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澈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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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情。
不過，由於衆人知道禦台所阿江與的妒性極強，因而沒有人敢在她面前提起此事。
&ldquo是嗎？幸松丸的事連伊達也知道&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的。
他說這件事會令将軍焦躁不安，甚至為了一點小事就怒聲斥責他人。
事實上，水戶的賴房大人也知道這件事情。
&rdquo &ldquo噢！&rdquo &ldquo因此，也許忠宗大人會把這件事情告訴振姬。
&rdquo 秀忠不禁閉上雙眼，全身不停地顫抖着。
或許是因為他對自己年輕時所做的糊塗事感到後悔吧？ &ldquo将軍，如果你要說的就是這些，那麼我立刻就到伊達家去，告訴政宗大人兩家聯姻之事就此作罷。
&rdquo &ldquo慢、慢着！&rdquo &ldquo哦，你還有什麼吩咐嗎？&rdquo &ldquo你不必去了。
畢竟，他們已經知道這件事了&hellip&hellip&rdquo 經過慎重考慮之後，秀忠終於緩緩說道： &ldquo不，你還是去一趟吧！但是，你先不要告訴他有關聯姻的事情，隻要告訴政宗，近日内我會到江戶住宅去拜訪他&hellip&hellip請他不必刻意準備盛宴來招待我，就說我是為了上次入京之事而去向他緻謝的吧。
&rdquo 這時宗矩突然輕聲笑道： &ldquo真的隻是這樣嗎？好，這次總算不是我宗矩做出冒失的舉動了。
為了創造太平之世，甚至不惜扭曲自己的本意：想到這點，令人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rdquo &ldquo正是如此！一切都拜托你了，宗矩。
&rdquo 秀忠又恢複了平日的冷靜。
五 秀忠内心最害怕的，莫過於禦台所的嫉妒。
一旦和子姬入宮以後，幸松丸的事情又東窗事發，那麼她的嫉妒必然會如火山般地爆發開來。
想到禦台所火冒三丈的情景，秀忠愈發感到害怕。
由於他的個性太過嚴肅，因此當然不能和重臣們商量這件事情。
就某一方面而言，嫉妒可以稱為精神疾病的一種。
由於自己較丈夫年長，加上又是再嫁夫人，難怪阿江與的嫉妒心會格外強烈。
事實上，目前令她感到可疑的，并不隻是寄養在妙真院的幸松丸而已。
有時，阿江與甚至也會懷疑三代将軍家光的身世。
家康為家光選擇的乳母阿福（後來的春日局），一直以超乎尋常的忠誠态度服侍着竹千代（家光）。
（阿福是不是偷偷地用自己的孩子來取代竹千代呢？） 換言之，她認為阿福私下将自己的孩子和她的親生子竹千代交換。
在常人的眼中，這種疑惑未免太過超乎常軌。
如果阿江與在和子入宮以後，知道了幸松丸的事情，那麼她将會說些什麼呢&hellip&hellip？這個想法使得秀忠的内心産生了一股莫名的恐懼。
（立於雲端的兄弟關系，竟然也卷進了這種半狂亂的自家騷動當中&hellip&hellip） 萬一此事成為事實，那麼很可能在自己的事情尚未解決之前，就先摔了一個大筋鬥。
想到這個可能的情形，秀忠的思緒愈加混亂了。
另一方面，對於解決幸松丸的問題，宗矩早已拟好了腹案。
那就是明白宣示由家光繼任将軍之職，然後再由家光當衆承認幸松丸為其兄弟。
不過，土井利勝卻有不同的看法。
