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穆經理行蹤詭秘 蕭翻譯酬應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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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蕭杭覺見魯仲魚合穆尼斯會面，跼蹐不安，知道他初見洋人，有些畏懼，不覺暗笑。
穆尼斯問仲魚官階姓字，由杭覺一一代述。
侍者送上菜單，穆尼斯點定，侍者見請的外國人，那敢怠慢，分外服侍得周到。
穆尼斯把标本取出，交與杭覺遞給仲魚看。
仲魚打開時，見有些快槍的樣式，知道是軍裝标本，就隻種類太多，又沒譯成中國字，一件也說不出名目。
幸虧自己帶了一張原開的單子，隻得托杭覺按圖搜索。
那消半刻，杭覺都替他圈了出來。
恰好上菜，仲魚一面吃湯，一面看那标本。
不料六寸闊的袖子一拂，一碗蘑菇雞絲湯，拍的翻了轉來，連碗打得粉碎。
标本上，衣服上，都污濕了。
穆尼斯瞪着眼睛看他，杭覺隻是好笑。
仲魚不覺失色。
侍者聽得響聲，趕來收拾，并不提起賠碗，又擰了兩塊面巾，替他擦幹淨了衣服和标本。
且喜這湯來得很清，沒甚油膩。
衣服上雖有些濕痕，卻還沒變色；那标本倒擦壞了些。
仲魚不敢再看，把來擱在一旁。
接連上菜吃飯。
飯後，仲魚便問價目。
穆尼期的洋紙洋筆是随身帶的，取了出來，攤在桌上，歪着身體，捺定筆，左牽右牽，牽出許多蟲蛇的模樣，又且非常之快，不一會，把軍裝的價目，齊都開好。
仲魚自然不認得。
杭覺取去，注明了中國字，這才知道各種的價錢，比在天津估的便宜許多。
仲魚大喜，拉着杭覺商議打個八扣。
杭覺去合穆尼斯交涉了，對仲魚道：&ldquo穆先生說的，這都是實價，要辦時便訂合同。
&rdquo仲魚無奈，隻得應允。
穆尼斯又叫杭覺合仲魚訂定後日九下鐘，到采聲洋行訂合同。
仲魚唯唯應了，惠了鈔，又賠了八角洋錢的碗價子，這才各自散去。
次日，仲魚拿了單子，找人打聽，并都說是便宜，仲魚放下了心。
當晚，仲魚因在堂子裡吃酒，回寓遲了，睡起看時，那表上已是九下三刻鐘。
仲魚着急，暗道：&ldquo不好！外國人是最講究信實的，我誤了鐘點，準會不着他，還要被他說我們中國人腐敗哩！&rdquo忙叫家人預備早點，吃了好去。
正在匆忙的時節，忽見一個人闖進來，仲魚擡頭時，正是蕭杭覺。
仲魚道：&ldquo了不得，我今天誤了大事！你看，鐘上快十一下鐘了，穆先生打不到哩，如何是好？&rdquo杭覺道：&ldquo不妨，穆先生隻怕還沒到行。
&rdquo仲魚道：&ldquo豈不此理？他們外國人最講究信實，這時隻怕等得不耐煩走了。
&rdquo杭覺笑道：&ldquo外國人約了外國人，自然不差一分鐘。
他們約了中國商人，就預備人家晚到的；況且約了中國做官的人，差這麼一兩下鐘，也是常事。
他們說得好，中國人要辦事認真，沒什麼延宕，也做不來官哩。
他們是把我們的脾氣，約莫着看得透了，我們樂得将機就計，遲點兒去，不妨事的；早去倒要我候他，不甚上算。
&rdquo仲魚聽了甚喜。
當下二人吃過早點，依杭覺的意思，還想延捱，倒是仲魚性急，催他同上馬車。
到得洋行，杭覺領着仲魚到一間寫字房坐下，卻有一個中國人坐在那裡寫外國字，見他兩人進來，也沒起身招呼。
杭覺反去就他，站在他桌旁，問道：&ldquo穆尼斯先生來了沒有？&rdquo那寫字的人把頭一擡，見是杭覺，便沒好氣的答道：&ldquo你問他怎的？他有兩禮拜不來了。
&rdquo杭覺吃驚，退縮了兩步，回到仲魚坐的椅子邊，附耳道：&ldquo穆先生本來很忙，隻怕今天不能來了。
