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枕之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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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不湊巧,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若能忍受這種無奈,很快就會時來運轉。

    花助是以一種飽嘗藝妓苦難生涯的好意來這麼做的,再說,花助憑自己一張嘴能好歹将他們倆撮合到一起的話,因為不是酒樓的中介,那麼客人付的酒錢照行規五十圓二十圓可歸自己,一百圓可得五十圓,這正是其貌不揚、專事捧場的藝妓的小小的揚眉吐氣之處。

    同時,花助不愧是将郵政儲蓄的存折揣在貼身内衣裡一刻不離的女人,對錢充滿了貪欲。

    花助判定,一味等待駒代的回複,白白浪費時間不說,反而會把可做成的事情給攪黃了。

    她料定隻要把駒代逼到無可奈何的境地,事情就會出現轉機。

    到底是此道的老手,花助說:&ldquo那就看你的了,好好争取!&rdquo她将駒代留在空房内,沒等駒代說句&ldquo請等一等&rdquo,就已經跑到樓梯邊去了。

    駒代心中七上八下,一籌莫展,又不能總愣在這個空房間裡,這時,走廊上傳來女傭的腳步聲,萬般無奈的駒代隻好回到原來的客房。

    隻見老妓房八早就不在了,稻香、阿胧、杵子、萩葉等人不知何時也一齊退了下去,屋内隻剩下一名叫飛丸的雛妓,那秃頭海怪似的古董商正叫女傭給自己後背扇扇子,依舊悠悠然地大杯大杯地飲着酒。

     事情如此迅速且有條不紊地進展到如此地步,駒代驚得目瞪口呆,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委屈得真想痛哭一場,卻又覺得事已至此,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油然滋生出一種悲壯的氣概來。

     對月就是在森之崎建了三春園别墅的那家酒樓,這裡的庭院在新橋所有的酒樓茶館中号稱第一。

    水泥砌成的泉水池中倒映着石燈籠的燈光,庭院的那一頭是一排樹叢和一堵矮牆,掩映着一幢隐蔽而幽深的獨立宅子。

    此刻,駒代将和客人一起穿上庭院用的木屐,被人領去那裡。

     打開窄廊上的紙槅門就是一間三鋪席大小的房間,靠窄廊設有一間廁所,房間裡除了擺放着小型的桐木長方形火盆外,還有桑木的鏡台、緞面的和式衣架,所需物品一應俱全,方便得不必樣樣招呼女傭。

    電燈上有綢面雪洞燈罩,四周顯得幽暗。

    越過齊腰高的葦門,六鋪席大小的明亮的裡間屋中垂吊着一頂下擺染成清涼悅目的天藍色的無縫薄紗蚊帳,蚊帳裡放着一床淡青色印有胡枝子圖案的墊被和對折的茶屋染法印染的麻布睡衣,一隻垂着密密流蘇的彤紅的長枕頭。

    前面還放有扁平棗形的帶把的煙具盤,盤中放有注水瓶等物。

    風鈴發出&ldquo叮鈴叮鈴&rdquo的幽靜的響聲,告知秋意漸濃的都市夜晚的風情,自然地帶有甯靜緻遠的雅趣。

     客人隻是用他的蒙眬的醉眼直勾勾地盯着這妖豔的房間和背對燈光、無精打采垂頭枯坐的女人,他一言不發,仿佛面對着滿桌的山珍海味正在思量如何下筷似的,不慌不忙、不事聲張、小心謹慎,然而卻抱有一旦出手,若不吸盡骨髓決不罷休的歹念。

    駒代被他盯看得渾身不自在,覺得有點毛骨悚然,然而到了這時再說是否願意也是枉然,隻要這條命能保住,姑且閉着眼睛早早地把這一刻挨過去,好立刻逃回在宜春客房裡等待的大哥身邊。

    駒代一心隻想着這事,既害怕又焦急,最後有點難以忍受、主動挑逗似地說:&ldquo您呀。

    &rdquo還稍稍湊近了男人。

     客人像常見的有錢肥碩的男子,有一副沙啞的嗓子,他想開口說什麼,一口痰堵住了嗓子,于是大聲咳了一下,并以此為信号,一把摟住剛轉過身還未解開衣帶的駒代的腰身,緊緊地抱上自己的膝蓋,他的蠻力和迅捷使駒代不由得&ldquo啊&rdquo地叫起來,同時閉上了眼睛,整個臉部被噴上了一團火一般的男人的氣息,她苦不堪言,覺得自己的臉頰好似糜爛了一般。

    駒代咬緊牙關,拼命掙紮,好不容易掙脫出來的雙手趕緊遮擋住自己的臉。

     令人愉悅的事哪怕通宵也短似瞬間的夢幻,而刹那間的痛苦卻如同百年那樣漫長。

    駒代飛奔出這棟孤立的宅子,極其不可思議地東張西望環視四周,這才意識到需要叫車來接自己,便來到打電話的地方。

    可能隻過了不到半個小時吧,花助還在那兒心不在焉地抽煙,好像也在等待接自己回去的車輛。

    駒代一見花助,不由得悲憤難忍,若不是在人家酒樓的賬房,真恨不得一下子猛撲過去,狠狠地抓扯她的臉。

    花助一臉一無所知的表情,若無其事地說: &ldquo剛才,家裡的阿定來找你來着,說是回頭再打電話來。

    &rdquo &ldquo是嘛。

    &rdquo 駒代想不管怎樣,還是先把車叫來。

    于是給家裡的跟包撥了電話。

    對方說剛才吉岡去濱崎了,讓駒代馬上過去。

    駒代納悶為什麼今夜這種倒黴事如此接連不斷,早知如此,真不如昨天晚上就與大哥道别,而現在怎麼做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