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主教徒之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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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忠輝顯得如此急迫，是頗不尋常的表現。
生性桀骛不馴、思想深受大久保長安煽動及影響的忠輝，由于曾經前往大阪城與秀賴見面，再加上發現父兄與紅毛人過從甚密，因此他也開始用那有如豹子般的銳利雙眼，重新估量未來局勢的發展。
重新估量的結果，他發現自己的确不像哥哥秀忠那樣，隻知一味地順從義理。
此時的他，就好像十九歲時的家康在田樂狹間之役當中，不顧家臣的反對而奮不顧身地沖入大高城索取兵糧一樣，均表現出一股令人折服的霸氣來。
&ldquo長安這個愚蠢的家夥，自己的頭都快掉了，居然一點也沒有察覺。
父親之所以接近威斯卡伊諾，主要就是為了和他們通商，然後藉自己的力量開采金鑛。
因此，一旦威斯卡伊諾答應了父親的要求，那麼長安就沒有利用價值了。
在這種情況下，他怎麼能讓雙方的會談成立呢？&rdquo 此話一出，立刻使得大久保石見守長安渾身一顫。
仔細想想，忠輝所言确實不差。
事實上，家康之所以召喚南蠻人前來，可能是因為他對經費占去五成，而其餘五成納入公庫的五五分帳法早已心存不滿之故。
值得慶幸的是，威斯卡伊諾所提的要求遠比五五分帳還要過份，因此雙方的會談已陷入僵局。
不過，威斯卡伊諾是個相當狡猾的人，故而很可能會答應采五五分帳的分配方法，藉此釣住家康父子，然後伺機使用武力占領日本列島&hellip&hellip萬一事情果真演變至此，那該如何是奸呢&hellip&hellip？ 一旦回到武力作戰方式，那麼長安就一無可用之處了&hellip&hellip 如果日本政府同意和南蠻人攜手合作，那麼最重要的問題，就是确認已經無法掌握正确數目，而且正在急速增加的&ldquo天主教徒&rdquo之動向。
根據保守估計，這些信徒總數約在三十萬～五十萬之間，由于他們都具有非常堅定的信仰，因此一旦有人居中策動，則後果将不堪設想。
對于曾經有過&ldquo暴動&rdquo經驗的人來說，這是最令他們感到害怕的結果。
&ldquo這件事情必須從長計議才行。
目前遍布國内各地的教徒，大多信賴忠輝而不肯依附秀賴。
因此，一旦忠輝成為大阪城的城主，必然可以有效地防止父兄偏向紅毛方面。
但是以目前的情形來看，忠輝若不及早建造大船前往羅馬，那麼待在這兒又有何用呢？如果是因内部問題而無法造船，那就必須要求盡早将大阪城交給忠輝，否則那些信徒們一定會覺得上總殿下不足以信賴。
這麼一來，為數龐大的教徒們隻好退而求其次，改擁秀賴為盟主，然後起兵推翻幕府。
這些事情隻要稍加解釋，相信一定可以取得父親大人的諒解。
一旦國内發生動亂，那麼還談什麼世界政策呢？但是你居然沒有對父親說明此事就回來了，真是愚蠢的家夥！&rdquo 雖然被罵得狗血淋頭，但是大久保長安卻仍不改其嬉笑怒駡的本性，以悠閑自在的神情望着窗外的雪景，内心盤算着立刻就從越後出發。
憑着敏銳的直覺，他知道最可怕的結果，莫過于天下再度回到戰國時代。
一旦再度回到戰國時代，那麼他的智慧、黃金、經驗就毫無用武之地了。
（大禦所怎會生下這麼一個骠悍的孩子呢？&hellip&hellip） 最近這段時間以來，大禦所一直過着離群索居的生活。
但是，在他的監視之下，諸大名無下敬謹于自己的職責，不敢稍有二心。
換句話說，雖然家康表面上已經隐居，但是不論是在大阪城、禁裏或五山，他的影響力卻仍無所下在，而且一如往常般地赢得人們的尊敬及服從。
然而，年僅二十的忠輝卻敢于向家康挑戰&mdash&mdash雖然在他人的眼中，這隻是年輕人瞻前不顧後的一種年輕氣盛的表現罷了。
