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揚州府豪商出世 上海灘繭市開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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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錢伯廉叫夥計去請張老四，半天才回來，道：&ldquo四先生沒在家，不知到那裡去了。
我找遍了幾處茶會，都沒見他。
&rdquo戴山聽說，便道：&ldquo既如此，我們改日來候他吧。
&rdquo伯廉道：&ldquo等敝東親自過去拜候。
隻不知三位寓在那裡？&rdquo戴山道：&ldquo我們寓洋泾浜泰安棧。
&rdquo說罷，起身告辭。
伯廉送客出去，恰好周仲和的請客條子送到，是請他燕慶園吃晚飯，客已到齊。
伯廉趕忙換了一身華麗衣服，雇車到了燕慶園，仲知、慕蠡合張老四都在那裡。
大家起迎，伯廉入座，合老四淡及廣東茶商找他的話。
老四道：&ldquo唉！為什麼不叫人來找我？&rdquo伯廉道：&ldquo夥計先到你公館裡沒找着，又把幾處茶會上都找遍了，不知道四先生卻在這裡。
&rdquo老四道：&ldquo他們住在那裡？我去拜他。
&rdquo伯廉道：&ldquo他們往泰安棧。
&rdquo老四就要去，仲和道：&ldquo這時不見得在家，我去請他們來吧。
&rdquo叫堂倌拿請客條子來，就請伯廉代寫。
一會兒，胡少英也到了。
原來這一局，正是為繭子的事。
慕蠡便道：&ldquo恭喜諸位！我們的繭子，不但不折本，還要賺到四五兩銀子一擔哩！如今揚州府出了一位大豪商，家私有個幾千萬兩，誠心合外國人做對，特地放出價錢收買繭子。
自己運了西洋機器來，紡織各種新奇花樣絲綢等類，奪他們外洋進來的絲布買賣。
這位大豪商，少兄昨天已經會過，據說今兒便去登報告白。
暫借了新垃圾橋北堍一塊空地，支起帳篷，請朋友收買，不用什麼掮客從中過付，講定買賣，便有人同到銀号裡去兌銀子。
他拟定的是五十兩一擔，貨色卻要鮮明。
&rdquo說罷，便對伯廉道：&ldquo伯翁，你說我誤事不誤事，如今不是因禍得福嗎？&rdquo那慕蠡得意的神情，這時也就難描畫了。
當下不但錢伯廉心頭一塊石落了下去，即如張老四、胡少英、周仲和等，都喜得眉開眼笑，大家交口問道：&ldquo你這話是真的嗎？&rdquo慕蠡道：&ldquo千真萬真，發财的事，造得來假話麼？&rdquo伯廉道：&ldquo我隻不信，中國也有這種闊人。
&rdquo慕蠡笑道：&ldquo你也太小看了中國人了！隻要有餞，那一個不會做豪舉的事。
譬如有了這麼大的資本，怕不合外國的商家争他一争麼？&rdquo老四道：&ldquo正是。
我們談了半天，還不吃菜麼？我肚裡怪餓的很。
&rdquo仲和道：&ldquo我們來的時候也長久了。
&rdquo掏出表來看時，已是九點鐘，便問堂倌請客怎樣了，堂倌回說歐老爺不在棧裡，邝老爺說謝謝，有事不來了。
老四道：&ldquo我明天去拜他。
&rdquo 當下吃菜喝酒。
伯廉分外有興頭，玫瑰酒接連呷了兩壺，這是從來未有的事。
仲和道：&ldquo慕翁說的這位豪商，姓甚名誰？我們都很仰慕他，好去會他一會麼？&rdquo慕蠡道：&ldquo那有什麼不可，他姓李名言，表字伯正，本是鹽商起家，如今發了洋财。
