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澈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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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dash&mdash很快就蕩然無存了。
今天我為你準備的盛筵就到此為止&hellip&hellip接着我要用自身這把老骨頭，向将軍要求答謝的禮物。
&rdquo &ldquo嗯，這真是一劑良藥。
&rdquo 秀忠喃喃說道。
&ldquo很遺憾的是，秀忠并未帶來能夠答謝你惠賜良藥的禮物。
備後守，你想我們送他什麼好呢？&rdquo &ldquo最好是&hellip&hellip&rdquo 忠利擡頭挺胸說道： &ldquo最好封他一個诠議以上的職位吧！&rdquo 語氣中強烈的調侃意味，令柳生宗矩不禁揑了一把冷汗。
看來，忠利早巳怒不可遏了。
八 這一天的訪問，在雙方針鋒相對的情況下落幕。
在這次的會面當中，政宗對擁有絕對權力的征夷大将軍提出了嚴苛的批評。
對當時的武将而言，所謂的仁、義、禮、智、信，即相當於五體德目。
而身為臣下的政宗直言不諱地指出秀忠在這五方面的缺失、弱點，對秀忠來說不啻是一項前所未有的挑戰。
柳生宗矩從武人的觀點來看，發現秀忠的極力忍耐乃是理所當然之事。
那是因為雙方會面的地點是在仙台住宅，秀忠一旦勃然大怒，很可能會遭到暗殺，因此隻好按捺住滿腔的怒氣，接受政宗半強迫式的建議。
不過，於八刻半（下午三點）陪同将軍返回柳營的宗矩卻認為，秀忠的怒氣終究會爆發出來，因而小心翼翼地等待即将到來的風暴。
是在本丸的黑木書院？還是内室中呢？ 總之，秀忠絕對不會善罷幹休的。
更何況政宗還清楚地表示，一旦發現自己和福島正則一樣會被削去封地，那麼他可能會響應正則的号召，起兵對抗幕府&hellip&hellip 這個問題愈是深入思考，愈是覺得其中含有很大的隐憂。
和野心、欲望相比，生命力極強的日本人所擁有的國土，的确稍嫌不足。
因此豐太閣時代才會發生出兵朝鮮的問題，而今問題依然持續着。
福島、加藤、明智、石田、秀賴、忠輝固然都是大大名，但是以日本如此狹窄的土地，實在不足以封賞。
因此，有時必須以才幹作為考核标準，削去某些人的封地。
換言之，這是迫於現實而不得不采取的政治手段。
在領地不足的情況下，應該如何處理封賞的問題，勢必會成為家光及其後代子孫共同的困擾，甚至可以稱為日本政治之癌。
一旦忘卻了這個癌的存在而任意行動，那麼就會形成所謂的侵略主義。
反之，若能了解此一情形而舍棄野心，極力克制住内心蠢動的意念，則必可以成為道義之人。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拒絕接受三十年來一切以褒賞為由所贈給我的加封&hellip&hellip） 在宗矩自問自答的當兒，秀忠已經回到了黑木書院。
&ldquo我有話要告訴你，你先别走。
&rdquo 秀忠說完，随即命小納戶為其更衣。
（該來的終於來了！） 宗矩暗想。
宗矩也知道日本的領地太過狹窄，必然會産生很多問題，但是并未将此想法告訴秀忠。
不過，看來今天是得要清楚地加以說明才行了。
正如伊達政宗所言，一味地為福島正則弁護，隻會招緻德川家的自我毀滅。
另一方面，如果現在不放逐正則，改由淺野接收其領地，然後再将賴宣移往淺野的領地，則賴宣終必永遠都是駿府的居侯。
如此一來，縱使賴宣肯乖乖地待在駿府，然而家光之弟忠長卻會面臨無處可封的窘境。
由於領地不足，因此當然不能赦免忠輝的罪過，讓他擁有自己的領土。
但是，越前的忠直家中卻又會引發另一個問題。
忠直雖然年輕，卻是大坂之役中緻勝的功臣。
因此，如果不把他改封到駿府或大坂，那麼他必然也會發出不平之鳴。
更何況，越前的秀康乃是将軍的哥哥，而秀忠取代了哥哥成為将軍，身為秀康之子的忠直當然會感到不滿。
&ldquo大禦所的遺言明白指出，不可以愚蠢地想要繼承将軍家的職務。
但是，我可以要求将軍讓我在水戶之後接替其位：将親生侄兒認作養子，然後由我繼承其位，這又有何不可呢？&rdquo 忠直的這一番話，或許早已傳進了水戶賴房和将軍家的耳中。
