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還花銀俠友解囊 遇茶商公司創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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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錢伯廉接着餘小舫的信，吓了一大跳。
仲和揣其神情，料想有大不了的事，問道：&ldquo什麼信，伯翁這般驚疑？&rdquo伯廉道：&ldquo不相幹，這是小弟的家事。
&rdquo仲和也不言語。
伯廉無心吸煙，急欲回寓，看那煙盒子裡還剩一口煙的光景，就叫堂倌拿洗臉水來，合仲和斟酌道：&ldquo小弟要到嘉定去一趟，繭子要是來了，請仲翁作主；分帳時，待小弟來再分。
&rdquo仲和道：&ldquo那個自然。
伯翁有貴幹，但請放心便了。
&rdquo伯廉付過三角小洋的煙資，即便下樓，合周仲和拱手而别。
回到寓裡，左思右想，沒得主意，要見總辦吧，徒自取辱；要回花行呢，同事離心；況且這事體原是自己的錯。
仔細一算，淨虧了帳上三千多銀子，不知道繭子的銷場如何，萬一出脫不了，那是坍台就在目前；果能賺得幾文，商務中倒還混得過去，隻是這個美館脫了可惜。
想了半天，忽然拍案大喜道：&ldquo我有法子！這總辦做事，本沒主見的，他見我虧空這許多銀子，萬不敢撤我這個差使，為什麼呢？怕我還不出哩。
我要是不則聲，他倒要慮及将來，我莫如自行檢舉，到他那裡投首去，他反放心了。
&rdquo想定主意，安心睡覺。
次日一早起來，就雇東洋車趕到楊樹浦，叩金總辦的門，卻見那前次放掉顧月娥的女仆前來開門。
伯廉滿面笑容道：&ldquo你托我打的戒指打好了，今天特地送來。
&rdquo說罷，在身邊盡掏，掏了半天、叫聲：&ldquo哎喲！我不知道在那裡失落的，這便如何是好！唉，可惜，可惜！那戒指不用說，不但金子好，就是那塊鑽石，也值二三十塊洋錢，我還是買的便宜貨。
阿姆，我實在對不住你，我另送你一個吧！&rdquo說罷，把手指上帶的戒指，除下來遞給她。
那女仆陪笑道：&ldquo錢師爺，你也太客氣了！我隻要打個銀的，你為什麼替我打起金的來！你的戒指，我恐怕帶不來的。
&rdquo一面說，一面帶，可巧合式，當下大喜，千恩萬謝的謝這位錢師爺。
誰知伯廉的金戒指是假的，隻消一二角小洋，在青蓮閣茶樓上，就買得來的了。
伯廉問她總辦起來沒有，她道：&ldquo還沒起來哩。
錢師爺，請門房裡等一歇。
&rdquo女仆領了伯廉走到門房裡，那門丁見上房女仆領來的人，那敢怠慢，好好的請他坐了。
不多一會，聽見總辦咳嗽的聲音。
伯廉再三央求那門丁去回，總辦果然請見，開口便問道：&ldquo伍實甫會見了嗎？&rdquo伯廉站起來道：&ldquo沒會見，晚生這會兒是來告罪的。
&rdquo總辦驚道：&ldquo你有什麼罪？&rdquo伯廉接連請了兩個安道：&ldquo晚生實在一時糊塗，因華發廠裡的小東家鬥做繭子，晚生擡在場面上，沒法，不能不答應；及至當場答應了，自己又沒銀子，又不好回複，看看現在沒花好收，去年的花，也算收得便宜，存下三千多兩銀子，鬥膽把來移用。
