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生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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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暴民，而我必須從旁協助一事，令伊達勢心生不滿，故而在幕後鼓動群衆發起暴亂。
至于蒲生大人，則是由于一時不察而受人利用，特意把這些書信送給殿下過目，而他本人則逃到了名生城，不論我如何求他出兵助我救出木村父子，他都絲毫不為所動，堅持不肯出城&hellip&hellip此事姑且不提，但是我希望殿下能再次仔細地辨認這兩封書信，以便還我清白。
&rdquo &ldquo什麼？你要我像你一樣，透過燈光來看嗎？&rdquo &ldquo是的！這麼一來，自然就可以一目了然了。
在我寄給殿下和淺野大人的書簡上，花押的鴒眼全部都是開的，但是須田之子交給蒲生大人的書簡上，花押的鹡鴒眼卻是瞎了的。
&rdquo &ldquo你說什麼？&hellip&hellip噢，我看出來了。
這些書信的鹡鴒眼上，都有用針穿過的小孔，而檄文上卻沒有。
&rdquo &ldquo為了防範小人陷害，我對于自己親筆所寫的書信，必定會在不易為人所察覺的部位做點手腳，那就是在鹡鴒眼上開洞。
筆迹固然可以模仿得唯妙唯肖，但是鹡鴒眼的有無，整個伊達家中除了政宗之外，絕無第二個人知道。
&rdquo &ldquo嗯！治部，你看，這上面的鹡鴒果真沒有眼睛。
&rdquo &ldquo可是，我覺得還是非常可疑&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住口！在懷疑之前，你應該先仔細地調查&hellip&hellip&rdquo 話未說完，秀吉自己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截至目前為止，他還是比較喜歡自問自答的方式。
（正如三成所言，這家夥确實非常難纏&hellip&hellip） 經他這麼一說，事情就非常明顯了。
由于害怕遭到小人陷害，因此打從很久以前開始，凡是正式的文件，他都會用針在花押的鹡鴒眼上穿洞&hellip&hellip一般人是不會如此小心謹慎的。
&ldquo的确如此！&rdquo 秀吉再次把兩封書信放在眼前，小心翼翼地檢視着： &ldquo這麼一來，真僞就立見分曉了。
來人，把這個拿給蒲生看，然後叫他立刻離開此地，永遠别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rdquo &ldquo遵命！&rdquo &ldquo我還聽說你不但獨力救出了木村父子，并且把他們送到名生城去。
可惜的是，蒲生因為對你的疑慮尚未消除而不肯出城，甚至要求你必須交出人質作為保證，是真的嗎？&rdquo &ldquo确有此事。
不過，我終究還是答應了他的條件，以叔父和從弟為人質，這才讓他安心地回到了黑川城。
我之所以要這麼做，目的就是為了證明自己絕無背叛殿下之意。
&rdquo &ldquo經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蒲生實在太過份了。
難得你在受盡誤解之餘，居然還制造磔台&hellip&hellip&rdquo &ldquo這是身為武者應盡的義務。