因此，政宗才會當面指責秀忠不了解政治的道理。
&ldquo哦？你還在這裏啊！來，過來坐吧！&rdquo 更衣之後，秀忠來到火盆邊對宗矩招手，并且摒退近侍。
&ldquo我有話要和柳生大人商談，你們都退下吧！&rdquo 宗矩不禁大吃一驚。
以目前的情形來看，要想在不引發戰争的情況下解決問題，似乎隻有一個方法，那就是命宗矩前去暗殺政宗。
暗殺&hellip&hellip與其說是暗殺，不如說是藉故引發口角，進而乘機殺了政宗。
如此一來，不但伊達的封地會被削去，同時柳生也會遭到流放。
光是想到這點，宗矩的胸中就已澎湃不已。
&ldquo天氣愈來愈冷了。
也許，明天會是一個大晴天吧？&rdquo &ldquo宗矩，我從來不曾像今天一樣，接受如此嚴厲的批評。
即使是家父，也不曾這麼對我說過。
&rdquo &ldquo是啊！伊達大人毫不考慮地就說出了這些話&hellip&hellip&rdquo &ldquo伊達是獨一無二的大忠臣。
&rdquo &ldquo啊&hellip&hellip？你說什麼？&rdquo &ldquo他敢於說出我的缺點&hellip&hellip不也是一件好事嗎？&rdquo &ldquo的确如此！可是&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決定明天派酒井忠世前去和政宗談論兩家聯婚的事。
&rdquo &ldquo婚事&hellip&hellip你是指振姬嗎？&rdquo &ldquo是啊！把振姬當成我的女兒嫁給忠宗，相信政宗一定會很高興的。
&rdquo 宗矩若無其事地點點頭。
（他是要先解除伊達的戒心，然後再和他一刀兩斷嗎？&hellip&hellip） &ldquo宗矩，你能了解我的想法嗎？&rdquo &ldquo是的。
在今天的會談當中，将軍似乎是輸了。
&rdquo &ldquo關於忠輝的事情，我也已經做好決定了。
下瞞你說，我打算把忠輝移往飛彈。
&rdquo &ldquo應該如此！&rdquo &ldquo我太過於顧念忠輝，的确是一大錯誤。
為了讓世人覺得我們兄弟感情融洽，所以我封自己的弟弟為大大名，完全不曾顧及天下，這是我的私心。
&rdquo &ldquo哦？你是說、你是說&hellip&hellip&rdquo &ldquo幸松丸的事情也是一樣，我已經決定請保科肥後守代為照顧。
&rdquo &ldquo咦？這不是完全遵照伊達大人的意見去做了嗎？&rdquo &ldquo除此以外，再也沒有更好的方法了。
畢竟，我并不想制造一塊咬不動的豆腐。
之後，我會把賴宣移到紀州、淺野移往廣島，如此方能奠立穩固的太平基礎。
&rdquo 這時宗矩突然笑了出來。
不過，他的笑容卻含有嘲諷的意味&hellip&hellip （這麼做真能瞞過政宗嗎&hellip&hellip？） 隻要遵從一、兩項即可，其他幾項大可不必完全奉行&hellip&hellip如果自己這麼說的話，将軍一定會極力表示反對。
目前還不是宗矩陳述個人意見的時候，至少也要先讓秀忠一吐胸中的悶氣才行。
&ldquo這麼一來，伊達大人一定會非常高興，而德川家也能保持安泰&hellip&hellip&rdquo &ldquo正是如此，起初我也這麼想。
大家都以為我好欺負，所以才來威脅我。
但是現在我已經覺悟到，如果我害怕伊達的威脅，那麼永遠都無法和他并駕齊驅。
&rdquo &ldquo正是如此！&rdquo &ldquo但是，就在我思索的當兒，整個想法卻突然改變。
那是因為，父親的面容突然浮現在我的眼前。
&rdquo &ldquo原來如此！和伊達相比，你比較畏懼權現大人，是嗎？&rdquo &ldquo不，不是畏懼，而是懷念！一股難以言喻的懷念&hellip&hellip這股懷念重新開拓了我的視野。
&rdquo &ldquo重新開拓你的視野&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的。
當時，我清楚地感受到父親和我的差别。
父親能夠支使伊達&hellip&hellip但是我卻害怕伊達。
因為害怕，所以我無法支使他。