家康會答應讓他建造大船嗎？或者他甯可把秀賴趕出大阪城，然後把城交給忠輝呢？ 如果現在不立刻作成決定，則人數多達數十萬的天主教徒和關原的餘黨極可能改立秀賴，并于大阪城舉旗叛變，重蹈當年一向宗徒暴動的覆轍。
從某一方面來看，忠輝不論是見識或氣概，都頗有淩駕其父之勢。
（這件事情絕對不能掉以輕心，而我也必須展現自己的實力才行&hellip&hellip） 在開采黃金、富國政策方面，屬于進步主義者的大久保長安堪稱日本第一：但是在臨場指揮作戰方面，他的才幹卻僅足以勝任小隊長之職。
（我不适合于生長在戰國。
） 反覆地檢讨自己的才能及适性之後，長安發現事情愈來愈不樂觀了。
家康究竟會允許忠輝建造大船呢？還是交出大阪城？ 不過，萬一家康在答應建造大船的同時附上一句&ldquo不要再回來了&rdquo，那麼忠輝等人必将立即陷入窮途末路。
年輕人的主張是不容輕視的。
因此，如果家康說&ldquo不要再回來了&rdquo，而且毫無安慰或鼓勵的表示，則必然會招緻忠輝極大的憤怒。
不久之後，長安沿着積雪的道路來到了信州的海津城，會見掌管松平家内政的家老花井遠江守吉成夫婦，然後再由江戶出發前往駿府。
就血緣關系而論，花井遠江守吉成之妻乃是忠輝的同母異父姊姊。
換言之，此女乃是忠輝的生母茶阿與前夫&ldquo八五郎&rdquo所生，後來嫁與遠江守為妻。
事實上，長安此次來到海津城，主要是為了請求遠江守之妻修書給她遠在駿府的生母。
自從家康回到駿府隐居之後，茶阿就一直陪伴在他的身邊，負責照料一切生活起居事宜，因此對年老的家康而言，她是最值得信賴，也是最得寵愛的才女。
&ldquo館主大人，在大雪紛飛之際到此打擾，實在非常抱歉。
待事情全部處理完畢之後，自當登門道歉，并緻上最深的感謝。
&rdquo 言迄即出發前往江戶去了。
其時政宗已經早一步來到江戶，要求秀忠将其&ldquo忠&rdquo字賜予嫡子虎菊丸，正式改名為忠宗，并且為其舉行元服儀式。
元服敍任的祝宴于十二月十三日召開，虎菊丸在這一天正式受封為從五位下、松平美作守忠宗。
不過，即使是在此刻，凡事都不輕易放過的政宗也不忘乘機接近将軍秀忠&hellip&hellip 二 &ldquo伊達少主已經到了元服之齡了呀！真是可喜可賀！&rdquo 大久保長安一到達伊達家中，就鄭重其事地向政宗道賀。
然而，政宗卻蹙起雙眉，一語不發地看着他。
（伊達大人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 正當長安這麼想時，政宗突然怒聲說道： &ldquo長安！我看你好像急着趕到駿府去，對吧？&rdquo 察覺到政宗的不悅之後，長安隻好陪着笑臉解釋道： &ldquo是的，我有不得不趕往駿府的理由。
&rdquo &ldquo你沒聽說過欲速則不達的道理嗎？再說，你什麼時候又成為上總大人的跑腿了呢？&rdquo &ldquo你說我長安是跑腿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正是！說你是跑腿的，還算是恭維你呢！不管怎麼說，你畢竟是大禦所派給上總大人的家老，也就是他的師父，為什麼不做你該做的事情呢？請問，最近你是否曾經訓示過上總大人呢？或者隻是聽從他的指示，四處奔走呢？&mdash&mdash對于你的作法，我實在是無法理解。
&rdquo 長安的雙頰刹時變得通紅。
不過，為什麼政宗的指摘會令他如此氣憤呢！ 或許是因為他自己也逐漸感受到忠輝所帶來的壓迫感吧！ &ldquo不要再說了！陸奧守大人，你知道為什麼我要趕往駿府嗎？&rdquo 他以粗暴的語氣詢問政宗。
政宗看也不看長安一眼就回答道： &ldquo這麼一點小事，你想能夠瞞得過我獨眼龍的法眼嗎？&rdquo &ldquo哦，這麼說來你是知道喽？好，那我倒要反問你了。