&rdquo &ldquo政宗！&rdquo &ldquo在！&rdquo &ldquo你認為有什麼事能瞞得了我嗎？&rdquo &ldquo微臣不敢！我&hellip&hellip&rdquo &ldquo好了，我知道你的心胸非常光明磊落，不過你的言行舉止，卻無一不像時下正在流行的不良少年。
&rdquo &ldquo我絕對不是不良少年&hellip&hellip我從頭到尾都是個标準的伊達者。
&rdquo &ldquo治部，你聽到了沒？政宗自诏為标準的伊達者呢！好，秀吉也不是一個扭揑的人，所以我決定買下這個磔台。
&rdquo &ldquo希望殿下能以聚樂第的宅邸和我交換。
&rdquo &ldquo所請照準，那麼下次我們就在你的新屋裡見面吧！下過，你可别因為這次赢了我就沾沾自喜喔！好了，現在先用白布把磔台包起來，等到了聚樂第以後，務必要态度恭謹地把它裝飾起來。
當然，你也可以在諸大名面前展示自己的傑作，并且告訴他們用針穿洞的故事。
&rdquo 說到這裡，秀吉突然仰頭笑了起來。
&ldquo藉着用針穿孔撿回了一條命&hellip&hellip這家夥真不愧是個伊達者！哈哈哈&hellip&hellip&rdquo 六 秀吉與政宗的勝負之争，出乎衆人意料之外在祥和的氣氛中揭曉。
在和諧的氣氛下，雙方暢所欲言、互相滿足彼此的好奇，可說是一場充滿禅味的勝負之争。
雖然競争的對手隻有兩個人，但是戰況卻十分激烈。
雙方在言語上雖有矛盾之處，但由于人類的&ldquo心&rdquo具有下可思議的作用，因此相互之間依然能夠了解。
不過，即使是在今日，有關政宗和此次暴動之間的關系，仍然是一個無法解開的謎。
如果秀吉一開始就認定政宗與暴動有關，那麼就不會去注意鹡鴒眼上有無針孔的問題了。
如此一來，政宗當然也就沒有機會自我表白了。
不過，盡管秀吉已經原諒了政宗，但心中卻始終還是半信半疑。
事實上，他一直認為這是政宗的詭計。
對于這麼有才華的人，如果不能好好加以活用的話，豈不是太可惜了嗎？這就是秀吉真正的想法。
總之，呈現在諸大名眼中的，是雙方已經将問題解決，并且一前一後抵達京城，在聚樂第裡展開了第二幕戲。
這時，戲劇大綱及角色都已經排定了。
&ldquo希望你不要再懷疑我了。
我的花押雖是鹡鴒狀，但凡是有關軍事方面的文件，我都會在其眼上穿洞。
喏！請你看看這封信，鹡鴒眼上并沒有眼洞，對不對？&rdquo 在蒲生氏鄉的席位前，政宗謙和有禮地低下頭來。
&ldquo你可以把政宗平常往來的書信拿來比對一番。
&rdquo 仔細比對之後，連秀吉也忍不住贊歎出聲。
&ldquo嗯，的确如他所言一般！雖然政宗一度涉嫌重大，但是如今證據确鑿，誰也不能再懷疑他了，知道嗎？政宗，所有的疑點都已經澄清了，真是恭喜你呀！不過，由于救出木村父子乃是大功一件，因此我決定在聚樂第内為你建造一座新宅。
來人哪，快把淺野長繼召來&hellip&hellip。
長繼，我要你接到命令之後，立刻為伊達大人建造一座宅邸。
另一方面，如果政宗在此時踏上歸途，必然會遭遇大雪，因此你必須加緊趕工興建，讓他在回家之前能夠看到新宅落成。
至于敍任之事，我會面奏天皇。
&rdquo 一切都如政宗的計算&hellip&hellip 三月二日，政宗敍任為從四位下、兼任越前守，并且獲準冠上羽柴之姓。
于是這位新任的羽柴越前守政宗，在飄着新木香味的京裡新宅苦笑着對夫人說： &ldquo愛子！現在我變成羽柴了。
這一陣子讓你在此受苦我很過意下去，但是我不是告訴過你，我一定會在聚樂第裡享有一席之地的嗎？你瞧，我已經辦到了！如今在京裡，誰下說我是全日本最氣派的伊達者呢？總之，一切都辛苦你了、辛苦你了&hellip&hellip&rdquo 天正十九年二五丸：對政宗來說，是地位和實力逐漸趨于穩定的開運之年。
