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回 旋風鬼來證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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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雲: 貞節訴冤夫枉死,包公鞠斷動神明。

     旋風且入空窯内,律決黃寬正典刑。

     話說廣州肇慶,在城惟陳、邵二姓最為盛族。

    陳長者有子名龍,邵秀有子名厚郎。

    陳龍聰俊而家貧,厚郎奸滑而富實。

     二人幼年同窗讀書皆未議婚。

    城東劉勝,原是宦族,有女惇娘,容貌端莊,溫柔敦重,父愛之。

    常教女講《古今烈女傳》,惇娘明敏,一聞父說,便曉大意。

    年方十五,詩詞歌賦述之脍炙人口,所以遠近争欲求聘。

     一日,劉勝與族兄商議雲:"惇娘年已及笄,來議親者無數,我欲擇一佳婿,不論其人貧富,隻未知誰可以許否?"兄答雲:"古人擇姻,惟取婿之賢行,不以富貴論也。

    在城聞得來陳長者有子名龍,人物軒昂,勤學詩書,雖則目前家寒,諒此人久後必當發達,賢弟不嫌,我雖為媒,作成這段姻緣可乎?"勝雲:"此人吾亦聞知,需待回歸,與女議之,若其歡允,再無疑矣。

    "即辭兄回家,見妻張氏,說将惇娘許嫁陳某之事。

    張氏答雲:"此事由爾主張,不必問我。

    "勝雲:"爾需将此意密道惇娘,試其意向如何?"及母遇暇以适陳子之事道知,惇娘亦聞其人,雖則面不敢許,而心深慕之矣。

     未過一月,邵某命裡妪來劉家議親。

    劉一心隻向陳某家,推惇女尚幼,待來年議之未遲。

    裡妪去後,劉密遣族兄往陳家通意,陳長者貧難,不敢應承。

    劉某道:"吾弟以令郎才俊軒昂,故願以女适從,貧富非所論,但肯許允,即擇日過門。

    " 陳長者再不推阻,遂應命許婚。

    劉某歸達其弟,言陳長者願與其子畢姻之事。

    勝大喜,喚着裁縫,即為陳某做好新衣服數件,隻待擇取吉日,送女惇娘過門。

     是時邵某聽說劉家之女許配陳子,深懷其恨,道:"是我先令裡妪議親,故推女未年長,卻便許适陳家。

    此恥不忿,必尋個事陷之。

    "次日來見其友董先,說與:"劉勝太欺人!其女我往議親,卻推阻不允,今返适與陳家之子為媳,此恥何堪? 特來與賢契商議,要尋個事陷他,須教着我機會,久不負忘。

    " 董先聽罷笑道:"足下豈不聞諺語有雲:一家有女百家求。

    彼既有心向陳家,将女兒許嫁便罷,君乃富足之家,令郎豈怕沒有美婦婚,何苦要與人結仇乎?"邵某不悅,乃雲:"往日與賢弟相知,觀今之言,是有違矣。

    務須教我一個計策,不然吾請教他人。

    "董某沒奈何,隻得說與:"陳家原是遼東衛軍,久失在伍,若是發配,正應陳長者之子當行。

    除究此事,則能違其願,使不得成婚矣。

    "邵大喜,即辭董某而去。

     次日邵某具狀于本司,告首陳某逃軍之由。

    官府審理其事,冊籍已除軍名,無所根勘,将停其訟。

    邵秀家富有錢,上下買囑。

    吏胥攢成有司,反複原籍驗之,果是逃軍,乃拘陳某訂審。

    陳之父子不能辯理,當發配充衛之際,正應陳龍該行,軍批已出,父子相抱而泣。

    龍曰:"遭值不幸,家貧親老,況兒又有遠役,此去惟慮父母無依,放心不樂。

    "長者雲:"雖則我年衰邁,親戚尚有,旦暮必來看顧。

    隻爾命薄,未完劉家之親,不知此去,還有相會日否?"龍曰:"兒訪得來,正因此親事緻恨于仇家,受這大禍,親事尚敢望哉。

    "父子歎氣一宵。

    次日,龍之親戚聞得,都來餞行。

    龍以親老囑托衆人,徑辭而别。

    有詩為證: 夜半雞聲促曉行,家貧親老怎堪行? 長安道上依稀柳,多少離人恨不平。

     比及劉家得知陳某遭配之事而抑所望,嗟籲不已。

    惇娘于閨中知之,心如刀割,恨不及見陳郎一面,每對菱花,幽情别恨難以語人,因書紅箋數首以自怨。

    詩雲: 牡丹紅靓海棠紅,妾在深閨子役東。

     國色天香誰是主?教人錯恨五更風。

     又雲: 許君窗下結姻緣,回首東風倍罔然。

     已被赤繩先系定,誰知空負一紅箋? 又雲: 好事緣何苦不全?君受奇禍妾憂煎。

     玉箫已負生前約,金鏡偏教别處圓。

     次年春,城裡大疫,劉女父母雙亡,費用已盡,家業消乏,房屋亦轉賣他人。

    惇娘孤苦無依,投賴父娣姑家居住。

    姑憐念之,愛如己生。

    常有人來其家與惇娘議親,姑未知其意向,因以言試雲:"爾之父母已喪,身無所倚,先許陳氏之子,今從軍遠方,音耗不通