安心，要證明自己并沒有荒廢事業。
&rdquo &ldquo我的确有了别墅，有了諾埃米。
我也有了空閑時間，再也不用在一年甚至常常是兩年裡穿同一件裙子。
&rdquo &ldquo隻是，我跟你爸爸再也沒有什麼交流了，隻在吃飯時說幾句話。
&rdquo 她越來越激動，說話斷斷續續。
&ldquo是他而不是我請了他的那些醫生朋友。
是他每個周末拖着我到波奇一家的遊艇上，兩個男人在大海上釣魚時，我不得不陪着那個恐怖的波奇太太聊天。
是他&hellip&hellip&rdquo &ldquo夠了，媽媽。
&rdquo他突然站起來說道。
&ldquo你認為我在撒謊？&rdquo &ldquo我什麼也沒想。
我向你道歉，但是我不能再聽了。
&rdquo &ldquo你的意思是我在對你爸爸生氣嗎？&rdquo &ldquo我沒有這個意思。
&rdquo &ldquo你還沒明白嗎，安德烈？你需要知道這些事。
&rdquo 她穿着比基尼，身體消瘦。
她有點哀怨地走向安德烈，将兩隻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ldquo我不想失去兒子！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所有。
&rdquo 他好像被說服了。
&ldquo是的，媽媽。
&rdquo &ldquo你真的理解我了嗎？你明白我不再沒有活下去的理由了，而且，如果我和娜塔莎有聯系&hellip&hellip&rdquo 他嘗試着擺脫媽媽，但媽媽把頭埋進他的胸口。
&ldquo别對我太嚴厲，安德烈。
等一等，了解全部真相吧。
&rdquo 他能回答什麼呢？他覺得自己很笨，也不積極，他的感情是淺薄的。
媽媽徹底放松了就會好的。
&ldquo别哭，媽媽。
&rdquo &ldquo别怕。
這是幸福的淚水，我覺得舒服多了。
&rdquo 媽媽用手臂環抱着他，向他靠得更緊了。
這時諾埃米的聲音從客廳裡傳來。
&ldquo電話，太太。
&rdquo 他們并沒有聽到電話鈴聲，也許卡諾大道上的喧鬧聲把電話鈴聲掩蓋了。
&ldquo是誰呀？&rdquo &ldquo娜塔莎太太。
&rdquo 她放開安德烈，在轉身之前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ldquo你看！&rdquo 他并沒有到閣樓上去，而是騎上摩托車，在城裡一直轉悠到晚上八點半。
他回到家時，父母已經坐在飯桌旁了，表情嚴肅，沉默不語。
媽媽換了一件裙子，梳好了頭發化好了妝，抹去了花園裡發生的一切的痕迹。
&ldquo你遲到了。
&rdquo爸爸漫不經心地說。
&ldquo對不起。
&rdquo 他坐上自己的位置後，習慣性地問： &ldquo我們今晚吃什麼？&rdquo 昨天晚上風向又改變了，強烈的密史脫拉風吹得花園裡的樹和百葉窗吱吱作響。
卧室裡很昏暗，他并不想伸手打開床頭燈。
他也不想起床。
他的星期天就這樣開始了。
昨天夜裡他并沒有學習。
他關上閣樓的門，狂怒地玩着電動汽車，一遍又一遍不停地聽莫紮特的第十三号小夜曲。
他不時覺得聽到樓梯上傳來腳步聲，憂心忡忡地轉向房門，準備随時回到自己的小窩裡，但沒有任何人上來。
爸爸和媽媽昨晚都沒有出門。
他才不管他們幹了什麼，他很晚才回自己的卧室，這樣就不會遇上他們了。
他們今天也沒有出門。
也許父親已經穿着睡衣下樓了。
一星期中唯有這天，他可以穿着這套衣服去花園散步或者休息。
他無聊地四處遊蕩着，不知道如何利用時間，時不時看一下二樓的窗戶，看看妻子是不是起床了。
而她起床後，并不急着洗漱。
他聽到汽車經過卡諾大道的聲音，是去山裡度假的戛納人或者剛從海邊度假歸來的山裡人。
他們曾經也是最早出門度假的人，不過那
他是最偉大的歌星之一，自己創作詞曲。
安德烈的閣樓裡也有他的幾張唱片。
&ldquo你見過他了？&rdquo他生硬地問道。
&ldquo你為什麼問我這個問題？&rdquo &ldquo不為什麼。
随便問問。
你見過他了嗎？&rdquo 她剛剛提到了尼斯和蒙特卡羅。
安德烈想象着那個歌手偷偷地從讓娜太太那兒走出來，而他媽媽正在房間裡穿衣服。
他覺得這樣想有點惡毒。
&ldquo你問這個幹什麼？&rdquo &ldquo不幹什麼。
我就是随便問問。
&rdquo &ldquo我見沒見過他不重要。
我想讓你知道的是，我跟你爸爸曾經的生活是怎麼樣的。
我們結婚之後一貧如洗，不得不住在他父母家，他媽媽無時無刻不讓我覺得自己是個多餘的人。
&rdquo &ldquo我懷孕之後，我們更加艱難了。
我們在都爾奈勒橋橋頭租了一套兩間房的公寓，沒有水也沒有氣，所有的窗戶都對着牆壁。
&rdquo &ldquo你爸爸在那之前就已經放棄醫學學業，不是為了盡快養活自己，而是因為他知道自己通不過考試。
你現在明白你需要知道很多真相了吧？&rdquo 他沒有勇氣對媽媽喊： &ldquo我已經十七歲半了，媽媽！我的生活開始了。
我剛剛開始第一次跟一個年輕女孩約會。
你為什麼不閉嘴呢？你為什麼要破壞我的生活呢？&rdquo 他真希望不要再聽這些話，他覺得自己已經不堪重負。