愈是無法支使他，我就愈發害怕，因而時時對他保持警戒之心&hellip&hellip&rdquo &ldquo哦！&rdquo &ldquo仔細想想，我和伊達都不可能永遠活在世間&hellip&hellip如果我一直對他抱持戒心，那麼如何能治理天下呢？&hellip&hellip想到這裏，我突然發現自己非常懷念伊達呢！&hellip&hellip&rdquo 宗矩手中的白扇不經意地掉了下來。
秀忠的這一番話，和宗矩所預期的結果截然不同。
（這下子可危險了！） 他的心中蓦地浮現這種想法。
在這同時，他覺得自己的臉頰似乎被人掴了一巴掌。
&ldquo父親完全能夠看透人性的弱點。
不論是多麼工於心計的人，其本質都是善良的神佛之子&hellip&hellip正因為他一直抱持着這種想法，所以能夠支使他人。
但是我卻沒有這種信仰&hellip&hellip我清楚地了解到，這就是政宗指責我膽小的原因。
&rdquo &ldquo這麼說來，将軍是完全原諒伊達喽？&rdquo &ldquo說什麼原諒呢？我隻是接受他的建議而已。
如果不這麼做的話，則德川家不久之後就會四分五裂了。
&rdquo &ldquo那麼&hellip&hellip那麼上總大人和幸松丸的事&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啊！我必須趕快做個決定才行，這都是伊達的教誨。
明天一早，我會派遣忠世前往伊達家，把我的想法告訴政宗。
對了，你也一起去吧！我希望透過振姬和忠宗的婚事，能讓兩家永遠和睦相處，因此請你在政宗面前多多美言幾句&hellip&hellip&rdquo 在一片茫然的宗矩面前，秀忠低頭喃喃自語似地說道： &ldquo我真的完全覺悟了&hellip&hellip父親留給我的重要東西，并不隻是譜代而已&hellip&hellip能夠超越這種小境界的，隻有你和伊達，因為你們都已經有所領悟了&hellip&hellip一切都拜托你了，宗矩！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
&rdquo 說到這裏，秀忠的眼眶突然閃現着滿足的淚光。
柳生宗矩覺得好像被人澆了一盆冷水似地。
不過，這股陡生的寒意，卻令他聯想到與自己毫不相幹的天主教&ldquo洗禮&rdquo一語。
（是的&hellip&hellip也許我真的被清水洗禮過了亦未可知&hellip&hellip） 他覺得自己比秀忠更加大澈大悟，因而全身不禁微微顫抖。
今天我為你準備的盛筵就到此為止&hellip&hellip接着我要用自身這把老骨頭，向将軍要求答謝的禮物。
&rdquo &ldquo嗯，這真是一劑良藥。
&rdquo 秀忠喃喃說道。
&ldquo很遺憾的是，秀忠并未帶來能夠答謝你惠賜良藥的禮物。
備後守，你想我們送他什麼好呢？&rdquo &ldquo最好是&hellip&hellip&rdquo 忠利擡頭挺胸說道： &ldquo最好封他一個诠議以上的職位吧！&rdquo 語氣中強烈的調侃意味，令柳生宗矩不禁揑了一把冷汗。
看來，忠利早巳怒不可遏了。
八 這一天的訪問，在雙方針鋒相對的情況下落幕。
在這次的會面當中，政宗對擁有絕對權力的征夷大将軍提出了嚴苛的批評。
對當時的武将而言，所謂的仁、義、禮、智、信，即相當於五體德目。
而身為臣下的政宗直言不諱地指出秀忠在這五方面的缺失、弱點，對秀忠來說不啻是一項前所未有的挑戰。
柳生宗矩從武人的觀點來看，發現秀忠的極力忍耐乃是理所當然之事。
那是因為雙方會面的地點是在仙台住宅，秀忠一旦勃然大怒，很可能會遭到暗殺，因此隻好按捺住滿腔的怒氣，接受政宗半強迫式的建議。
不過，於八刻半（下午三點）陪同将軍返回柳營的宗矩卻認為，秀忠的怒氣終究會爆發出來，因而小心翼翼地等待即将到來的風暴。
是在本丸的黑木書院？還是内室中呢？ 總之，秀忠絕對不會善罷幹休的。
更何況政宗還清楚地表示，一旦發現自己和福島正則一樣會被削去封地，那麼他可能會響應正則的号召，起兵對抗幕府&hellip&hellip 這個問題愈是深入思考，愈是覺得其中含有很大的隐憂。
和野心、欲望相比，生命力極強的日本人所擁有的國土，的确稍嫌不足。
因此豐太閣時代才會發生出兵朝鮮的問題，而今問題依然持續着。
福島、加藤、明智、石田、秀賴、忠輝固然都是大大名，但是以日本如此狹窄的土地，實在不足以封賞。
因此，有時必須以才幹作為考核标準，削去某些人的封地。