我們到他住宅裡去找他。
&rdquo仲魚隻得起身。
二人出門，行裡沒一個人來理他們，就如沒見他們一般。
二人上了馬車，杭覺氣憤憤的對仲魚道：&ldquo你看，我們中國人要算沒志氣，做了外國人的奴才，連本國
穆尼斯問仲魚官階姓字，由杭覺一一代述。
侍者送上菜單，穆尼斯點定，侍者見請的外國人，那敢怠慢，分外服侍得周到。
穆尼斯把标本取出，交與杭覺遞給仲魚看。
仲魚打開時，見有些快槍的樣式，知道是軍裝标本，就隻種類太多，又沒譯成中國字，一件也說不出名目。
幸虧自己帶了一張原開的單子，隻得托杭覺按圖搜索。
那消半刻，杭覺都替他圈了出來。
恰好上菜，仲魚一面吃湯，一面看那标本。
不料六寸闊的袖子一拂，一碗蘑菇雞絲湯，拍的翻了轉來，連碗打得粉碎。
标本上，衣服上，都污濕了。
穆尼斯瞪着眼睛看他，杭覺隻是好笑。
仲魚不覺失色。
侍者聽得響聲，趕來收拾，并不提起賠碗，又擰了兩塊面巾，替他擦幹淨了衣服和标本。
且喜這湯來得很清，沒甚油膩。
衣服上雖有些濕痕，卻還沒變色；那标本倒擦壞了些。
仲魚不敢再看，把來擱在一旁。
接連上菜吃飯。
飯後，仲魚便問價目。
穆尼期的洋紙洋筆是随身帶的，取了出來，攤在桌上，歪着身體，捺定筆，左牽右牽，牽出許多蟲蛇的模樣，又且非常之快，不一會，把軍裝的價目，齊都開好。
仲魚自然不認得。
杭覺取去，注明了中國字，這才知道各種的價錢，比在天津估的便宜許多。
仲魚大喜，拉着杭覺商議打個八扣。
杭覺去合穆尼斯交涉了，對仲魚道：&ldquo穆先生說的，這都是實價，要辦時便訂合同。
&rdquo仲魚無奈，隻得應允。
穆尼斯又叫杭覺合仲魚訂定後日九下鐘，到采聲洋行訂合同。
仲魚唯唯應了，惠了鈔，又賠了八角洋錢的碗價子，這才各自散去。
次日，仲魚拿了單子，找人打聽，并都說是便宜，仲魚放下了心。
當晚，仲魚因在堂子裡吃酒，回寓遲了，睡起看時，那表上已是九下三刻鐘。
仲魚着急，暗道：&ldquo不好！外國人是最講究信實的，我誤了鐘點，準會不着他，還要被他說我們中國人腐敗哩！&rdquo忙叫家人預備早點，吃了好去。
正在匆忙的時節，忽見一個人闖進來，仲魚擡頭時，正是蕭杭覺。
仲魚道：&ldquo了不得，我今天誤了大事！你看，鐘上快十一下鐘了，穆先生打不到哩，如何是好？&rdquo杭覺道：&ldquo不妨，穆先生隻怕還沒到行。
&rdquo仲魚道：&ldquo豈不此理？他們外國人最講究信實，這時隻怕等得不耐煩走了。
&rdquo杭覺笑道：&ldquo外國人約了外國人，自然不差一分鐘。
他們約了中國商人，就預備人家晚到的；況且約了中國做官的人，差這麼一兩下鐘，也是常事。
他們說得好，中國人要辦事認真，沒什麼延宕，也做不來官哩。
他們是把我們的脾氣，約莫着看得透了，我們樂得将機就計，遲點兒去，不妨事的；早去倒要我候他，不甚上算。
&rdquo仲魚聽了甚喜。
當下二人吃過早點，依杭覺的意思，還想延捱，倒是仲魚性急，催他同上馬車。
到得洋行，杭覺領着仲魚到一間寫字房坐下，卻有一個中國人坐在那裡寫外國字，見他兩人進來，也沒起身招呼。
杭覺反去就他，站在他桌旁，問道：&ldquo穆尼斯先生來了沒有？&rdquo那寫字的人把頭一擡，見是杭覺，便沒好氣的答道：&ldquo你問他怎的？他有兩禮拜不來了。
&rdquo杭覺吃驚，退縮了兩步，回到仲魚坐的椅子邊，附耳道：&ldquo穆先生本來很忙，隻怕今天不能來了。
我們到他住宅裡去找他。
&rdquo仲魚隻得起身。
二人出門，行裡沒一個人來理他們，就如沒見他們一般。
二人上了馬車，杭覺氣憤憤的對仲魚道：&ldquo你看，我們中國人要算沒志氣，做了外國人的奴才，連本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