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枕之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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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駒代和花助從因業家回來,正在抽煙的時候,一直等待着的宜春那邊的電話來了,駒代立刻興高采烈地叫上花助,并把花助介紹給濑川大哥,饒有興緻,開開心心地玩到十點多。

    後來接到電話,花助去了别處應酬。

    駒代和大哥也就此退到裡間,本來打算睡到十二點鐘左右起身的,畢竟是剛堕入情網的年輕男女,身入其境還是難舍難分,就這樣住了一夜。

    适逢第二天是休息日不必練功,真讓兩人喜不自禁。

    從午睡的夢中醒來,一起去洗了個澡,洗去昨天一夜和今天一天的汗水,正當兩人餓着肚子對酌的時候,&ldquo駒代小姐電話&hellip&hellip&rdquo來傳呼的女傭也于心不忍地壓低了嗓門。

     駒代拿起電話問是哪兒的客人,跟包回複說是對月酒樓的,駒代聽後當場回絕了,又回來嬌媚地依偎在濑川的膝頭,兩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喝着同一碗清湯,共同用筷子剔着同一條鹽烤香魚時,又有人來叫駒代接電話。

     &ldquo大哥,真想去個遙遠的地方呀!&rdquo話雖如此,但畢竟是做生意,由不得自己,于是駒代又去接了電話。

    這次傳來了花助的聲音,說是有位客人非見駒代不可,哪怕一會兒也可以,務請來一下,地點就是剛才來叫的對月酒樓。

     駒代不得不答應下來。

    她說一小時後一定回來,請濑川務必等她。

    然後頗不情願地叫車先回藝妓館,重新化好妝,再換了件和服,就去對月酒樓了。

     在通風狀況良好的二樓十鋪席的房間裡,有一位客人,藝妓有自家的十吉大姐,還有一位稍微年輕一點名叫房八的老妓,加上花助、稻香、萩葉、杵子、阿胧等二十三四歲的藝妓四五人,另有兩個雛妓,一席人甚是熱鬧。

    看這陣勢,該是馬上就可以告退的,駒代一陣竊喜,可一見十吉大姐也在座,又覺得恐怕無法由着自己的性子來。

    正琢磨着,隻聽見十吉禮貌地客套了一句&ldquo那麼改日請光臨寒舍&rdquo,就去别處應酬了。

     客人是個五十歲左右,皮膚黝黑,像秃頭海怪似的彪形大漢。

    他脫去了短外褂,藏青碎白花紋的單衣上紮了一根角帶,右手的小拇指上戴有一枚帶私章的戒指,讓人覺得他像是兜町東京證券交易所的常客。

    在場的老妓房八和花助坐在客人兩旁給他倒啤酒,她們沒說什麼話,隻是别有含義地獨自在笑。

    杵子、萩葉、稻香這些妙齡藝妓則放肆地大談自己的豔遇,而那些雛妓們隻管饒有興趣地聽着大人們對小戲子肆無忌憚的評頭論足。

     駒代估摸着時間,若無其事地起身準備去樓下跟包的房間,不知何時花助也離席尾随在後,她在拐角處叫住了駒代,壓低嗓門問:&ldquo阿駒,你今晚有空嗎?&rdquo &ldquo什麼事?&rdquo駒代看着花助的臉,花助湊近駒代:&ldquo昨天晚上,我離開宜春去的就是這個客人的宴席。

    他本來說一定請你的,可昨晚你有大哥要陪,時間也不早了,我就幫你婉言推辭了。

    沒料到他又讓我叫你今晚務必要來。

    他可是橫濱的大古董商噢,以前在日本橋有店鋪的時候,他時不時會在葭町露面,我來這兒以後也常見到他。

    不過,好像他在這兒還沒有什麼相好。

    &rdquo 花助一步一步地把駒代推進走廊拐角上一間空着的房間,看那架勢她是想立馬把這件事說定。

    怎麼說也是今晚首次被點招的客人,駒代怎麼能立刻答應呢?可話又說回來,昨天晚上自己特地帶花助去吃了牛排,毫無保留地把自己的心事和盤托出,請她幫忙介紹,所以不能剛過了一夜,就來個矢口否認吧?駒代一時無法答複,隻是呆呆地站在那兒一言不發。

     &ldquo阿駒,要是你跟上他,即使萬一你和濑川先生的事被人知道了也一點不必擔心。

    他說過,關照不結交戲子的藝妓沒意思,這話還經常挂在嘴邊呢。

    總之,他可是位出手闊綽的人物,那些不上不下的什麼大臣啦、名門望族啦赤腳也追不上他!所以嘛,要是我看到放過,叫别人輕易取走豈不窩囊。

    或許是多管閑事,昨晚是我把你的情況告訴了他,并求他關照你的。

    &rdquo &ldquo嗳呀!&rdquo駒代不由得漲得滿臉通紅,眼中噙滿淚水。

    但是這間空房裡隻有走廊照進的一點昏暗的燈光,所以花助看不清駒代的臉色和眼神。

    再說花助原本就是一個凡事自以為是、好管閑事又冒冒失失的人,即使她聽出駒代失聲叫出的&ldquo嗳呀&rdquo中的驚訝的成分,也一定會貿貿然地斷定駒代準是為意外的好運而驚喜,頂多把駒代的扭扭捏捏、看上去老大不樂意,理解為今夜特地安排與大哥同享的美妙歡樂時光,被叫去陪其他客人,當然不會有好心情。

    雖然作為女人,花助對這一點是理解和同情的,但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