晚生原指望繭子出脫，随即本利歸還帳上，卻也不想賺錢，不過應酬那範慕翁罷了。
料想慕翁家裡，那般富厚，賺了錢，不必說；就是沒賺錢，這銀子也千穩萬當的，他定然交還晚生，那時把來辦花不遲。
晚生不敢瞞了總辦，特來禀知的。
&rdquo仲華聽他一派奸刁話，很覺動氣，也顧不得他的面子，便道：&ldquo你又不是第一次當同事，那裡見過公中款子動得的嗎？銀子存在那裡，你不要管它用得着用不着，總不是你可以借用得來。
如今銀子是用出去了，還拿這話來搪塞我，當我什麼人看待呢？你自己去想想該不該便了！&rdquo伯廉聽這口氣不對，站起來又請了兩個安道：&ldquo晚生趕緊設法歸還，等不得繭子出脫的了。
&rdquo仲華道：&ldquo這還像句話，限你三日内交還這三千多銀子。
要交不出時，也休來見我。
&rdquo伯廉答應了幾個是，慢慢退出。
仲華也不送他。
伯廉出了公館的門，袖中拿出手巾，把頭上的汗擦幹了，跑到總帳房裡，想找薛子莘說個情，偏偏子莘昨天出去還沒回來哩。
伯廉料着廠裡同事，沒人合他要好的，隻得走出廠門，卻好有一部東洋車，伯廉跨上去坐了。
回到新登豐，滿肚躊躇道：&ldquo這三千兩銀子，張羅倒還容易，隻是銀子交出，館地沒着落了，我且聽其自然。
他要辭了我時，我便老實笑納這三千兩頭，有何不可。
&rdquo主意想定，樂得寬心。
當晚又約了周仲和、張老四、胡少英這班人，吃了一台花酒。
席間談起繭子的事，仲和道：&ldquo我看慕蠡這人，總要算得少年老成，斷沒有什麼荒唐的事，除非病在途中，不然為什麼一封回信也沒有呢？&rdquo老四道：&ldquo他去了十幾天，他老人家也很記挂他，據說他家信都還沒到哩。
&rdquo伯廉道：&ldquo我這兩無倒還沒事，我上無錫去趟吧。
&rdquo少英道：&ldquo伯翁能去，是好極的了。
&rdquo正說到此，仲和的馬夫遞上一封信來，道行裡的阿大送來的。
仲和接信在手看時，确系慕蠡的信。
仲
仲和揣其神情，料想有大不了的事，問道：&ldquo什麼信，伯翁這般驚疑？&rdquo伯廉道：&ldquo不相幹，這是小弟的家事。
&rdquo仲和也不言語。
伯廉無心吸煙，急欲回寓，看那煙盒子裡還剩一口煙的光景，就叫堂倌拿洗臉水來，合仲和斟酌道：&ldquo小弟要到嘉定去一趟，繭子要是來了，請仲翁作主；分帳時，待小弟來再分。
&rdquo仲和道：&ldquo那個自然。
伯翁有貴幹，但請放心便了。
&rdquo伯廉付過三角小洋的煙資，即便下樓，合周仲和拱手而别。
回到寓裡，左思右想，沒得主意，要見總辦吧，徒自取辱；要回花行呢，同事離心；況且這事體原是自己的錯。
仔細一算，淨虧了帳上三千多銀子，不知道繭子的銷場如何，萬一出脫不了，那是坍台就在目前；果能賺得幾文，商務中倒還混得過去，隻是這個美館脫了可惜。
想了半天，忽然拍案大喜道：&ldquo我有法子！這總辦做事，本沒主見的，他見我虧空這許多銀子，萬不敢撤我這個差使，為什麼呢？怕我還不出哩。
我要是不則聲，他倒要慮及将來，我莫如自行檢舉，到他那裡投首去，他反放心了。
&rdquo想定主意，安心睡覺。
次日一早起來，就雇東洋車趕到楊樹浦，叩金總辦的門，卻見那前次放掉顧月娥的女仆前來開門。
伯廉滿面笑容道：&ldquo你托我打的戒指打好了，今天特地送來。
&rdquo說罷，在身邊盡掏，掏了半天、叫聲：&ldquo哎喲！我不知道在那裡失落的，這便如何是好！唉，可惜，可惜！那戒指不用說，不但金子好，就是那塊鑽石，也值二三十塊洋錢，我還是買的便宜貨。