利勝認為，為了讓将軍家的骨肉擁有确切名份，首先必須給予數十萬石的封地才行。
問題是，當時日本國内并沒有這麼多領土&hellip&hellip 事情隻要一涉及國家的财政問題，則任何想法都會立即變得毫無意義。
因此&mdash&mdash 将軍家拜訪伊達住宅的行列，規模比預期中小了許多。
由於将軍是微服出巡，因此柳生宗矩特别提醒政宗，不必刻意安排招待将軍的事宜。
在将軍即将到來的前一天，宗矩特地來到伊達住宅和政宗商讨明日會見将軍的細節。
當時，政宗臉上露出苦澀的表情。
&ldquo瑪麗亞病倒了。
&rdquo 他對宗矩說道。
&ldquo你說的瑪麗亞，是不是指耶稣基督的母親呢？&rdquo 宗矩以嚴肅的表情反問道。
事實上，他早已從權右衛門的口中，得知政宗擁有一個膚色、眼眸都與國人互異的南蠻側室，但是此刻他卻佯裝不知。
&ldquo是的，就是這件事。
&rdquo 政宗語焉不詳。
&ldquo這個木雕的瑪麗亞，竟然像人一般地因中風而倒地不起。
&rdquo &ldquo原來如此！可能是因為你禁止天主教，所以某個家臣故意破壞雕像以洩憤吧？&rdquo &ldquo也許吧？我也這麼認為&hellip&hellip可能是有人為了我的家業，而故意去破壞她吧？&rdquo 政宗哽咽道： &ldquo人類真是罪孽深重的動物呀！柳生。
當我們還活着時，總是遍灑罪惡的種籽。
&rdquo &ldquo正如你所說的，我們始終沈溺於罪惡的深淵當中。
對了，這個遭到破壞的木像，是不是已經都收拾好了呢？&rdquo 政宗毫不掩飾内心的悲愁，他輕輕地點頭歎道： &ldquo我把她放到公會堂裏用火燒了，和瑪麗亞像一起回歸大地。
&rdquo &ldquo也許這是你和她生前的約定吧？&hellip&hellip畢竟，這隻不過是一場夢而已。
&rdquo &ldquo仔細想想，人生說短其實很長，說長其實又很短。
在這段旅程當中，人類隻不過是随波逐流罷了。
因此，明天見面時，我打算好好地斥責将軍一番。
&rdquo &ldquo随你的便！&rdquo 宗矩毫不在乎地回應道。
&ldquo如果你的人生之旅隻是想要斥責他人，而不是想要谄媚他人&hellip&hellip那麼你就照自己的意思去做吧&hellip&hellip人生在世，也許有時真的應該要好好地斥責他人一頓，縱使會失去性命也在所不惜。
&rdquo &ldquo我經常會屈指計算自己應該斬殺和應該救助的人數，而少殺一點人，讓更多的人存活下來，是我生存的主要目标。
&rdquo &ldquo哦，難道你認為自己的想法不對&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不，我隻是認為自己的想法太過賣弄聰明了。
大自然本身自有其計算，而且計算的任務是由天擔任，然而我們卻以為自己在這段人生旅途當中，能夠自由自在、揮灑自如&hellip&hellip你覺得我的說法很奇怪嗎？柳生。
看你那副嗤之以鼻的表情。
&rdquo &ldquo你不必有所顧慮，我的臉乃是自然所賜。
因此，雖說有時候哭起來像笑，而笑起來卻又像哭，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rdquo &ldquo是嗎？這也是旅途的臉嗎？哈哈哈&hellip&hellip很好。
我想，這張臉明天應該也會陪在将軍的身邊嗎？我一點都不會感到驚訝，柳生。
你放心好了，我既不會掩飾神情，更不會藉言語來掩飾自己的感受。
也許我的人生旅程很快就要結束，因此我必須在它結束以前做些有意義的事才行。