&rdquo &ldquo笨蛋！你也不先想想大禦所的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麼，怎麼可以貿然要求他允許你們建造大船或交出大阪城呢？至于最近你之所以像隻無頭蒼蠅似地到處奔走，想必就是為了這件事吧！&rdquo &ldquo嗯&hellip&hellip伊達大人果然明察秋毫。
不錯，事實正是如此。
不過從你的話聽起來，似乎認為一旦我向大禦所提出這個請求，将會對上總殿下不利，是嗎？&rdquo &ldquo也許會有不利，也許沒有&hellip&hellip&rdquo 政宗茫然地望着前方，突然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ldquo先吃飯吧！等我們喝杯酒後，你再好好想想身為家老所應該做的事。
&rdquo &ldquo好好想想&hellip&hellip&hellip&rdquo 長安帶着困惑的表情凝視着酒杯，并未立刻伸出手來。
&ldquo我家主君之所以會提出這項要求，自然有非常充份的理由。
&rdquo &ldquo雖然有理，但是考慮卻欠周詳，這就是愚蠢的表現。
你有沒有想過，即使現在你趕往駿府向大禦所說明理由，并且取得了他的允許，是否就真的能夠确保松平家的安全呢？依我看來，日後一旦有所閃失，松平家依然難逃滅亡的命運。
&rdquo &ldquo你是說&hellip&hellip我不懂你的意思。
不瞞你說，我是考慮到天下可能再度發生動亂，所以想要防患未然&hellip&hellip&rdquo 長安的話還未說完，政宗突然伸手制止，并且用力拍膝說道： &ldquo我有事和石見守商談，你們全都退下。
看來石見守對目前駿府所盛傳的大八事件是一無所知啊！好了，你們趕快退下吧！&rdquo 政宗一聲令下，侍衛及侍女們随即弓身退下，刹時屋内響起了雜遝的腳步聲。
&ldquo大蠢蛋，你給我仔細聽着！&rdquo 在厲聲斥責過後，政宗突然噗哧笑了出來。
&ldquo長安，你知道正月很快就要到了吧！看你！額頭上全是汗，真是&hellip&hellip真是可愛極了。
&rdquo &ldquo不、不、不&hellip&hellip&rdquo 察覺政宗突然改變語氣之後，長安不禁苦笑着用手擦拭額上的汗珠。
&ldquo看來殿下喜歡演戲的習慣，是已經病入膏肓了。
現在能否請你告訴我，所謂的大八事件究竟是指什麼呢？&rdquo &ldquo噢，這件事啊！就是指本多上野介（正純）的同心（江戶時代下級公安員）岡本大八施用巧計欺騙有馬晴信的事嘛！&rdquo &ldquo有馬晴信&hellip&hellip就是那位與我的聯名書有關，而且向來喜歡南蠻的九州大名嗎？&hellip&hellip他怎麼會被本多上野介的同心給騙了呢？&rdquo &ldquo我就是為了告訴你這件事，所以才摒退下人的啊！來，我們先乾一杯，然後再好好地讨論吧！&rdquo 政宗故意壓低聲音說話，但是自己卻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三 &ldquo人生的得意與失意，是不斷地重複出現的，石見！&rdquo 政宗親自拿起酒壺為長安斟酒，并且以嚴肅的口吻說道： &ldquo你不覺得自己最近太過得意了嗎？也許你會因而認為幸運之星總是圍繞自己身旁打轉，但是我要特别提醒你，這種想法本身就是一大錯誤。
&rdquo &ldquo哦？我長安都已經六十七歲，難道還需要四十五歲的你來告訴我人生的道理嗎？&rdquo &ldquo問題是，思慮的周延與否，并不是由年齡來決定的。
像大禦所最為寵信的有馬晴信，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rdquo &ldquo但是有馬大人今年隻有四十四歲&hellip&hellip是個比你小一歲的毛頭小夥子呀！&rdquo 當屋内隻有他和政宗時，長安突然變得相當強硬，一步也不肯退讓。