阿姆，我實在對不住你，我另送你一個吧！&rdquo說罷，把手指上帶的戒指，除下來遞給她。
那女仆陪笑道：&ldquo錢師爺，你也太客氣了！我隻要打個銀的，你為什麼替我打起金的來！你的戒指，我恐怕帶不來的。
&rdquo一面說，一面帶，可巧合式，當下大喜，千恩萬謝的謝這位錢師爺。
誰知伯廉的金戒指是假的，隻消一二角小洋，在青蓮閣茶樓上，就買得來的了。
伯廉問她總辦起來沒有，她道：&ldquo還沒起來哩。
錢師爺，請門房裡等一歇。
&rdquo女仆領了伯廉走到門房裡，那門丁見上房女仆領來的人，那敢怠慢，好好的請他坐了。
不多一會，聽見總辦咳嗽的聲音。
伯廉再三央求那門丁去回，總辦果然請見，開口便問道：&ldquo伍實甫會見了嗎？&rdquo伯廉站起來道：&ldquo沒會見，晚生這會兒是來告罪的。
&rdquo總辦驚道：&ldquo你有什麼罪？&rdquo伯廉接連請了兩個安道：&ldquo晚生實在一時糊塗，因華發廠裡的小東家鬥做繭子，晚生擡在場面上，沒法，不能不答應；及至當場答應了，自己又沒銀子，又不好回複，看看現在沒花好收，去年的花，也算收得便宜，存下三千多兩銀子，鬥膽把來移用。
晚生原指望繭子出脫，随即本利歸還帳上，卻也不想賺錢，不過應酬那範慕翁罷了。
料想慕翁家裡，那般富厚，賺了錢，不必說；就是沒賺錢，這銀子也千穩萬當的，他定然交還晚生，那時把來辦花不遲。
晚生不敢瞞了總辦，特來禀知的。
&rdquo仲華聽他一派奸刁話，很覺動氣，也顧不得他的面子，便道：&ldquo你又不是第一次當同事，那裡見過公中款子動得的嗎？銀子存在那裡，你不要管它用得着用不着，總不是你可以借用得來。
如今銀子是用出去了，還拿這話來搪塞我，當我什麼人看待呢？你自己去想想該不該便了！&rdquo伯廉聽這口氣不對，站起來又請了兩個安道：&ldquo晚生趕緊設法歸還，等不得繭子出脫的了。
&rdquo仲華道：&ldquo這還像句話，限你三日内交還這三千多銀子。
要交不出時，也休來見我。
&rdquo伯廉答應了幾個是，慢慢退出。
仲華也不送他。
伯廉出了公館的門，袖中拿出手巾，把頭上的汗擦幹了，跑到總帳房裡，想找薛子莘說個情，偏偏子莘昨天出去還沒回來哩。
伯廉料着廠裡同事，沒人合他要好的，隻得走出廠門，卻好有一部東洋車，伯廉跨上去坐了。
回到新登豐，滿肚躊躇道：&ldquo這三千兩銀子，張羅倒還容易，隻是銀子交出，館地沒着落了，我且聽其自然。
他要辭了我時，我便老實笑納這三千兩頭，有何不可。
&rdquo主意想定，樂得寬心。
當晚又約了周仲和、張老四、胡少英這班人，吃了一台花酒。
席間談起繭子的事，仲和道：&ldquo我看慕蠡這人，總要算得少年老成，斷沒有什麼荒唐的事，除非病在途中，不然為什麼一封回信也沒有呢？&rdquo老四道：&ldquo他去了十幾天，他老人家也很記挂他，據說他家信都還沒到哩。
&rdquo伯廉道：&ldquo我這兩無倒還沒事，我上無錫去趟吧。
&rdquo少英道：&ldquo伯翁能去，是好極的了。
&rdquo正說到此，仲和的馬夫遞上一封信來，道行裡的阿大送來的。
仲和接信在手看時，确系慕蠡的信。
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