相反地，對一代英雄豐臣秀吉而言，卻是超越命運的颠峯，逐漸步入晚年的凋零期。
伊達政宗于五月二十日回到米澤。
早在京中之時，他就已經看清這一點了。
最令政宗無法釋懷的是，二月二十八日這天，自秀吉身邊被流放邊境的千利休奉命切腹自盡。
距離于正月二十三日病逝、對秀吉影響至深的大和大納言秀長之喪不到一個月，秀吉就将其最親近的朋友殺害了。
（此人終究沒有可取之處&hellip&hellip） 利休縱有冒犯秀吉之處，但畢竟不是擁有強大軍力的大名，而是一個深谙茶道的居士罷了，又何必非要趕盡殺絕不可呢？更何況，利休不論是在掌握邊界情報或輔佐秀吉方面，都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呢！ 既然不必擔心他會謀叛，那麼又何必一定要置他于死呢？ 根據密探所傳回來的消息指出，導緻幹利休被殺的主要原因，是因為利休在紫野大德寺山門的二樓，肆無忌憚地雕飾自己的木像，根本不把秀吉放在眼裡，因而使得秀吉大為震怒。
此外，利休甚至還在木像身旁雕上了鶴與龜，此舉無異是要把秀吉踩在腳下，結果當然會招緻秀吉的憤怒。
另一方面，自從秀長死後，許多不希望利休繼續待在秀吉身邊的人，也趁機巧立各種名目來陷害他。
（不希望利休待在秀吉身邊的人&hellip&hellip到底是誰呢？） 政宗直覺地認為，原本應該已經結束的&ldquo戰國時代&rdquo，恐怕又要死灰複燃了。
無可諱言地，這個發現令他感到非常吃驚。
根據政宗的分析，認為利休留在秀吉身邊對自己最不利的人，首推同為堺地出身的小西行長，其次是繼秀長之後，成為秀吉身邊第一權臣的石田三成等兩人。
值得注意的是，這兩個人的野心完全下同。
行長是切支丹的信仰者，與向來主張茶禅一緻的利休，在信仰方面即已處于對立之勢。
在現實事務上，行長經常透過壹岐、對馬和高麗進行貿易之事，早已在利休的掌握之中，因此他認為利休是一大阻礙。
此外，他對利休認為樂長次郎的茶碗是日本最傑出的藝術作品，進而指責自己将其以便宜價格給高麗的作法相當不滿，因而隻要一有機會，總是毫不留情地大力抨擊利休。
&ldquo利休居士屬于清寂和敬之人，平日極講究生活情趣，因此連普通瓦師所燒的便宜茶碗，他也會将其視為天下罕見的逸品。
在他眼中，幾乎所有的物品都像黃金一樣，值得人們費心收藏。
&rdquo 聽到行長的議論之後，一向缺乏審美觀念的秀吉也深有同感。
&ldquo的确如此！事實上，他隻不過是個守财奴罷了。
&rdquo 本性單純的秀吉，輕易地就相信了行長的話。
至于石田三成的想法，就更加複雜了。
（也許此人的想法和我一樣，認為關白是人，我也是人！） 也許他是一個自尊自大的人&hellip&hellip政宗暗想。
大番頭秀長的死，無疑是身為秀吉近臣的自己，取而代之處理一切事情的大好機會&hellip&hellip由于懷有這種企圖，因此三成對于秀吉身邊的事情，都會本能地特别關心。
（這是屬于陰謀型的人。
） 想到這裡，政宗不覺搖頭苦笑。
事實上，自己不也是這種類型的人嗎？ （蛇蠍自有其鑽營之道！） 秀吉真正在乎的，隻有他那不知能否養大的三歲嫡子。
因此，隻要能夠巧妙地運用其父子關系，那麼就算不直接掌握天下，也能夠以其子為傀儡，在幕後操縱自如。
這麼一來，經常口不離禅道、茶道、希望秀吉清心寡欲的千利休，當然也會成為三成實現夢想的阻礙。
（這樣的人還是及早處理為宜！） 随着利休之女被送出京城一事的發生，有關秀吉和利休不和的傳聞，有愈演愈烈之勢。
不過，最教政宗感到吃驚的是，類似這樣的陰謀和思想，居然仍普遍地殘留于天下。