他的産業，也沒有數，有人說他該到幾千萬銀子哩。
他黑蒼蒼的臉兒，比我還胖些，謙和得極。
會會他談談，也好長些見識。
明天我們約會着同去便了。
&rdquo仲和大喜。
伯廉呆呆的想了一會，起身拉仲和到炕上私下囑托道：&ldquo剛才慕翁說的這李豪商，要請朋友替他收繭子，料想不過一二十天的事。
我們棧裡，好在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我可否告個假，去幫他的忙，求慕翁保舉保舉，這事就成了。
四先生那裡，還求你合他說通，這機會不好錯過。
況且我在裡面，我們繭子上頭，也有些好處。
&rdquo仲和道：&ldquo你話雖不錯，但是你才到四先生那裡，就要走開，似乎有些不便。
我先替你探探四先生的口氣看，隻說是我的主意便了。
&rdquo伯廉道：&ldquo這卻不妥，要是事情不成，反倒着了痕迹。
不如先合慕蠡說通，再告知四先生。
&rdquo仲和點頭道：&ldquo明兒再講。
&rdquo伯廉道：&ldquo拜托，拜托！我明兒且不去會姓李的，事情說成了，千萬就給我個信兒！&rdquo仲和道：&ldquo那個自然，你請放心便了。
&rdquo伯廉唯唯答應，重複入席，大家吃到十點多鐘才散。
仲和約伯廉去碰和，伯廉隻得應酬。
次日下午，仲和有便條來說：&ldquo李某人已答應，請閣下去替收繭子。
四先生處亦已說明，明早九下鐘，在彙芳會齊，同去見李某人便了。
&rdquo伯廉甚喜。
當晚就踱到王寶仙家擺酒，請仲和、慕蠡、少英這一幹人，卻沒請張四先生。
慕蠡十分得意，叫了四個局，都是時髦倌人。
原來慕蠡新做一個倌人，叫做吳玉仙，很花了兩文，被他原做的史湘雲曉得了，可巧二人同時并到。
那史湘雲夾七夾八，發了好些話。
玉仙本來忠厚，隻得讓她去說。
慕蠡卻怪可憐她的，一時氣不過，就叫翻台到吳玉仙家，倒去叫史湘雲的局。
史湘雲不到，慕蠡賭氣，把他的局帳，當夜開銷。
史湘雲的
我找遍了幾處茶會，都沒見他。
&rdquo戴山聽說，便道：&ldquo既如此，我們改日來候他吧。
&rdquo伯廉道：&ldquo等敝東親自過去拜候。
隻不知三位寓在那裡？&rdquo戴山道：&ldquo我們寓洋泾浜泰安棧。
&rdquo說罷，起身告辭。
伯廉送客出去，恰好周仲和的請客條子送到，是請他燕慶園吃晚飯，客已到齊。
伯廉趕忙換了一身華麗衣服，雇車到了燕慶園，仲知、慕蠡合張老四都在那裡。
大家起迎，伯廉入座，合老四淡及廣東茶商找他的話。
老四道：&ldquo唉！為什麼不叫人來找我？&rdquo伯廉道：&ldquo夥計先到你公館裡沒找着，又把幾處茶會上都找遍了，不知道四先生卻在這裡。
&rdquo老四道：&ldquo他們住在那裡？我去拜他。
&rdquo伯廉道：&ldquo他們往泰安棧。
&rdquo老四就要去，仲和道：&ldquo這時不見得在家，我去請他們來吧。
&rdquo叫堂倌拿請客條子來，就請伯廉代寫。
一會兒，胡少英也到了。
原來這一局，正是為繭子的事。
慕蠡便道：&ldquo恭喜諸位！我們的繭子，不但不折本，還要賺到四五兩銀子一擔哩！如今揚州府出了一位大豪商，家私有個幾千萬兩，誠心合外國人做對，特地放出價錢收買繭子。
自己運了西洋機器來，紡織各種新奇花樣絲綢等類，奪他們外洋進來的絲布買賣。
這位大豪商，少兄昨天已經會過，據說今兒便去登報告白。
暫借了新垃圾橋北堍一塊空地，支起帳篷，請朋友收買，不用什麼掮客從中過付，講定買賣，便有人同到銀号裡去兌銀子。