換言之，這是迫於現實而不得不采取的政治手段。
在領地不足的情況下，應該如何處理封賞的問題，勢必會成為家光及其後代子孫共同的困擾，甚至可以稱為日本政治之癌。
一旦忘卻了這個癌的存在而任意行動，那麼就會形成所謂的侵略主義。
反之，若能了解此一情形而舍棄野心，極力克制住内心蠢動的意念，則必可以成為道義之人。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拒絕接受三十年來一切以褒賞為由所贈給我的加封&hellip&hellip） 在宗矩自問自答的當兒，秀忠已經回到了黑木書院。
&ldquo我有話要告訴你，你先别走。
&rdquo 秀忠說完，随即命小納戶為其更衣。
（該來的終於來了！） 宗矩暗想。
宗矩也知道日本的領地太過狹窄，必然會産生很多問題，但是并未将此想法告訴秀忠。
不過，看來今天是得要清楚地加以說明才行了。
正如伊達政宗所言，一味地為福島正則弁護，隻會招緻德川家的自我毀滅。
另一方面，如果現在不放逐正則，改由淺野接收其領地，然後再将賴宣移往淺野的領地，則賴宣終必永遠都是駿府的居侯。
如此一來，縱使賴宣肯乖乖地待在駿府，然而家光之弟忠長卻會面臨無處可封的窘境。
由於領地不足，因此當然不能赦免忠輝的罪過，讓他擁有自己的領土。
但是，越前的忠直家中卻又會引發另一個問題。
忠直雖然年輕，卻是大坂之役中緻勝的功臣。
因此，如果不把他改封到駿府或大坂，那麼他必然也會發出不平之鳴。
更何況，越前的秀康乃是将軍的哥哥，而秀忠取代了哥哥成為将軍，身為秀康之子的忠直當然會感到不滿。
&ldquo大禦所的遺言明白指出，不可以愚蠢地想要繼承将軍家的職務。
但是，我可以要求将軍讓我在水戶之後接替其位：将親生侄兒認作養子，然後由我繼承其位，這又有何不可呢？&rdquo 忠直的這一番話，或許早已傳進了水戶賴房和将軍家的耳中。
因此，政宗才會當面指責秀忠不了解政治的道理。
&ldquo哦？你還在這裏啊！來，過來坐吧！&rdquo 更衣之後，秀忠來到火盆邊對宗矩招手，并且摒退近侍。
&ldquo我有話要和柳生大人商談，你們都退下吧！&rdquo 宗矩不禁大吃一驚。
以目前的情形來看，要想在不引發戰争的情況下解決問題，似乎隻有一個方法，那就是命宗矩前去暗殺政宗。
暗殺&hellip&hellip與其說是暗殺，不如說是藉故引發口角，進而乘機殺了政宗。
如此一來，不但伊達的封地會被削去，同時柳生也會遭到流放。
光是想到這點，宗矩的胸中就已澎湃不已。
&ldquo天氣愈來愈冷了。
也許，明天會是一個大晴天吧？&rdquo &ldquo宗矩，我從來不曾像今天一樣，接受如此嚴厲的批評。
即使是家父，也不曾這麼對我說過。
&rdquo &ldquo是啊！伊達大人毫不考慮地就說出了這些話&hellip&hellip&rdquo &ldquo伊達是獨一無二的大忠臣。
&rdquo &ldquo啊&hellip&hellip？你說什麼？&rdquo &ldquo他敢於說出我的缺點&hellip&hellip不也是一件好事嗎？&rdquo &ldquo的确如此！可是&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決定明天派酒井忠世前去和政宗談論兩家聯婚的事。
&rdquo &ldquo婚事&hellip&hellip你是指振姬嗎？&rdquo &ldquo是啊！把振姬當成我的女兒嫁給忠宗，相信政宗一定會很高興的。
&rdquo 宗矩若無其事地點點頭。
（他是要先解除伊達的戒心，然後再和他一刀兩斷嗎？&hellip&hellip） &ldquo宗矩，你能了解我的想法嗎？&rdquo &ldquo是的。
在今天的會談當中，将軍似乎是輸了。
&rdquo &ldquo關於忠輝的事情，我也已經做好決定了。
下瞞你說，我打算把忠輝移往飛彈。
&rdquo &ldquo應該如此！&rdquo &ldquo我太過於顧念忠輝，的确是一大錯誤。
為了讓世人覺得我們兄弟感情融洽，所以我封自己的弟弟為大大名，完全不曾顧及天下，這是我的私心。
&rdquo &ldquo哦？你是說、你是說&hellip&hellip&rdquo &ldquo幸松丸的事情也是一樣，我已經決定請保科肥後守代為照顧。
&rdquo &ldquo咦？這不是完全遵照伊達大人的意見去做了嗎？&rdquo &ldquo除此以外，再也沒有更好的方法了。