（也許我出生的時機并不太遲，否則我可能會遭到更大的壓力，畢竟統一天下不是一蹴可及的&hellip&hellip） 這次上京倒也不錯！政宗心裡暗想。
至少目前天下大勢未定，而且在三成及行長的策略，還有足供自己發揮
至于蒲生大人，則是由于一時不察而受人利用，特意把這些書信送給殿下過目，而他本人則逃到了名生城，不論我如何求他出兵助我救出木村父子，他都絲毫不為所動，堅持不肯出城&hellip&hellip此事姑且不提，但是我希望殿下能再次仔細地辨認這兩封書信，以便還我清白。
&rdquo &ldquo什麼？你要我像你一樣，透過燈光來看嗎？&rdquo &ldquo是的！這麼一來，自然就可以一目了然了。
在我寄給殿下和淺野大人的書簡上，花押的鴒眼全部都是開的，但是須田之子交給蒲生大人的書簡上，花押的鹡鴒眼卻是瞎了的。
&rdquo &ldquo你說什麼？&hellip&hellip噢，我看出來了。
這些書信的鹡鴒眼上，都有用針穿過的小孔，而檄文上卻沒有。
&rdquo &ldquo為了防範小人陷害，我對于自己親筆所寫的書信，必定會在不易為人所察覺的部位做點手腳，那就是在鹡鴒眼上開洞。
筆迹固然可以模仿得唯妙唯肖，但是鹡鴒眼的有無，整個伊達家中除了政宗之外，絕無第二個人知道。
&rdquo &ldquo嗯！治部，你看，這上面的鹡鴒果真沒有眼睛。
&rdquo &ldquo可是，我覺得還是非常可疑&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住口！在懷疑之前，你應該先仔細地調查&hellip&hellip&rdquo 話未說完，秀吉自己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截至目前為止，他還是比較喜歡自問自答的方式。
（正如三成所言，這家夥确實非常難纏&hellip&hellip） 經他這麼一說，事情就非常明顯了。
由于害怕遭到小人陷害，因此打從很久以前開始，凡是正式的文件，他都會用針在花押的鹡鴒眼上穿洞&hellip&hellip一般人是不會如此小心謹慎的。
&ldquo的确如此！&rdquo 秀吉再次把兩封書信放在眼前，小心翼翼地檢視着： &ldquo這麼一來，真僞就立見分曉了。
來人，把這個拿給蒲生看，然後叫他立刻離開此地，永遠别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rdquo &ldquo遵命！&rdquo &ldquo我還聽說你不但獨力救出了木村父子，并且把他們送到名生城去。
可惜的是，蒲生因為對你的疑慮尚未消除而不肯出城，甚至要求你必須交出人質作為保證，是真的嗎？&rdquo &ldquo确有此事。
不過，我終究還是答應了他的條件，以叔父和從弟為人質，這才讓他安心地回到了黑川城。
我之所以要這麼做，目的就是為了證明自己絕無背叛殿下之意。
&rdquo &ldquo經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蒲生實在太過份了。
難得你在受盡誤解之餘，居然還制造磔台&hellip&hellip&rdquo &ldquo這是身為武者應盡的義務。
&rdquo &ldquo政宗！&rdquo &ldquo在！&rdquo &ldquo你認為有什麼事能瞞得了我嗎？&rdquo &ldquo微臣不敢！我&hellip&hellip&rdquo &ldquo好了，我知道你的心胸非常光明磊落，不過你的言行舉止，卻無一不像時下正在流行的不良少年。