他媽媽說出來的每個單詞都會被他銘記在心，永遠也忘不掉。
&ldquo我竭力幫助他。
你想知道證據嗎？我們吃不上飯時，我跑去向父親乞讨。
我去找他之前就知道他肯定會對我說：&rdquo &ldquo&lsquo我的女兒，這可是你自己的選擇。
&rsquo&rdquo &ldquo但我也知道他最終肯定會從現金出納機裡取出一張支票，然後伸出手擁抱我。
&rdquo &ldquo然後我們搬到了戛納，因為正好這裡有位牙醫要退休了，而那個時候你還小，我不得不照顧你。
但這并不妨礙我同時又充當家庭主婦和他的助手。
每次有病人按門鈴，我就迅速穿上白色工作服。
&rdquo &ldquo那段時間，我一次都沒有抱怨過。
我也許曾經認為自己是幸福的。
我身兼數職。
你爸爸，他，他覺得我這樣犧牲是正常的。
他從沒有問過我累不累。
幫助他就是我活着的目标和理由。
&rdquo &ldquo你覺得是誰提出要開一家更高端的診所，尋找新的病人資源的？肯定會有人告訴你，是我。
是我渴望住别墅，雇女仆，穿高貴的裙子。
&rdquo &ldquo然而事實并不是這樣！是你爸爸，他要讓自己安心，要證明自己并沒有荒廢事業。
&rdquo &ldquo我的确有了别墅，有了諾埃米。
我也有了空閑時間，再也不用在一年甚至常常是兩年裡穿同一件裙子。
&rdquo &ldquo隻是，我跟你爸爸再也沒有什麼交流了，隻在吃飯時說幾句話。
&rdquo 她越來越激動，說話斷斷續續。
&ldquo是他而不是我請了他的那些醫生朋友。
是他每個周末拖着我到波奇一家的遊艇上，兩個男人在大海上釣魚時，我不得不陪着那個恐怖的波奇太太聊天。
是他&hellip&hellip&rdquo &ldquo夠了，媽媽。
&rdquo他突然站起來說道。
&ldquo你認為我在撒謊？&rdquo &ldquo我什麼也沒想。
我向你道歉，但是我不能再聽了。
&rdquo &ldquo你的意思是我在對你爸爸生氣嗎？&rdquo &ldquo我沒有這個意思。
&rdquo &ldquo你還沒明白嗎，安德烈？你需要知道這些事。
&rdquo 她穿着比基尼，身體消瘦。
她有點哀怨地走向安德烈，将兩隻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ldquo我不想失去兒子！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所有。
&rdquo 他好像被說服了。
&ldquo是的，媽媽。
&rdquo &ldquo你真的理解我了嗎？你明白我不再沒有活下去的理由了，而且，如果我和娜塔莎有聯系&hellip&hellip&rdquo 他嘗試着擺脫媽媽，但媽媽把頭埋進他的胸口。
&ldquo别對我太嚴厲，安德烈。
等一等，了解全部真相吧。
&rdquo 他能回答什麼呢？他覺得自己很笨，也不積極，他的感情是淺薄的。
媽媽徹底放松了就會好的。
&ldquo别哭，媽媽。
&rdquo &ldquo别怕。
這是幸福的淚水，我覺得舒服多了。
&rdquo 媽媽用手臂環抱着他，向他靠得更緊了。
這時諾埃米的聲音從客廳裡傳來。
&ldquo電話，太太。
&rdquo 他們并沒有聽到電話鈴聲，也許卡諾大道上的喧鬧聲把電話鈴聲掩蓋了。
&ldquo是誰呀？&rdquo &ldquo娜塔莎太太。
&rdquo 她放開安德烈，在轉身之前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ldquo你看！&rdquo 他并沒有到閣樓上去，而是騎上摩托車，在城裡一直轉悠到晚上八點半。
他回到家時，父母已經坐在飯桌旁了，表情嚴肅，沉默不語。
媽媽換了一件裙子，梳好了頭發化好了妝，抹去了花園裡發生的一切的痕迹。
&ldquo你遲到了。
&rdquo爸爸漫不經心地說。
&ldquo對不起。
&rdquo 他坐上自己的位置後，習慣性地問： &ldquo我們今晚吃什麼？&rdquo 昨天晚上風向又改變了，強烈的密史脫拉風吹得花園裡的樹和百葉窗吱吱作響。
卧室裡很昏暗，他并不想伸手打開床頭燈。
他也不想起床。
他的星期天就這樣開始了。
昨天夜裡他并沒有學習。
他關上閣樓的門，狂怒地玩着電動汽車，一遍又一遍不停地聽莫紮特的第十三号小夜曲。
他不時覺得聽到樓梯上傳來腳步聲，憂心忡忡地轉向房門，準備随時回到自己的小窩裡，但沒有任何人上來。
爸爸和媽媽昨晚都沒有出門。
他才不管他們幹了什麼，他很晚才回自己的卧室，這樣就不會遇上他們了。
他們今天也沒有出門。
也許父親已經穿着睡衣下樓了。
一星期中唯有這天，他可以穿着這套衣服去花園散步或者休息。
他無聊地四處遊蕩着，不知道如何利用時間，時不時看一下二樓的窗戶，看看妻子是不是起床了。
而她起床後，并不急着洗漱。
他聽到汽車經過卡諾大道的聲音，是去山裡度假的戛納人或者剛從海邊度假歸來的山裡人。
他們曾經也是最早出門度假的人，不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