畢竟，我并不想制造一塊咬不動的豆腐。
之後，我會把賴宣移到紀州、淺野移往廣島，如此方能奠立穩固的太平基礎。
&rdquo 這時宗矩突然笑了出來。
不過，他的笑容卻含有嘲諷的意味&hellip&hellip （這麼做真能瞞過政宗嗎&hellip&hellip？） 隻要遵從一、兩項即可，其他幾項大可不必完全奉行&hellip&hellip如果自己這麼說的話，将軍一定會極力表示反對。
目前還不是宗矩陳述個人意見的時候，至少也要先讓秀忠一吐胸中的悶氣才行。
&ldquo這麼一來，伊達大人一定會非常高興，而德川家也能保持安泰&hellip&hellip&rdquo &ldquo正是如此，起初我也這麼想。
大家都以為我好欺負，所以才來威脅我。
但是現在我已經覺悟到，如果我害怕伊達的威脅，那麼永遠都無法和他并駕齊驅。
&rdquo &ldquo正是如此！&rdquo &ldquo但是，就在我思索的當兒，整個想法卻突然改變。
那是因為，父親的面容突然浮現在我的眼前。
&rdquo &ldquo原來如此！和伊達相比，你比較畏懼權現大人，是嗎？&rdquo &ldquo不，不是畏懼，而是懷念！一股難以言喻的懷念&hellip&hellip這股懷念重新開拓了我的視野。
&rdquo &ldquo重新開拓你的視野&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的。
當時，我清楚地感受到父親和我的差别。
父親能夠支使伊達&hellip&hellip但是我卻害怕伊達。
因為害怕，所以我無法支使他。
愈是無法支使他，我就愈發害怕，因而時時對他保持警戒之心&hellip&hellip&rdquo &ldquo哦！&rdquo &ldquo仔細想想，我和伊達都不可能永遠活在世間&hellip&hellip如果我一直對他抱持戒心，那麼如何能治理天下呢？&hellip&hellip想到這裏，我突然發現自己非常懷念伊達呢！&hellip&hellip&rdquo 宗矩手中的白扇不經意地掉了下來。
秀忠的這一番話，和宗矩所預期的結果截然不同。
（這下子可危險了！） 他的心中蓦地浮現這種想法。
在這同時，他覺得自己的臉頰似乎被人掴了一巴掌。
&ldquo父親完全能夠看透人性的弱點。
不論是多麼工於心計的人，其本質都是善良的神佛之子&hellip&hellip正因為他一直抱持着這種想法，所以能夠支使他人。
但是我卻沒有這種信仰&hellip&hellip我清楚地了解到，這就是政宗指責我膽小的原因。
&rdquo &ldquo這麼說來，将軍是完全原諒伊達喽？&rdquo &ldquo說什麼原諒呢？我隻是接受他的建議而已。
如果不這麼做的話，則德川家不久之後就會四分五裂了。
&rdquo &ldquo那麼&hellip&hellip那麼上總大人和幸松丸的事&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啊！我必須趕快做個決定才行，這都是伊達的教誨。
明天一早，我會派遣忠世前往伊達家，把我的想法告訴政宗。
對了，你也一起去吧！我希望透過振姬和忠宗的婚事，能讓兩家永遠和睦相處，因此請你在政宗面前多多美言幾句&hellip&hellip&rdquo 在一片茫然的宗矩面前，秀忠低頭喃喃自語似地說道： &ldquo我真的完全覺悟了&hellip&hellip父親留給我的重要東西，并不隻是譜代而已&hellip&hellip能夠超越這種小境界的，隻有你和伊達，因為你們都已經有所領悟了&hellip&hellip一切都拜托你了，宗矩！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
&rdquo 說到這裏，秀忠的眼眶突然閃現着滿足的淚光。
柳生宗矩覺得好像被人澆了一盆冷水似地。
不過，這股陡生的寒意，卻令他聯想到與自己毫不相幹的天主教&ldquo洗禮&rdquo一語。
（是的&hellip&hellip也許我真的被清水洗禮過了亦未可知&hellip&hellip） 他覺得自己比秀忠更加大澈大悟，因而全身不禁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