&rdquo &ldquo這也随你高興喽！&rdquo 宗矩笑着回答道。
&ldquo柳生不但無法了解伊達大人的心意，甚至連将軍家的想法也摸不透。
但是我知道，如果你們雙方都有話要說，那麼就應該坦白地說出來，如此才能使心情保持輕松。
&rdquo &ldquo是嗎？那麼就明天巳刻（上午十點）見吧！&rdquo &ldquo好的，屆時我一定會陪同将軍前來。
&rdquo 宗矩刻意避而不談忠宗和振姬的婚事。
因為，他擔心如此會使秀忠更加焦躁不安&hellip&hellip而且他也清楚地看出，政宗并不想談論這件事情。
這天午後，天空開始降下冰霰，因此當宗矩走出室外時，連呼吸的氣息都化成了一陣白煙。
六 翌日是個難得的大晴天，由於霜柱被驕陽溶解，因而地面顯得格外潮濕。
當将軍秀忠一行由芝口進入伊達家時，早已過了巳刻。
陪同秀忠來到伊達客廳的随行人員，包括酒井忠利和柳生宗矩等二人。
如果是正式訪問，通常還會加上土井大炊頭利勝和酒井雅樂頭忠世；但因為這次是微服出巡，所以土井和忠世并未随行前來。
步出柳營之際，位居三重臣之一的井伊掃部頭直孝附在柳生宗矩的耳邊輕聲說道： &ldquo伊達那隻老狐狸可能又要诳騙将軍了，你可千萬下能掉以輕心啊！&rdquo 宗矩微微颔首示意，然後很快地加入将軍秀忠的行列。
事實上，這句話令他十分介意。
看來，橫亘於家臣和伊達家之間的藩籬，是永遠也無法撤除的了。
或許，他們早已在土井利勝的領導下，秘密召開如何一舉擊潰伊達家的會議了。
（這麼一來，剛剛穩住的陣腳又要崩潰了&hellip&hellip） 雖然目前幕府并沒有企圖打倒外家大名的迹象，但是為了維持德川家的太平局勢，利勝等人可能會煽惑将軍采取行動&hellip&hellip 正因為如此，所以當宗矩坐在伊達家附有茶枱的客廳裏時，心情突然變得十分緊張。
&ldquo将軍今日特地前來，令政宗備感殊榮。
為了報答将軍的厚愛，政宗決定獻上百年難得一見的盛宴，還望将軍笑納。
&rdquo 當政宗這麼說時，秀忠正用柔軟的雙掌捧着政宗最引以為傲的木葉天目（茶碗）。
&ldquo啊？我不是特别吩咐不要準備盛筵款待我嗎？&rdquo &ldquo不，如果不準備這場盛筵的話，那麼政宗将無顔面對權現大人。
&rdquo &ldquo哦？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也知道，權現大人一向是十分節儉的。
&rdquo &ldquo可是，這場盛筵并非山珍海味&hellip&hellip也許你還會覺得味道苦澀呢！&rdquo 說到這兒，秀忠終於有點明白政宗的話意了。
&ldquo哦，那麼你就直說好了，不必有所顧慮。
不論是多麼刺耳的話，我都會非常高興地接受的。
&rdquo &ldquo将軍，你知道自己有五大缺點嗎？&rdquo 酒井忠利驚呼一聲。
忠利乃是後來成為三代将軍家光股肱的贊岐守忠勝之父，是武藏川越三萬七千石的城主，素有&ldquo人事的酒井&rdquo之稱，是一個溫厚、練達的人。
不過對一個臣下而言，當面指責将軍的缺點，實在是不可原諒的無禮行為。
&ldquo哦，我有五大缺點？&rdquo &ldquo是的。
第一就是膽怯。
&rdquo 政宗毫不在意地說道。
&ldquo人一旦膽怯，則遇到任何事情都會變得膽怯。
這就是我要獻給你的第一道菜。
其次要獻給你的菜色，是咬不動的豆腐。
&rdquo &ldquo你說什麼？咬不動的豆腐&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一般的豆腐都很柔軟，唯獨将軍給我的豆腐怎麼也咬不動。