&rdquo &ldquo我絕對不是不良少年&hellip&hellip我從頭到尾都是個标準的伊達者。
&rdquo &ldquo治部，你聽到了沒？政宗自诏為标準的伊達者呢！好，秀吉也不是一個扭揑的人，所以我決定買下這個磔台。
&rdquo &ldquo希望殿下能以聚樂第的宅邸和我交換。
&rdquo &ldquo所請照準，那麼下次我們就在你的新屋裡見面吧！下過，你可别因為這次赢了我就沾沾自喜喔！好了，現在先用白布把磔台包起來，等到了聚樂第以後，務必要态度恭謹地把它裝飾起來。
當然，你也可以在諸大名面前展示自己的傑作，并且告訴他們用針穿洞的故事。
&rdquo 說到這裡，秀吉突然仰頭笑了起來。
&ldquo藉着用針穿孔撿回了一條命&hellip&hellip這家夥真不愧是個伊達者！哈哈哈&hellip&hellip&rdquo 六 秀吉與政宗的勝負之争，出乎衆人意料之外在祥和的氣氛中揭曉。
在和諧的氣氛下，雙方暢所欲言、互相滿足彼此的好奇，可說是一場充滿禅味的勝負之争。
雖然競争的對手隻有兩個人，但是戰況卻十分激烈。
雙方在言語上雖有矛盾之處，但由于人類的&ldquo心&rdquo具有下可思議的作用，因此相互之間依然能夠了解。
不過，即使是在今日，有關政宗和此次暴動之間的關系，仍然是一個無法解開的謎。
如果秀吉一開始就認定政宗與暴動有關，那麼就不會去注意鹡鴒眼上有無針孔的問題了。
如此一來，政宗當然也就沒有機會自我表白了。
不過，盡管秀吉已經原諒了政宗，但心中卻始終還是半信半疑。
事實上，他一直認為這是政宗的詭計。
對于這麼有才華的人，如果不能好好加以活用的話，豈不是太可惜了嗎？這就是秀吉真正的想法。
總之，呈現在諸大名眼中的，是雙方已經将問題解決，并且一前一後抵達京城，在聚樂第裡展開了第二幕戲。
這時，戲劇大綱及角色都已經排定了。
&ldquo希望你不要再懷疑我了。
我的花押雖是鹡鴒狀，但凡是有關軍事方面的文件，我都會在其眼上穿洞。
喏！請你看看這封信，鹡鴒眼上并沒有眼洞，對不對？&rdquo 在蒲生氏鄉的席位前，政宗謙和有禮地低下頭來。
&ldquo你可以把政宗平常往來的書信拿來比對一番。
&rdquo 仔細比對之後，連秀吉也忍不住贊歎出聲。
&ldquo嗯，的确如他所言一般！雖然政宗一度涉嫌重大，但是如今證據确鑿，誰也不能再懷疑他了，知道嗎？政宗，所有的疑點都已經澄清了，真是恭喜你呀！不過，由于救出木村父子乃是大功一件，因此我決定在聚樂第内為你建造一座新宅。
來人哪，快把淺野長繼召來&hellip&hellip。
長繼，我要你接到命令之後，立刻為伊達大人建造一座宅邸。
另一方面，如果政宗在此時踏上歸途，必然會遭遇大雪，因此你必須加緊趕工興建，讓他在回家之前能夠看到新宅落成。
至于敍任之事，我會面奏天皇。
&rdquo 一切都如政宗的計算&hellip&hellip 三月二日，政宗敍任為從四位下、兼任越前守，并且獲準冠上羽柴之姓。
于是這位新任的羽柴越前守政宗，在飄着新木香味的京裡新宅苦笑着對夫人說： &ldquo愛子！現在我變成羽柴了。
這一陣子讓你在此受苦我很過意下去，但是我不是告訴過你，我一定會在聚樂第裡享有一席之地的嗎？你瞧，我已經辦到了！如今在京裡，誰下說我是全日本最氣派的伊達者呢？總之，一切都辛苦你了、辛苦你了&hellip&hellip&rdquo 天正十九年二五丸：對政宗來說，是地位和實力逐漸趨于穩定的開運之年。
相反地，對一代英雄豐臣秀吉而言，卻是超越命運的颠峯，逐漸步入晚年的凋零期。
伊達政宗于五月二十日回到米澤。
早在京中之時，他就已經看清這一點了。
最令政宗無法釋懷的是，二月二十八日這天，自秀吉身邊被流放邊境的千利休奉命切腹自盡。