&ldquo
生性桀骛不馴、思想深受大久保長安煽動及影響的忠輝，由于曾經前往大阪城與秀賴見面，再加上發現父兄與紅毛人過從甚密，因此他也開始用那有如豹子般的銳利雙眼，重新估量未來局勢的發展。
重新估量的結果，他發現自己的确不像哥哥秀忠那樣，隻知一味地順從義理。
此時的他，就好像十九歲時的家康在田樂狹間之役當中，不顧家臣的反對而奮不顧身地沖入大高城索取兵糧一樣，均表現出一股令人折服的霸氣來。
&ldquo長安這個愚蠢的家夥，自己的頭都快掉了，居然一點也沒有察覺。
父親之所以接近威斯卡伊諾，主要就是為了和他們通商，然後藉自己的力量開采金鑛。
因此，一旦威斯卡伊諾答應了父親的要求，那麼長安就沒有利用價值了。
在這種情況下，他怎麼能讓雙方的會談成立呢？&rdquo 此話一出，立刻使得大久保石見守長安渾身一顫。
仔細想想，忠輝所言确實不差。
事實上，家康之所以召喚南蠻人前來，可能是因為他對經費占去五成，而其餘五成納入公庫的五五分帳法早已心存不滿之故。
值得慶幸的是，威斯卡伊諾所提的要求遠比五五分帳還要過份，因此雙方的會談已陷入僵局。
不過，威斯卡伊諾是個相當狡猾的人，故而很可能會答應采五五分帳的分配方法，藉此釣住家康父子，然後伺機使用武力占領日本列島&hellip&hellip萬一事情果真演變至此，那該如何是奸呢&hellip&hellip？ 一旦回到武力作戰方式，那麼長安就一無可用之處了&hellip&hellip 如果日本政府同意和南蠻人攜手合作，那麼最重要的問題，就是确認已經無法掌握正确數目，而且正在急速增加的&ldquo天主教徒&rdquo之動向。
根據保守估計，這些信徒總數約在三十萬～五十萬之間，由于他們都具有非常堅定的信仰，因此一旦有人居中策動，則後果将不堪設想。
對于曾經有過&ldquo暴動&rdquo經驗的人來說，這是最令他們感到害怕的結果。
&ldquo這件事情必須從長計議才行。
目前遍布國内各地的教徒，大多信賴忠輝而不肯依附秀賴。
因此，一旦忠輝成為大阪城的城主，必然可以有效地防止父兄偏向紅毛方面。
但是以目前的情形來看，忠輝若不及早建造大船前往羅馬，那麼待在這兒又有何用呢？如果是因内部問題而無法造船，那就必須要求盡早将大阪城交給忠輝，否則那些信徒們一定會覺得上總殿下不足以信賴。
這麼一來，為數龐大的教徒們隻好退而求其次，改擁秀賴為盟主，然後起兵推翻幕府。
這些事情隻要稍加解釋，相信一定可以取得父親大人的諒解。
一旦國内發生動亂，那麼還談什麼世界政策呢？但是你居然沒有對父親說明此事就回來了，真是愚蠢的家夥！&rdquo 雖然被罵得狗血淋頭，但是大久保長安卻仍不改其嬉笑怒駡的本性，以悠閑自在的神情望着窗外的雪景，内心盤算着立刻就從越後出發。
憑着敏銳的直覺，他知道最可怕的結果，莫過于天下再度回到戰國時代。
一旦再度回到戰國時代，那麼他的智慧、黃金、經驗就毫無用武之地了。
（大禦所怎會生下這麼一個骠悍的孩子呢？&hellip&hellip） 最近這段時間以來，大禦所一直過着離群索居的生活。
但是，在他的監視之下，諸大名無下敬謹于自己的職責，不敢稍有二心。
換句話說，雖然家康表面上已經隐居，但是不論是在大阪城、禁裏或五山，他的影響力卻仍無所下在，而且一如往常般地赢得人們的尊敬及服從。
然而，年僅二十的忠輝卻敢于向家康挑戰&mdash&mdash雖然在他人的眼中，這隻是年輕人瞻前不顧後的一種年輕氣盛的表現罷了。
家康會答應讓他建造大船嗎？或者他甯可把秀賴趕出大阪城，然後把城交給忠輝呢？ 如果現在不立刻作成決定，則人數多達數十萬的天主教徒和關原的餘黨極可能改立秀賴，并于大阪城舉旗叛變，重蹈當年一向宗徒暴動的覆轍。
從某一方面來看，忠輝不論是見識或氣概，都頗有淩駕其父之勢。
