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園裡的陰影 (一九一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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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什麼事?&rdquo &ldquo沒事。

    &rdquo 他踱了幾步,然後站住,凝重地望向窗外。

     &ldquo你碰見什麼人了吧?&rdquo &ldquo我沒碰見熟人。

    &rdquo 他開始揉搓雙手。

    他無法忍受妻子對他心不在焉,仿佛他不存在般。

    他突然轉過身,問她:&ldquo有什麼事讓你心情不好,對不對?&rdquo &ldquo沒有。

    為什麼你會這樣認為?&rdquo 他的怒氣升高,脖子上的青筋突現。

     &ldquo因為看樣子是那樣。

    &rdquo他說,努力壓抑怒氣,因為似乎沒有發怒的理由。

    他下了樓。

    她繼續靜靜坐着,對他的恨意夾雜在各種情緒當中。

    時間慢慢流逝。

    她聞到了飯菜香味,也聞到丈夫在花園裡抽煙鬥的煙味。

    他們為什麼就不能讓她一個人靜一靜?然後響起搖鈴聲。

    她聽見他走進屋内的腳步聲,然後再次聽到他走上樓梯。

    每一下腳步聲都讓她的心抽緊一下。

    他打開了門。

     &ldquo晚飯好了。

    &rdquo他說。

     她痛恨他,也痛恨晚餐。

    她全身麻痹,不想動彈。

    但她還是拖着僵硬的身體站了起來,下樓而去。

    她食不下咽也不想說話,對丈夫的焦慮詢問一概冷冷地聲稱什麼也沒發生。

    他一肚子怒氣,不再說話。

    一等到可以脫身,她便立刻回到樓上,并鎖上房門。

    飯後,她丈夫叼着煙鬥,走到花園去。

    累積起來的怒氣讓他失去了理智。

    他有所不知的是,他從未真正擁有她,她從來沒有愛過他,沒有把自己托付給他。

    正因為這樣,她的許多作為都讓他感到大惑不解。

    但他隻是個在煤礦工作的電工[9],身份比她低微。

    所以他總是一再忍讓。

    久而久之,因為她不愛他,這傷了他的自尊。

    現在,他的所有怨氣一股腦兒跑了出來,終于要爆發。

     他突然轉過身,回到屋内。

    她第三次聽到他爬上樓梯的腳步聲。

    他轉動把手想要推門&mdash&mdash房門鎖着。

    他更用力再試着推門一次。

    她依舊提心吊膽。

     &ldquo你把門鎖上了嗎?&rdquo他問,因為怕被旅館老闆娘聽見而把聲音壓低。

     &ldquo對,等一下。

    &rdquo 她怕他會撞門而入,所以站起來,打開門鎖。

    她因為自己不愛他而感到内疚。

    他進了門,嘴巴裡仍叼着煙鬥,她則以同樣的姿勢坐在床邊。

    他關上門,背對門站着。

     &ldquo告訴我是怎麼回事!&rdquo 她恨他。

    她恨他說話的樣子:咬着煙鬥,聲音從牙縫中擠出來。

     &ldquo你就不能讓我靜一靜嗎?&rdquo她說,别過臉去不讓他看到。

    他斜着臉打量了她一眼,目露兇光,然後看似冷靜地思考了半晌。

     &ldquo你碰到了什麼事,對不對?&rdquo他問,要試試看她敢不敢對他撒謊。

    如果她敢撒謊,他就絕不饒她:畢竟,他從未對她撒過謊。

    她感到害怕。

     &ldquo對。

    &rdquo她回答,&ldquo但你沒有理由這樣折磨我吧?&rdquo &ldquo我想知道是什麼事。

    &rdquo &ldquo有必要嗎?&rdquo 突然間,某種東西&ldquo啪嗒&rdquo一聲被折斷。

    他吓了一跳,趕緊用手接住從嘴巴掉下的大半截煙鬥。

    然後,他用舌尖把斷掉的煙嘴向外推,從唇間拿下來,看了一看。

    他滅了煙鬥裡的火,然後擡起頭。

     &ldquo我想知道是什麼事。

    &rdquo 兩人都沒有直視彼此。

    她知道他的心意堅決。

    他的心髒猛烈跳動。

    她恨他,覺得他心胸狹窄。

    突然,她高傲地擡起頭,臉迎向他。

     &ldquo你憑什麼有權知道?&rdquo她問。

     他看着她。

    看到他那飽受折騰的眼神讓她感到一陣憐惜。

    但她的心很快地回歸冷硬。

    她一直在犯錯,她從未愛過他,此刻也不愛他。

     她突然再次擡頭,仿佛想要擺脫什麼似的。

    她想要解脫。

    她真正的枷鎖不是她丈夫,而是她自己加諸自己的枷鎖。

    一旦把這枷鎖加在自己身上以後,她想擺脫便難之又難。

    但現在,她痛恨一切,想要毀滅一切。

    他站着,背對着門。

    她望着他,眼神冷淡而充滿敵意。

    他那工人的大手攤放在背後的門闆上。

     &ldquo你知道我以前在這地方生活過嗎?&rdquo她開始說,就像是蓄意想傷害他。

    他做好接受沖擊的心理準備,點了點頭。

     &ldquo我當時住在多雷爾莊園[10],跟伯爾奇小姐做伴。

    她和教區長自小便是朋友,而她非常疼愛奧思瓦爾德[11]。

    奧思瓦爾德是教區長的兒子,很小就喪母。

    &rdquo 他凝視着太太。

    她坐在床上,身穿白色洋裝,一面說話一面把裙邊摺了又摺,說話的語氣充滿敵意。

     &ldquo他是個軍官&mdash&mdash海軍中尉&mdash&mdash後來他跟上級大吵了一架,離開了軍隊。

    總言之&mdash&mdash&rdquo說到這裡,她扯了扯裙邊。

    她丈夫木然站着,看着她手上的結婚戒指和優美的身體輪廓。

    &ldquo他非常喜歡我,我也喜歡他&mdash&mdash非常喜歡。

    &rdquo &ldquo他幾歲?&rdquo她丈夫問。

     &ldquo你指什麼時候?是我們剛認識的時候?還是他離開的時候?&rdquo &ldquo你們剛認識的時候。

    &rdquo &ldquo他二十七歲。

    現在是三十一歲,快三十二歲&mdash&mdash因為我現在是二十九歲。

    他大我快三歲。

    &rdquo 她擡起頭,望着對面的牆壁。

     &ldquo後來呢?&rdquo她丈夫追問。

     &ldquo我們有一年時間很要好,還私訂終身,雖然沒有人知道&mdash&mdash至少人們是猜得到一點,私底下竊竊私語,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