&rdquo &ldquo哦？&rdquo &ldquo第三就是将軍谄媚的個性。
故意把咬不動的豆腐送給家臣，而且還用柔和的聲音殷慰地勸家臣們吃下。
&rdquo 聽到這裏，酒井忠利再也按捺不住
不過，由於衆人知道禦台所阿江與的妒性極強，因而沒有人敢在她面前提起此事。
&ldquo是嗎？幸松丸的事連伊達也知道&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的。
他說這件事會令将軍焦躁不安，甚至為了一點小事就怒聲斥責他人。
事實上，水戶的賴房大人也知道這件事情。
&rdquo &ldquo噢！&rdquo &ldquo因此，也許忠宗大人會把這件事情告訴振姬。
&rdquo 秀忠不禁閉上雙眼，全身不停地顫抖着。
或許是因為他對自己年輕時所做的糊塗事感到後悔吧？ &ldquo将軍，如果你要說的就是這些，那麼我立刻就到伊達家去，告訴政宗大人兩家聯姻之事就此作罷。
&rdquo &ldquo慢、慢着！&rdquo &ldquo哦，你還有什麼吩咐嗎？&rdquo &ldquo你不必去了。
畢竟，他們已經知道這件事了&hellip&hellip&rdquo 經過慎重考慮之後，秀忠終於緩緩說道： &ldquo不，你還是去一趟吧！但是，你先不要告訴他有關聯姻的事情，隻要告訴政宗，近日内我會到江戶住宅去拜訪他&hellip&hellip請他不必刻意準備盛宴來招待我，就說我是為了上次入京之事而去向他緻謝的吧。
&rdquo 這時宗矩突然輕聲笑道： &ldquo真的隻是這樣嗎？好，這次總算不是我宗矩做出冒失的舉動了。
為了創造太平之世，甚至不惜扭曲自己的本意：想到這點，令人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rdquo &ldquo正是如此！一切都拜托你了，宗矩。
&rdquo 秀忠又恢複了平日的冷靜。
五 秀忠内心最害怕的，莫過於禦台所的嫉妒。
一旦和子姬入宮以後，幸松丸的事情又東窗事發，那麼她的嫉妒必然會如火山般地爆發開來。
想到禦台所火冒三丈的情景，秀忠愈發感到害怕。
由於他的個性太過嚴肅，因此當然不能和重臣們商量這件事情。
就某一方面而言，嫉妒可以稱為精神疾病的一種。
由於自己較丈夫年長，加上又是再嫁夫人，難怪阿江與的嫉妒心會格外強烈。
事實上，目前令她感到可疑的，并不隻是寄養在妙真院的幸松丸而已。
有時，阿江與甚至也會懷疑三代将軍家光的身世。
家康為家光選擇的乳母阿福（後來的春日局），一直以超乎尋常的忠誠态度服侍着竹千代（家光）。
（阿福是不是偷偷地用自己的孩子來取代竹千代呢？） 換言之，她認為阿福私下将自己的孩子和她的親生子竹千代交換。
在常人的眼中，這種疑惑未免太過超乎常軌。
如果阿江與在和子入宮以後，知道了幸松丸的事情，那麼她将會說些什麼呢&hellip&hellip？這個想法使得秀忠的内心産生了一股莫名的恐懼。
（立於雲端的兄弟關系，竟然也卷進了這種半狂亂的自家騷動當中&hellip&hellip） 萬一此事成為事實，那麼很可能在自己的事情尚未解決之前，就先摔了一個大筋鬥。
想到這個可能的情形，秀忠的思緒愈加混亂了。
另一方面，對於解決幸松丸的問題，宗矩早已拟好了腹案。
那就是明白宣示由家光繼任将軍之職，然後再由家光當衆承認幸松丸為其兄弟。
不過，土井利勝卻有不同的看法。
利勝認為，為了讓将軍家的骨肉擁有确切名份，首先必須給予數十萬石的封地才行。
問題是，當時日本國内并沒有這麼多領土&hellip&hellip 事情隻要一涉及國家的财政問題，則任何想法都會立即變得毫無意義。
因此&mdash&mdash 将軍家拜訪伊達住宅的行列，規模比預期中小了許多。