（這件事情絕對不能掉以輕心，而我也必須展現自己的實力才行&hellip&hellip） 在開采黃金、富國政策方面，屬于進步主義者的大久保長安堪稱日本第一：但是在臨場指揮作戰方面，他的才幹卻僅足以勝任小隊長之職。
（我不适合于生長在戰國。
） 反覆地檢讨自己的才能及适性之後，長安發現事情愈來愈不樂觀了。
家康究竟會允許忠輝建造大船呢？還是交出大阪城？ 不過，萬一家康在答應建造大船的同時附上一句&ldquo不要再回來了&rdquo，那麼忠輝等人必将立即陷入窮途末路。
年輕人的主張是不容輕視的。
因此，如果家康說&ldquo不要再回來了&rdquo，而且毫無安慰或鼓勵的表示，則必然會招緻忠輝極大的憤怒。
不久之後，長安沿着積雪的道路來到了信州的海津城，會見掌管松平家内政的家老花井遠江守吉成夫婦，然後再由江戶出發前往駿府。
就血緣關系而論，花井遠江守吉成之妻乃是忠輝的同母異父姊姊。
換言之，此女乃是忠輝的生母茶阿與前夫&ldquo八五郎&rdquo所生，後來嫁與遠江守為妻。
事實上，長安此次來到海津城，主要是為了請求遠江守之妻修書給她遠在駿府的生母。
自從家康回到駿府隐居之後，茶阿就一直陪伴在他的身邊，負責照料一切生活起居事宜，因此對年老的家康而言，她是最值得信賴，也是最得寵愛的才女。
&ldquo館主大人，在大雪紛飛之際到此打擾，實在非常抱歉。
待事情全部處理完畢之後，自當登門道歉，并緻上最深的感謝。
&rdquo 言迄即出發前往江戶去了。
其時政宗已經早一步來到江戶，要求秀忠将其&ldquo忠&rdquo字賜予嫡子虎菊丸，正式改名為忠宗，并且為其舉行元服儀式。
元服敍任的祝宴于十二月十三日召開，虎菊丸在這一天正式受封為從五位下、松平美作守忠宗。
不過，即使是在此刻，凡事都不輕易放過的政宗也不忘乘機接近将軍秀忠&hellip&hellip 二 &ldquo伊達少主已經到了元服之齡了呀！真是可喜可賀！&rdquo 大久保長安一到達伊達家中，就鄭重其事地向政宗道賀。
然而，政宗卻蹙起雙眉，一語不發地看着他。
（伊達大人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 正當長安這麼想時，政宗突然怒聲說道： &ldquo長安！我看你好像急着趕到駿府去，對吧？&rdquo 察覺到政宗的不悅之後，長安隻好陪着笑臉解釋道： &ldquo是的，我有不得不趕往駿府的理由。
&rdquo &ldquo你沒聽說過欲速則不達的道理嗎？再說，你什麼時候又成為上總大人的跑腿了呢？&rdquo &ldquo你說我長安是跑腿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正是！說你是跑腿的，還算是恭維你呢！不管怎麼說，你畢竟是大禦所派給上總大人的家老，也就是他的師父，為什麼不做你該做的事情呢？請問，最近你是否曾經訓示過上總大人呢？或者隻是聽從他的指示，四處奔走呢？&mdash&mdash對于你的作法，我實在是無法理解。
&rdquo 長安的雙頰刹時變得通紅。
不過，為什麼政宗的指摘會令他如此氣憤呢！ 或許是因為他自己也逐漸感受到忠輝所帶來的壓迫感吧！ &ldquo不要再說了！陸奧守大人，你知道為什麼我要趕往駿府嗎？&rdquo 他以粗暴的語氣詢問政宗。
政宗看也不看長安一眼就回答道： &ldquo這麼一點小事，你想能夠瞞得過我獨眼龍的法眼嗎？&rdquo &ldquo哦，這麼說來你是知道喽？好，那我倒要反問你了。
&rdquo &ldquo笨蛋！你也不先想想大禦所的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麼，怎麼可以貿然要求他允許你們建造大船或交出大阪城呢？至于最近你之所以像隻無頭蒼蠅似地到處奔走，想必就是為了這件事吧！&rdquo &ldquo嗯&hellip&hellip伊達大人果然明察秋毫。
