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折資本豪商返裡 積薪工貧友登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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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拼幾位财東,開個商務學堂才是。

    &rdquo 二人一吹一唱,極有情趣,倒像那漁樵回答一般。

    大巧是跷起一條腿,擦根自來火,吸着&ldquo品海&rdquo香煙。

    不一會,侍者開出大菜來。

    達泉讓大巧上坐同吃。

    大巧覺着樣樣可口,吃完不夠,又不好意思說,被達泉看出,叫侍者添了兩分牛排,半個面包,大巧方能吃飽。

     甯波船走得極快,次早已到碼頭,大家收拾上岸。

    大巧自回家去不提。

     達泉踱進門時,就有他管帳先生出來迎接,問起情由,達泉一一說了,便長籲短歎,滿肚皮不舒暢。

    那管帳先生勸道:&ldquo東翁不須着急,生意是不怕折本,隻怕收攤。

    我替你算算,除了這次帶回的六萬銀子不算外,家裡還存金子二千兩光景,田地房産,隻算是呆的,不去說它,家鄉兩爿當鋪,一爿彙兌莊,都是極好的生意,一年還有一兩萬銀子的出息。

    如今省吃儉用,不上三四年,你又足有本錢,可以指望興複。

    但是,東翁,你開口閉口的,要合洋商鬥勝負,這是個病根。

    如今洋人的勢力,還能鬥得過嗎?杭州的胡雪岩,不是因此倒下來的麼?東翁,你那本錢,及不來他十分之一,如何會不吃苦頭呢?如今做生意,是中國人賺中國人的錢,還要狠狠的拿些本事出來哩,那能賺到外洋人的錢?難怪要折本哩!&rdquo達泉嘿嘿不語,自己發憤,請了一位先生,教他字目。

    不上三年,居然通透,覺得有無限感慨,所以填了那首&ldquo賀新涼&rdquo的詞。

    随即開了個商務學堂,想培植幾位商界通材,改革曆來的弊病,這是後話。

     再說大巧回到家中,他那老婆,正踏了一部縫衣機器,在那裡縫衣,見他回來了,一時不肯放手。

    大巧笑道:&ldquo我如今洋錢多了,你也不須這般辛苦了。

    &rdquo他老婆答道:&ldquo你洋錢多,也不幹我事,這做下來的錢,是我自己用的;再者也好替孩子們添置些衣履,錢還嫌多嗎?&rdquo大巧道:&ldquo你這麼辛辛苦苦,每天有得做,一月也好見幾個錢?&rdquo他老婆道:&ldquo要不斷有得做時,每月也好見一二十塊洋錢。

    &rdquo大巧吐吐舌頭,暗道:&ldquo我從前做小工時,總算生意好,每月也隻弄到幾吊錢;她這一部機器,足抵我兩三人的工,到底是外國人巧哩!&rdquo隻得随他娘子做去。

    他卻逗着自己五歲的孩子,頑耍一會兒。

    他老婆下了機器,量三升米,跑到井上去淘了,跟手就到竈下煮飯。

    大巧打開箱子,取出兩塊洋錢,在街上兌了一塊,買了些鮮蛏回來,叫他老婆燙着吃。

    果然家鄉的飯,比外面香得許多。

    飯後,他老婆閑着問道:&ldquo你賣弄錢多,到底今年賺到多少?&rdquo大巧道:&ldquo不說瞎話,我足足剩回來一百塊洋餞光景。

    &rdquo他老婆抿着嘴笑道:&ldquo我道你不曾見過世面,隻不過一百塊洋錢,就說如今洋錢多了。

    街頭王老大,在紗廠裡的,他一年,要寄回三四百塊洋錢哩!他那妻子,從頭上看到腳上,那一件不是新的?前天我見她穿了件灰鼠皮背心,黑湖绉的面子,真是簇新的,叫人看得眼熱,隻怕值幾十塊錢哩!還有胡大叔,在絲廠裡的,也很闊哩!你那裡算得有錢!&rdquo大巧道:&ldquo我才回家,你就搶白我。

    要知道他們那種錢,我是不願意賺的。

    王阿大當了工頭,把人家的棉花哩,紗哩,一束一束的,偷出來賣錢;胡老刁的偷絲,上海灘上,那個不知道?我是規規矩矩,把氣力換錢的,自然及不來他們。

    但是家裡過得安穩些,到底病痛少些。

    王阿大去年一個好好的兒子死掉了,這不是個報應麼?&rdquo他娘子聽他說出這些迂話來,别轉頭不理,自去理好機器縫衣。

     大巧住的房子淺窄,門口是沿街的。

    三個同道中的朋友,可巧門前走過,瞥眼見着道:&ldquo大巧,回來了麼?恭喜你發财!&rdquo大巧隻得招呼道:&ldquo請裡面坐。

    &rdquo你道那三人是誰?原來一位是張漆匠阿玉;一位是紅木作的周子明;一位是藤椅鋪的陳老二。

    當下三人入内,見了魯大嫂,叉手叉腳的坐下。

    大巧問問他們生意怎樣,都說還好。

    坐不多時,硬要拉着大巧去打牌。

    大巧的老婆道:&ldquo三位伯伯,他是不會打牌的。

    前年一場牌,輸了八角洋錢,年夜還不出,幾乎合人家打架,硬把我一副銀環子抵給人家,這才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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