由於将軍是微服出巡，因此柳生宗矩特别提醒政宗，不必刻意安排招待将軍的事宜。
在将軍即将到來的前一天，宗矩特地來到伊達住宅和政宗商讨明日會見将軍的細節。
當時，政宗臉上露出苦澀的表情。
&ldquo瑪麗亞病倒了。
&rdquo 他對宗矩說道。
&ldquo你說的瑪麗亞，是不是指耶稣基督的母親呢？&rdquo 宗矩以嚴肅的表情反問道。
事實上，他早已從權右衛門的口中，得知政宗擁有一個膚色、眼眸都與國人互異的南蠻側室，但是此刻他卻佯裝不知。
&ldquo是的，就是這件事。
&rdquo 政宗語焉不詳。
&ldquo這個木雕的瑪麗亞，竟然像人一般地因中風而倒地不起。
&rdquo &ldquo原來如此！可能是因為你禁止天主教，所以某個家臣故意破壞雕像以洩憤吧？&rdquo &ldquo也許吧？我也這麼認為&hellip&hellip可能是有人為了我的家業，而故意去破壞她吧？&rdquo 政宗哽咽道： &ldquo人類真是罪孽深重的動物呀！柳生。
當我們還活着時，總是遍灑罪惡的種籽。
&rdquo &ldquo正如你所說的，我們始終沈溺於罪惡的深淵當中。
對了，這個遭到破壞的木像，是不是已經都收拾好了呢？&rdquo 政宗毫不掩飾内心的悲愁，他輕輕地點頭歎道： &ldquo我把她放到公會堂裏用火燒了，和瑪麗亞像一起回歸大地。
&rdquo &ldquo也許這是你和她生前的約定吧？&hellip&hellip畢竟，這隻不過是一場夢而已。
&rdquo &ldquo仔細想想，人生說短其實很長，說長其實又很短。
在這段旅程當中，人類隻不過是随波逐流罷了。
因此，明天見面時，我打算好好地斥責将軍一番。
&rdquo &ldquo随你的便！&rdquo 宗矩毫不在乎地回應道。
&ldquo如果你的人生之旅隻是想要斥責他人，而不是想要谄媚他人&hellip&hellip那麼你就照自己的意思去做吧&hellip&hellip人生在世，也許有時真的應該要好好地斥責他人一頓，縱使會失去性命也在所不惜。
&rdquo &ldquo我經常會屈指計算自己應該斬殺和應該救助的人數，而少殺一點人，讓更多的人存活下來，是我生存的主要目标。
&rdquo &ldquo哦，難道你認為自己的想法不對&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不，我隻是認為自己的想法太過賣弄聰明了。
大自然本身自有其計算，而且計算的任務是由天擔任，然而我們卻以為自己在這段人生旅途當中，能夠自由自在、揮灑自如&hellip&hellip你覺得我的說法很奇怪嗎？柳生。
看你那副嗤之以鼻的表情。
&rdquo &ldquo你不必有所顧慮，我的臉乃是自然所賜。
因此，雖說有時候哭起來像笑，而笑起來卻又像哭，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rdquo &ldquo是嗎？這也是旅途的臉嗎？哈哈哈&hellip&hellip很好。
我想，這張臉明天應該也會陪在将軍的身邊嗎？我一點都不會感到驚訝，柳生。
你放心好了，我既不會掩飾神情，更不會藉言語來掩飾自己的感受。
也許我的人生旅程很快就要結束，因此我必須在它結束以前做些有意義的事才行。
&rdquo &ldquo這也随你高興喽！&rdquo 宗矩笑着回答道。
&ldquo柳生不但無法了解伊達大人的心意，甚至連将軍家的想法也摸不透。
但是我知道，如果你們雙方都有話要說，那麼就應該坦白地說出來，如此才能使心情保持輕松。