距離于正月二十三日病逝、對秀吉影響至深的大和大納言秀長之喪不到一個月，秀吉就将其最親近的朋友殺害了。
（此人終究沒有可取之處&hellip&hellip） 利休縱有冒犯秀吉之處，但畢竟不是擁有強大軍力的大名，而是一個深谙茶道的居士罷了，又何必非要趕盡殺絕不可呢？更何況，利休不論是在掌握邊界情報或輔佐秀吉方面，都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呢！ 既然不必擔心他會謀叛，那麼又何必一定要置他于死呢？ 根據密探所傳回來的消息指出，導緻幹利休被殺的主要原因，是因為利休在紫野大德寺山門的二樓，肆無忌憚地雕飾自己的木像，根本不把秀吉放在眼裡，因而使得秀吉大為震怒。
此外，利休甚至還在木像身旁雕上了鶴與龜，此舉無異是要把秀吉踩在腳下，結果當然會招緻秀吉的憤怒。
另一方面，自從秀長死後，許多不希望利休繼續待在秀吉身邊的人，也趁機巧立各種名目來陷害他。
（不希望利休待在秀吉身邊的人&hellip&hellip到底是誰呢？） 政宗直覺地認為，原本應該已經結束的&ldquo戰國時代&rdquo，恐怕又要死灰複燃了。
無可諱言地，這個發現令他感到非常吃驚。
根據政宗的分析，認為利休留在秀吉身邊對自己最不利的人，首推同為堺地出身的小西行長，其次是繼秀長之後，成為秀吉身邊第一權臣的石田三成等兩人。
值得注意的是，這兩個人的野心完全下同。
行長是切支丹的信仰者，與向來主張茶禅一緻的利休，在信仰方面即已處于對立之勢。
在現實事務上，行長經常透過壹岐、對馬和高麗進行貿易之事，早已在利休的掌握之中，因此他認為利休是一大阻礙。
此外，他對利休認為樂長次郎的茶碗是日本最傑出的藝術作品，進而指責自己将其以便宜價格給高麗的作法相當不滿，因而隻要一有機會，總是毫不留情地大力抨擊利休。
&ldquo利休居士屬于清寂和敬之人，平日極講究生活情趣，因此連普通瓦師所燒的便宜茶碗，他也會将其視為天下罕見的逸品。
在他眼中，幾乎所有的物品都像黃金一樣，值得人們費心收藏。
&rdquo 聽到行長的議論之後，一向缺乏審美觀念的秀吉也深有同感。
&ldquo的确如此！事實上，他隻不過是個守财奴罷了。
&rdquo 本性單純的秀吉，輕易地就相信了行長的話。
至于石田三成的想法，就更加複雜了。
（也許此人的想法和我一樣，認為關白是人，我也是人！） 也許他是一個自尊自大的人&hellip&hellip政宗暗想。
大番頭秀長的死，無疑是身為秀吉近臣的自己，取而代之處理一切事情的大好機會&hellip&hellip由于懷有這種企圖，因此三成對于秀吉身邊的事情，都會本能地特别關心。
（這是屬于陰謀型的人。
） 想到這裡，政宗不覺搖頭苦笑。
事實上，自己不也是這種類型的人嗎？ （蛇蠍自有其鑽營之道！） 秀吉真正在乎的，隻有他那不知能否養大的三歲嫡子。
因此，隻要能夠巧妙地運用其父子關系，那麼就算不直接掌握天下，也能夠以其子為傀儡，在幕後操縱自如。
這麼一來，經常口不離禅道、茶道、希望秀吉清心寡欲的千利休，當然也會成為三成實現夢想的阻礙。
（這樣的人還是及早處理為宜！） 随着利休之女被送出京城一事的發生，有關秀吉和利休不和的傳聞，有愈演愈烈之勢。
不過，最教政宗感到吃驚的是，類似這樣的陰謀和思想，居然仍普遍地殘留于天下。
（也許我出生的時機并不太遲，否則我可能會遭到更大的壓力，畢竟統一天下不是一蹴可及的&hellip&hellip） 這次上京倒也不錯！政宗心裡暗想。
至少目前天下大勢未定，而且在三成及行長的策略，還有足供自己發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