不錯，事實正是如此。
不過從你的話聽起來，似乎認為一旦我向大禦所提出這個請求，将會對上總殿下不利，是嗎？&rdquo &ldquo也許會有不利，也許沒有&hellip&hellip&rdquo 政宗茫然地望着前方，突然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ldquo先吃飯吧！等我們喝杯酒後，你再好好想想身為家老所應該做的事。
&rdquo &ldquo好好想想&hellip&hellip&hellip&rdquo 長安帶着困惑的表情凝視着酒杯，并未立刻伸出手來。
&ldquo我家主君之所以會提出這項要求，自然有非常充份的理由。
&rdquo &ldquo雖然有理，但是考慮卻欠周詳，這就是愚蠢的表現。
你有沒有想過，即使現在你趕往駿府向大禦所說明理由，并且取得了他的允許，是否就真的能夠确保松平家的安全呢？依我看來，日後一旦有所閃失，松平家依然難逃滅亡的命運。
&rdquo &ldquo你是說&hellip&hellip我不懂你的意思。
不瞞你說，我是考慮到天下可能再度發生動亂，所以想要防患未然&hellip&hellip&rdquo 長安的話還未說完，政宗突然伸手制止，并且用力拍膝說道： &ldquo我有事和石見守商談，你們全都退下。
看來石見守對目前駿府所盛傳的大八事件是一無所知啊！好了，你們趕快退下吧！&rdquo 政宗一聲令下，侍衛及侍女們随即弓身退下，刹時屋内響起了雜遝的腳步聲。
&ldquo大蠢蛋，你給我仔細聽着！&rdquo 在厲聲斥責過後，政宗突然噗哧笑了出來。
&ldquo長安，你知道正月很快就要到了吧！看你！額頭上全是汗，真是&hellip&hellip真是可愛極了。
&rdquo &ldquo不、不、不&hellip&hellip&rdquo 察覺政宗突然改變語氣之後，長安不禁苦笑着用手擦拭額上的汗珠。
&ldquo看來殿下喜歡演戲的習慣，是已經病入膏肓了。
現在能否請你告訴我，所謂的大八事件究竟是指什麼呢？&rdquo &ldquo噢，這件事啊！就是指本多上野介（正純）的同心（江戶時代下級公安員）岡本大八施用巧計欺騙有馬晴信的事嘛！&rdquo &ldquo有馬晴信&hellip&hellip就是那位與我的聯名書有關，而且向來喜歡南蠻的九州大名嗎？&hellip&hellip他怎麼會被本多上野介的同心給騙了呢？&rdquo &ldquo我就是為了告訴你這件事，所以才摒退下人的啊！來，我們先乾一杯，然後再好好地讨論吧！&rdquo 政宗故意壓低聲音說話，但是自己卻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三 &ldquo人生的得意與失意，是不斷地重複出現的，石見！&rdquo 政宗親自拿起酒壺為長安斟酒，并且以嚴肅的口吻說道： &ldquo你不覺得自己最近太過得意了嗎？也許你會因而認為幸運之星總是圍繞自己身旁打轉，但是我要特别提醒你，這種想法本身就是一大錯誤。
&rdquo &ldquo哦？我長安都已經六十七歲，難道還需要四十五歲的你來告訴我人生的道理嗎？&rdquo &ldquo問題是，思慮的周延與否，并不是由年齡來決定的。
像大禦所最為寵信的有馬晴信，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rdquo &ldquo但是有馬大人今年隻有四十四歲&hellip&hellip是個比你小一歲的毛頭小夥子呀！&rdquo 當屋内隻有他和政宗時，長安突然變得相當強硬，一步也不肯退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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