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劉浩三發表勸業所 餘知化新造割稻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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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劉浩三遇見了姜春航,春航約他回到樓下,揀張桌兒坐下。

    堂棺送上茶來。

    浩三道:&ldquo春航先生幾時來上海的?怎麼知道兄弟在這裡?&rdquo春航道:&ldquo兄弟是正月間就到上海,隻因家兄想辦蘇州水電兩個公司,承陸中丞批準了,交下劄子,聽兄弟承辦;遇着一位朋友,肯代招股本,劄子被他拿去,落在外國人手裡,兄弟到處設法,這劄子總取不回來。

    寓裡坐着,氣悶不過,出來散步,可巧上樓見浩三先生直望前走,越看越像。

    誰知浩三先生走到頂上一層樓去了,隻得鬥膽跟着上樓,果然不錯,是浩三先生。

    我們要算是他鄉遇故知了。

    &rdquo浩三道:&ldquo春翁談什麼水電公司,又是什麼劄子被外國人取去,一派迷離閃爍,兄弟實不明白,還望詳細告知。

    &rdquo春航隻得把前事述了一遍。

    浩三道:&ldquo這事不難,待兄弟引你去見一個人,自然有法取到劄子的。

    &rdquo春航道:&ldquo真的麼?&rdquo浩三道:&ldquo兄弟從不打謊語的。

    &rdquo春航站起身軀,深深的合浩三打了一恭,道:&ldquo如此感激得極!&rdquo浩三道:&ldquo小事,沒甚麼難處。

    &rdquo春航道:&ldquo浩三先生,那樊制台後來究竟怎樣的,聽說他調到兩廣去了,浩三先生為什麼不去呢?&rdquo浩三道:&ldquo樊制軍自然是一片熱心,想做幾樁維新事業,隻是他的事兒太多。

    大凡做官的人,各管一門的事,尚且忙不了,中國的督撫,又管刑名,又管錢漕,又管軍政,又管外交,又要興辦學堂、工程,又要提倡工藝,幾乎把世間的事,一個人都管了去,那能不忙;既忙,勢必至顧了這頭,顧不了那頭,弄得一件事也辦不好。

    他還要天天會客,還要天天看他照例的公牍,就算做督撫的,都是天生異人,腦力勝人十倍,也要有這個時間幹去。

    督撫所仗的是幕友、屬員,然而中國人的專制性質,決不肯把事權交在别人手裡,總要事事過問,才得放心,那些屬員、幕府,也帶着娘胎裡的腐敗性質來,要有了事權,沒人過問,他就會離離奇奇,幹出許多不顧公理害百姓的事兒來了。

    樊制軍的忙,就是百事要管,又沒工夫管,遍了百事,因此把要緊的事,都遺下了,沒工夫辦。

    兄弟的事,就是被他遺下的那一樁。

    後來看他杳無音信,客寓裡的費用浩大,連幾件破衣服幾乎典當一空,隻得回去。

    閑在家裡,又受老婆的氣,隻得來到上海。

    幸虧從前在輪船上遇着一位富商,很談得來,想起這人很有作為,學那毛遂自薦,見面一談,蒙他十分信服。

    如今買了地,造了房子,要開工藝學堂,有個吃飯的地方罷了。

    &rdquo春航道:&ldquo那不用說這學堂的總辦一準是浩三先生的了。

    可喜,可喜!&rdquo浩三歎道:&ldquo有甚麼可喜?兄弟的意思,總想我們中國人集個大大的資本,開個制造楊器的廠,兄弟進去指點指點,或者還不至于外行。

    将來發達起來,各種機器不要到外洋去辦,這才利權在我。

    如今十分如意,也隻能做個學堂裡的教員,不是乏味的事麼?&rdquo春航道:&ldquo那倒不是這般說,浩三先生的本領,兄弟是知道大可有為的。

    隻是時還未至。

    既然做教員,就能教授出一班好學生來;将來工匠一門,不用聘請外國人,就是有人開造機器的廠,也有内行人指點,不至于刻鹄不成了,暗中的公益很大哩。

    &rdquo浩三道:&ldquo春翁的話也不錯。

    兄弟是見到外洋已經趨入電氣時代,我們還在這裡學蒸氣,隻怕處處步人家的後塵,永遠沒有旗鼓相當的日子,豈不可虛!更可憐的連汽機都不懂。

    春翁沒聽說赫胥黎說的優勝劣敗麼?哼,隻怕我們敗了,還要敗下去,直至淘汰幹淨,然後叫做悔不可追哩!&rdquo春航聽了,面色慘然。

    二人慨歎一回。

    春航忽然拍桌道:&ldquo我們都做了嗚呼黨,也是無益于世。

    且休管它!你沒見那一群烏鴉,都沒入樹林去麼?它也隻為有群,沒受淘汰。

    我們有了群,還怕什麼呢?天已不早,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