他拟定的是五十兩一擔，貨色卻要鮮明。
&rdquo說罷，便對伯廉道：&ldquo伯翁，你說我誤事不誤事，如今不是因禍得福嗎？&rdquo那慕蠡得意的神情，這時也就難描畫了。
當下不但錢伯廉心頭一塊石落了下去，即如張老四、胡少英、周仲和等，都喜得眉開眼笑，大家交口問道：&ldquo你這話是真的嗎？&rdquo慕蠡道：&ldquo千真萬真，發财的事，造得來假話麼？&rdquo伯廉道：&ldquo我隻不信，中國也有這種闊人。
&rdquo慕蠡笑道：&ldquo你也太小看了中國人了！隻要有餞，那一個不會做豪舉的事。
譬如有了這麼大的資本，怕不合外國的商家争他一争麼？&rdquo老四道：&ldquo正是。
我們談了半天，還不吃菜麼？我肚裡怪餓的很。
&rdquo仲和道：&ldquo我們來的時候也長久了。
&rdquo掏出表來看時，已是九點鐘，便問堂倌請客怎樣了，堂倌回說歐老爺不在棧裡，邝老爺說謝謝，有事不來了。
老四道：&ldquo我明天去拜他。
&rdquo 當下吃菜喝酒。
伯廉分外有興頭，玫瑰酒接連呷了兩壺，這是從來未有的事。
仲和道：&ldquo慕翁說的這位豪商，姓甚名誰？我們都很仰慕他，好去會他一會麼？&rdquo慕蠡道：&ldquo那有什麼不可，他姓李名言，表字伯正，本是鹽商起家，如今發了洋财。
他的産業，也沒有數，有人說他該到幾千萬銀子哩。
他黑蒼蒼的臉兒，比我還胖些，謙和得極。
會會他談談，也好長些見識。
明天我們約會着同去便了。
&rdquo仲和大喜。
伯廉呆呆的想了一會，起身拉仲和到炕上私下囑托道：&ldquo剛才慕翁說的這李豪商，要請朋友替他收繭子，料想不過一二十天的事。
我們棧裡，好在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我可否告個假，去幫他的忙，求慕翁保舉保舉，這事就成了。
四先生那裡，還求你合他說通，這機會不好錯過。
況且我在裡面，我們繭子上頭，也有些好處。
&rdquo仲和道：&ldquo你話雖不錯，但是你才到四先生那裡，就要走開，似乎有些不便。
我先替你探探四先生的口氣看，隻說是我的主意便了。
&rdquo伯廉道：&ldquo這卻不妥，要是事情不成，反倒着了痕迹。
不如先合慕蠡說通，再告知四先生。
&rdquo仲和點頭道：&ldquo明兒再講。
&rdquo伯廉道：&ldquo拜托，拜托！我明兒且不去會姓李的，事情說成了，千萬就給我個信兒！&rdquo仲和道：&ldquo那個自然，你請放心便了。
&rdquo伯廉唯唯答應，重複入席，大家吃到十點多鐘才散。
仲和約伯廉去碰和，伯廉隻得應酬。
次日下午，仲和有便條來說：&ldquo李某人已答應，請閣下去替收繭子。
四先生處亦已說明，明早九下鐘，在彙芳會齊，同去見李某人便了。
&rdquo伯廉甚喜。
當晚就踱到王寶仙家擺酒，請仲和、慕蠡、少英這一幹人，卻沒請張四先生。
慕蠡十分得意，叫了四個局，都是時髦倌人。
原來慕蠡新做一個倌人，叫做吳玉仙，很花了兩文，被他原做的史湘雲曉得了，可巧二人同時并到。
那史湘雲夾七夾八，發了好些話。
玉仙本來忠厚，隻得讓她去說。
慕蠡卻怪可憐她的，一時氣不過，就叫翻台到吳玉仙家，倒去叫史湘雲的局。
史湘雲不到，慕蠡賭氣，把他的局帳，當夜開銷。
史湘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