&rdquo &ldquo是嗎？那麼就明天巳刻（上午十點）見吧！&rdquo &ldquo好的，屆時我一定會陪同将軍前來。
&rdquo 宗矩刻意避而不談忠宗和振姬的婚事。
因為，他擔心如此會使秀忠更加焦躁不安&hellip&hellip而且他也清楚地看出，政宗并不想談論這件事情。
這天午後，天空開始降下冰霰，因此當宗矩走出室外時，連呼吸的氣息都化成了一陣白煙。
六 翌日是個難得的大晴天，由於霜柱被驕陽溶解，因而地面顯得格外潮濕。
當将軍秀忠一行由芝口進入伊達家時，早已過了巳刻。
陪同秀忠來到伊達客廳的随行人員，包括酒井忠利和柳生宗矩等二人。
如果是正式訪問，通常還會加上土井大炊頭利勝和酒井雅樂頭忠世；但因為這次是微服出巡，所以土井和忠世并未随行前來。
步出柳營之際，位居三重臣之一的井伊掃部頭直孝附在柳生宗矩的耳邊輕聲說道： &ldquo伊達那隻老狐狸可能又要诳騙将軍了，你可千萬下能掉以輕心啊！&rdquo 宗矩微微颔首示意，然後很快地加入将軍秀忠的行列。
事實上，這句話令他十分介意。
看來，橫亘於家臣和伊達家之間的藩籬，是永遠也無法撤除的了。
或許，他們早已在土井利勝的領導下，秘密召開如何一舉擊潰伊達家的會議了。
（這麼一來，剛剛穩住的陣腳又要崩潰了&hellip&hellip） 雖然目前幕府并沒有企圖打倒外家大名的迹象，但是為了維持德川家的太平局勢，利勝等人可能會煽惑将軍采取行動&hellip&hellip 正因為如此，所以當宗矩坐在伊達家附有茶枱的客廳裏時，心情突然變得十分緊張。
&ldquo将軍今日特地前來，令政宗備感殊榮。
為了報答将軍的厚愛，政宗決定獻上百年難得一見的盛宴，還望将軍笑納。
&rdquo 當政宗這麼說時，秀忠正用柔軟的雙掌捧着政宗最引以為傲的木葉天目（茶碗）。
&ldquo啊？我不是特别吩咐不要準備盛筵款待我嗎？&rdquo &ldquo不，如果不準備這場盛筵的話，那麼政宗将無顔面對權現大人。
&rdquo &ldquo哦？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也知道，權現大人一向是十分節儉的。
&rdquo &ldquo可是，這場盛筵并非山珍海味&hellip&hellip也許你還會覺得味道苦澀呢！&rdquo 說到這兒，秀忠終於有點明白政宗的話意了。
&ldquo哦，那麼你就直說好了，不必有所顧慮。
不論是多麼刺耳的話，我都會非常高興地接受的。
&rdquo &ldquo将軍，你知道自己有五大缺點嗎？&rdquo 酒井忠利驚呼一聲。
忠利乃是後來成為三代将軍家光股肱的贊岐守忠勝之父，是武藏川越三萬七千石的城主，素有&ldquo人事的酒井&rdquo之稱，是一個溫厚、練達的人。
不過對一個臣下而言，當面指責将軍的缺點，實在是不可原諒的無禮行為。
&ldquo哦，我有五大缺點？&rdquo &ldquo是的。
第一就是膽怯。
&rdquo 政宗毫不在意地說道。
&ldquo人一旦膽怯，則遇到任何事情都會變得膽怯。
這就是我要獻給你的第一道菜。
其次要獻給你的菜色，是咬不動的豆腐。
&rdquo &ldquo你說什麼？咬不動的豆腐&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一般的豆腐都很柔軟，唯獨将軍給我的豆腐怎麼也咬不動。
&rdquo &ldquo哦？&rdquo &ldquo第三就是将軍谄媚的個性。
故意把咬不動的豆腐送給家臣，而且還用柔和的聲音殷慰地勸家臣們吃下。
&rdquo 聽到這裏，酒井忠利再也按捺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